世情如此 第12章 澄澄2

赵启文还是天天来和曾澄一起吃午饭，有时遇上曾澄不在，便拜托其他同事放在曾澄桌上。曾澄都会把饭吃掉，她从不浪费粮食。

小的时候刘咏梅带着她出去打麻将，她就在麻将馆里跟着吃饭，不止有她，还有其他放了学来找妈妈的孩子，他们小孩吃饭全挤在一张小方桌上，要想吃到好吃的，都得要抢。一次曾澄加进碗里的小香肠太多，端着碗往边上走的时候不小心掉出几个，她一声“诶呀，掉了。”这头已经有眼疾手快的孩子从地上捡起来放进自己碗里，那小孩朝曾澄眨眨眼“我妈说，掉地上的是菜就算了，是肉就捡起来吃了。”之后曾澄再没有掉过菜在地上。

曾澄把这个故事当作笑话讲给赵启文听，她自己觉得有意思极了，赵启文却一丝笑意也没有的望着她。曾澄有点挫败地问：“不好笑吗？”

赵启文咧开嘴和她笑一笑，“好笑。”

赵启文早就请人打听过曾澄，最开始的想法不过是摸摸清楚曾澄的喜好，等他从对方口中得知曾澄的父亲是他曾经在饭局上见过的曾伯父时，他有一些诧异。曾桦行事做派向来表达两个字，有钱，他认可自己就是个庸俗的有钱人，赵启文也见过他太太，曾太太同样周身暴发户气息还是个要曾桦在她打麻将时喂糖果的娇妻。赵启文怎么也想不到这俩人能生出一个干净，简单，一身正气的曾澄。彼时他因为曾澄的刻意保持的距离几乎要放弃，等他看见曾澄的背后，他想知道曾澄的故事，他想要她亲口说给他听。于是他继续每天陪着曾澄吃饭。

周四的中午，赵启文照例拎着饭盒来找曾澄，今天是冬瓜排骨汤，赵启文专门买的肥肉少的仔排，还请了亲妈视频指导。曾澄今天胃口相当好，在赵启文的注视下吃完最后一口菜，曾澄说：“赵启文，我也吃了你挺多饭了，虽说你最开始时为了感激我，但实际上是我更感激你，不知道你周末有没有时间，我想请你吃个饭。”

赵启文一眨眼，“好啊，求之不得，你想吃什么？”

曾澄想我请你吃饭，当然是看你口味，不过看赵启文的样子，他好像不太挑食，不管食堂的菜做成什么样，他都能两口嚼了咽下去。“你定吧，我吃什么都行。”

赵启文想听到天方夜谭一样盯着增澄：“你吃什么都行？你挑食成这样还叫什么都行？”

一句话说的曾澄有些不好意思，连忙辩解：“我…我是说你喜欢吃的就可以啊，不用管我的。”

赵启文乐了，“行，那我定好地方通知你。”

末了他又补一句：“明天中午台里要加班，我请人把菜送过来。”

曾澄一听，连忙摆摆手，“不用不用，太麻烦了，你别送了。”

赵启文说：“我不送怕你又不好好吃饭，没多大事儿，请个跑腿就行了。”

说着把车窗摇上，隔绝了曾澄的回答，开车走了。

曾澄走回所里，正好报警电话响，听到接电话的小李回复：“你男友打你？告诉我你现在的地址，你保护好自己，我们马上到。

小李挂掉电话，看着其他人，“情侣有矛盾，去看看吧。”

曾澄跟着一起到了报警人家里，报警的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衣衫不整，头发凌乱，做的美甲也被掰断一节，小姑娘边哭便骂边上的年轻人。年轻人还勉强整齐，脸上脖子上也有几道划痕。

两个年轻人女的叫张自由，男的叫刘自在。都将将二十岁。众人听到俩人的名字，都对视一眼，小李接一句，你俩名字还挺般配。张自由嘟囔一句：“我们专门改的名字呢。”

一同来的刘铮和曾澄都觉得有意思，刘铮上前问一句，“你俩都能爱得改名，干嘛还打架呢？” 一提这个女生眼泪涟涟，“我什么都不要了跟他出来，他天天在外面鬼混，明明六点就下班却要十一点才回家，他对不起我啊！讲他两句就要动手打人，呜呜呜，我怎么这么惨。”

男的在一旁也冷静不下来，扭头看着她，：“我动手推你！还不是你跳起来去拿菜刀！”女的不甘示弱：“我拿刀是因为你口出恶言！”

两人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的又吵起来。最后还是小李和刘铮一人一边把人劝住了，曾澄看这点小纠纷，过会儿同事再劝劝他俩就能抱头痛哭了，没她什么事儿了。转身出了调解室。

第二天果然是跑腿送的菜，曾澄接过饭菜往回走，又接到出警，还是昨天那对情侣。

曾澄觉得奇怪“昨天不是劝好了吗？”

小李说：“今天好像不是小两口动手。”

等他们到了看见一地狼藉，女方父母把男孩子连带女生劈头盖脸一顿打，男方父母拉又拉不住。见到警察来了女孩妈妈更是叫嚣着要把男孩子关进监狱里。

曾澄把张自由和刘自在父母拉住，分批回了所里。

原来张自由和刘自在俩人是高中同学，高中就在一起了，后来俩人双双上了大专，还偷偷改了个什么情侣名字。当时他俩谈恋爱两家父母就不同意，现在毕业了，张自由的爸妈本来在他们市给她找了工作，可张自由和刘自在决定俩人跑出来打工，谁也没有再和家里联系。他们市里就那么一点大，很快女方父母找到男方家找人，双方父母才知道俩人是跑到外地去了，女方父母责怪是刘自在拐走了张自由，最后通过亲戚朋友找了过来。昨天他俩又正好发生口角，张自由父母一看女儿的样子一口咬定刘自在对她不好，上去要打人，男方父母也不甘示弱，就这样打了起来。

同事们将两家人分开，分别劝诫。看着身边坐着的张自由曾澄只觉得闹心。

张自由，擦了擦眼泪向递来水的曾澄道谢，表示自己一定会好好解决家里的矛盾。

曾澄问她：“当初为什么要从家里跑出来呢？”

张自由说：“刘自在是个好人，他们不想一辈子被困在小县城。”

曾澄无语。她见过远比这些还要混乱的场面，但是她理解不了为了爱情抛弃殚精竭虑为自己考虑的父母。

张自由继续说：“她父母没什么见识，对她也没什么要求，平安健康就行。但是她的人生还长，所以刘自在说要走，她就跟着走了。”

曾澄回复她：“可是你不是也和他有争执吗？还动了手。”

张自由不好意思地说：“昨天都问清楚了，他晚回家不是去鬼混，是去兼职送外卖，又不想让我知道。”

曾澄忽然想到一句话，各人有各人的缘法。路都是自己选择的，张自由说的对，就算留在父母身边，也不一定就没矛盾，讲不好在平凡的一辈子里都会后悔没有当初怎么就没和刘自在一起离开。

自由自在，他们这名字改得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