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她师父没了前世的记忆,但顾花影对他的那份心却是真切的。
“公公,本宫当真有天大的事要面见皇上,还望公公通传。”
福泽也是执拗的坚守秦孟疏的吩咐,跪下来拦住顾花影,“娘娘,奴才不敢对您不敬,但是皇上有吩咐,便是天大的事,奴才也不敢通传。”
“公公若不去通传,本宫就在这里等着。”
“娘娘,天渐凉了,您若是受了风寒,奴才更是罪该万死。娘娘既然能在此处等,不如先回贞祥宫中歇息,养足精神明日再见皇上,岂不更好。”
福泽向金宝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让他劝说皇后。
金宝上前一步小声问道:“公公,今晚当真不能求见皇上吗?”
“贤妃娘娘在伴驾,你说呢?”
顾花影听说是大女主在,怪不得那暴君不让人打搅,温香软玉在怀,怕是乐不思蜀了。
“咱们走吧,明日再来。”
顾花影接下来的两三天,日日都去求见秦孟疏,但秦孟疏却一直未召见她,急得她如热锅上的蚂蚁。
“皇上不急太监急,气煞我也。”
金宝摸摸脑袋,“娘娘,皇上这是躲着不见您呢。今日本该是您伴驾,皇上却说要批折子……”
他还没说完,就见顾花影一阵风的走出去,他和鸳鸯赶忙跟上。
“娘娘,您这是要去哪?”
“闯宫!”
听到顾花影说这话,金宝和鸳鸯都觉得自己的脖颈凉凉的。
人高马大的太监排成人墙拦住她的去路,顾花影就将头上的钗环扔到地上,开始撕自己的衣裳,“来人啊,这群奴才欺辱皇后,犯上作乱啊!”
福泽等人听她这样喊,吓得脸色煞白,纷纷跪下磕头:“娘娘,奴才们是奉旨办事……”
顾花影不听他啰嗦,一个助跑如跨栏般飞过去,看傻了一圈人。
顾花影去撞宫门,秦孟疏见闹得不像样子,才命人将顾花影传进来。
秦孟疏见她一副狼狈的模样,不由皱眉道:“成何体统。”
顾花影飞扑过去,一头扎进秦孟疏怀里,“皇上,臣妾怕……顾权岳要对您不利,八月十五的宫宴上,怕是要逼宫!您可千万提前做好防范!”
她将秦孟疏抱的紧紧的,没看到秦孟疏眼里忽明忽暗的神色。
他并不觉得顾花影值得信任,这番话不知是不是顾权岳让她这般来说。
“你是如何得知首辅大人会在中秋佳节的宫宴上逼宫?”
顾花影退开一步,眼中极力透出真诚,“是沈小将军,他说八月十五宫中会有贼人。除了顾权岳,不会有别人。”
秦孟疏细细看着顾花影的举止,想从中找出破绽。
“沈珺鹤如何给你传的话?顾权岳是你爹爹,你又如何会告发他?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是臣妾派人去牢里套出沈珺鹤的话。臣妾之前说过,从臣妾嫁入宫中那天起,臣妾就不再是顾家的女儿,而是皇家媳妇。若是爹爹包藏祸心,臣妾也一定不会让他伤害皇上。”
“事关重大,竟被皇后探知,其中必是有诈。”
顾花影愣了愣,这和她设想的不一样,怎么秦孟疏是这种反应,她还以为他会暴跳如雷。
“皇上,不管真假,皇上还是早做准备,有备无患才好。”
秦孟疏淡漠的看着她,“皇后命人擅入天牢,今夜大胆闯宫,目无尊尚,其罪当罚。”
她好心来给他送消息,竟然被他反咬一口要之罪,当真不识好人心。
顾花影跪下,挺直身子看着他,眼神中透露着倔强,“臣妾一片赤诚忠心,若是被皇上误会,甘愿受罚。”
“误会?朕可有说错?”
“事情虽是这事情,但从另一面看,臣妾所作所为均是为了皇上的安危。不仅不应受罚,反而应当嘉奖。”
秦孟疏冷笑一声,“外表忠厚内藏奸诈,平日看似温顺恭良,实则满腹忤逆之心。”
若是以往,便是她师父这样对她说话,她也是要动怒的。但今日她忧心八月十五的宫宴,将心里的火气压了又压,说服自己不与他一般见识。
“臣妾的话说完了,方才臣妾擅闯怡德殿,皇上可要治臣妾的罪?”
秦孟疏平静的注视着她,“没有下一次。”
这是不治她的罪了?喜怒难测,心思难猜。
顾花影施礼,却站了原地半晌未动,知道秦孟疏再次向她看来,顾花影才缓缓转身走出去。
秋虫叫西风,夜里微微有些冷,顾花影看着巍峨的宫殿,殿内烛火摇曳,颇感寂寥。
这黑心狐狸般的暴君,心眼比旁人多了许多,这事已经告诉了他,想必也会防范些。按照原本的剧情,最终是这暴君收拾了顾权岳,也不必太过担心。
日子一天天过去,顾花影格外留心怡德殿的动静。这日午后她正在宫院中看顾嬷嬷侍弄菊花,金宝走来说樊妃求见。
顾花影让人将樊妃请进来,樊妃请安后随意坐下,她在顾花影面前一向不拘束。
“臣妾方才从怡德殿那边过来,到皇后娘娘这歇歇脚。”
顾花影趁机问道:“皇上在做什么?”
樊妃一笑,“臣妾不是去见皇上的,只是在怡德殿外面等我哥哥出来。”
“樊将军进宫了?”
樊妃点点头,“哥哥这几日常被皇上召见,但我总是见不着,本想让他给母亲带些话,他却来去匆匆。”
顾花影想了想,这黑心狐狸也不是全然不信她的话,怕是已在做准备了。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就见樊妃的贴身宫女匆匆前来。
“这是怎么了?着急忙慌的?”樊妃笑问道。
“曹贵妃要生了!太医院的太医们都赶过去了。”
顾花影心里咯噔一下,假孕也能生?她哪来的孩子?剧情真的跑偏了?
樊妃站起身,“皇后娘娘要去看看吗?”
顾花影摇摇头,“她宫中必定乱的很,我只在这里等喜讯就好。”
“臣妾协理六宫,却是要去看看的,皇上必定也是要过去的,臣妾总是要去照应着。”
樊妃走后,顾嬷嬷过来安慰顾花影,“娘娘别往心里去,曹贵妃就算生了皇子,那也要叫您一声嫡母。且您肚子里的皇子,那可是皇上亲口许诺的太子。”
顾花影笑了笑,并不十分放在心上。
夜色渐深,曹贵妃宫中灯火通明,她叫了几个时辰,嗓音都有些沙哑。
翠儿端来茶水,“娘娘,再喝些茶水吧。”
曹贵妃喝了几口,问道:“裕王那边不会出差错吧?”
“娘娘放心,已给那些妇人服了催产的汤药,后半夜就能将孩子送进宫来。”
曹贵妃还是心神不宁,只盼着万无一失。
裕王让藏匿的那些孕妇催产,已诞下三个女孩,第四个妇人终于生出一个男孩,但那孩子哭声孱弱,模样瘦小,似有不足。
裕王顾不得许多,赶着时辰要将这孩子送进宫中,便让心腹将孩子一裹,匆匆往宫中去。
待至后半夜,曹贵妃中人困马乏,但皇上不走,他们也要打起精神应付。
福泽悄悄走进来,秦孟疏抬眼看他,目光微冷。
福泽朝他点点头,意思是事已办成。裕王想要送进宫中的孩子已被拦截,而那心腹死的悄无声息。
曹贵妃焦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她左等右等,都不见有人送孩子来。
她压低声音向翠儿怒道:“为什么还没来?不是说万无一失?”
“娘娘您别急,再等一等……”
“等?再等下去就是本宫的死期!”
曹贵妃左思右想,怕是中途出了什么差错,如今皇上还在她宫中坐着,若是真的生不出孩子,她死无葬身之地。
东方露出鱼肚白,秦孟疏的脸色越来越不好。
他质问太医,“贵妃可是难产?”
“回皇上,民间亦有妇人三天三夜才诞下孩子的先例,贵妃是头胎,也在情理之中……”
阮幽梦也是一夜未眠,天亮后听说曹贵妃仍未生产,便往御花园中走走,却不知不觉走到曹贵妃寝宫附近。
她站了许久,看到皇上带着人从曹贵妃宫中出来,向怡德殿的方向走去。
待皇上走远,她才向曹贵妃宫中走去,看到樊妃坐在椅子上神色疲倦。
樊妃见她走来,“贤妃也来看热闹?”
阮幽梦看了樊妃一眼,“贵妃生产,臣妾亦替贵妃担心。”
樊妃嘲讽一笑,这宫里又哪来的好心。
又折腾了一天,入夜后皇上又来贵妃宫中坐镇,一个个时辰过去,曹贵妃心中已是绝望。
稳婆凄厉的尖叫划破夜空,让众人心头发毛。
稳婆双手沾血,跌跌撞撞爬出来跪在皇上面前痛哭,“皇上,小皇子难产,刚出世就去了!”
秦孟疏脸色瞬间阴沉,站起身要往产房去,却被稳婆和太医拦住,“皇上,产房见血不吉利,您不能进啊!”
樊妃见状也劝道,“皇上节哀,还望保重龙体。”
秦孟疏声音冷然,“贵妃宫中的宫人伺候不利,全被为小皇子殉葬。”
曹贵妃产下死胎的消息不胫而走,从宫中传到宫外,顾权岳心中大快,裕王却心惊胆战。他派去的心腹和婴儿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这几乎是他的命门,若是出了破绽,他有灭门的灾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