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苔白花在月光下舒展第七片花瓣时,鹿芽听见了翎的闷哼。她转身看见那支青铜箭矢穿透翎的左肩,暗红血液顺着藤蔓图腾蜿蜒而下,在锁骨处积成小小的血涡。
「别碰!」翎格开鹿芽的手,暴龙血脉却在伤口处绽开银白菌丝。她们同时僵住——这是璃消散时留下的治愈孢子,此刻正随心跳频率闪烁,像极了那年雨季共浴温泉时,璃为她们包扎伤口的萤苔微光。
海底涌来的青铜尘雾突然温柔起来,缠绕着将两人推向珊瑚礁后的洞穴。鹿芽的后背撞上岩壁时,翎的呼吸近在咫尺。那些顽固的菌丝正从伤口游向她的指尖,在相触的皮肤上烙下藤纹。
「你总这样。」翎的喘息混着血腥气,右手还攥着半截断箭。鹿芽的菌丝不受控地抚上她颈间旧疤,那里残留着十二岁那年的齿痕——当时为救跌入青铜熔池的翎,她咬住对方后颈生生拖回三米。
藤纹在此刻爆出荧光,洞壁星苔应声绽放。翎突然扣住鹿芽手腕,暴龙血脉与治愈菌丝在相贴的掌心厮杀出细碎火花。她们同时看见幻象:十七岁那场血月祭典,翎偷偷替换了鹿芽的毒酒,自己却高烧三日险些丧命。
「为什么不说?」鹿芽的菌丝缠上翎的腰际,藤纹正将旧伤疤改写成共生图腾。洞外传来鸢的呼唤,翎却用最后的气力启动暴龙血脉,青铜尘雾瞬间封死洞口。
月光从珊瑚缝隙漏进来,在翎苍白的脸上切割出破碎光斑。她的指尖终于抚上鹿芽眉间那道浅疤——去年深冬为夺取孕梦螺,鹿芽用额头替她挡下苍梧祭司的骨刃。
「我见过青叶的记忆。」翎的唇擦过鹿芽耳际,藤纹在此刻完成闭环,「她创造星苔不是为了统治,是害怕爱上自己的血裔。」
海底突然传来初代祭司的鲸歌,菌丝网络将三百年前的雨夜投射在洞壁:年轻祭司颤抖着剪断脐带,却在女婴啼哭时落下热泪。那滴泪坠入青铜祭坛,孕育出第一株心形星苔。
鹿芽的菌丝突然暴长,将翎重重压向菌丝编织的软榻。治愈孢子与暴龙血脉在纠缠中达成微妙平衡,翎肩头的箭伤绽放出并蒂星苔花。当鸢的骨刃劈开尘雾时,只见两人掌心相扣的藤纹正流转着月华,而洞外的青铜纪元残骸,不知何时开满了纯净的白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