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裹着咸涩的海风漫过礁石,鹿芽数着翎后颈新添的齿痕,第七道伤痕与月前在孕母洞留下的印记重叠成花。璃的白发缠在两人腕间,随潮汐涨落勒出深浅不一的红痕,昨夜混着鲛人血绘制的咒印正在皮下灼烧。
「西南礁盘有沧龙搁浅。」鸢的声音混着秃鹫振翅声传来。鹿芽起身时腿根处的青铜色淤痕隐隐作痛,那是昨夜翎失控时用珊瑚臂扣住她腰肢留下的印记。璃的指尖抚过那片淤青,药草香里混着叹息:「暴龙血在月潮期会侵蚀理智。」
搁浅的沧龙幼崽尾鳍卡在青铜礁石间,鳞片缝隙渗出荧蓝血液。鹿芽涉水靠近时,那生物琥珀色的瞳孔突然映出青叶的面容。翎的骨刀在此时脱手,刺入沧龙鳃裂的瞬间,暗红色血雾中浮起无数青铜蒲公英。
「是记忆孢子!」璃的白发结成屏障已迟,鹿芽吸入的孢子令她坠入幻境:十五岁的青叶被按在祭坛上,暴龙图腾的女子咬着她后颈,将青铜液注入脊椎——那人的眉眼与翎有八分相似。
翎在现世发出痛苦的低吼,她的暴龙图腾正吸收沧龙血液,珊瑚臂疯长成狰狞的骨刃。鹿芽挣脱幻境扑过去时,被她掐着脖子按进咸涩的海水。濒死的沧龙突然发出婴啼般的哀鸣,声波震碎青铜礁石,露出底下封存的蛇皮卷轴。
「松开她!」璃的菌丝刺入翎的太阳穴,白发在逆风中如月光织成的网。鹿芽趁机咬破舌尖,混着青铜粉的血喷在翎的眉心。暴龙图腾骤然收缩,翎的金色瞳孔重新聚焦,颤抖的指尖抚上鹿芽颈间的掐痕:「我又伤了你...」
暮色降临时,她们在卷轴上发现青叶的笔迹。鹿芽借着鲛人油脂灯的光晕,辨认出姐姐的遗言:「当三重咒印觉醒时,去寻暴龙崖的月光玫瑰。」璃的白发突然绞紧卷轴,那些字迹在她注视下重组为更残酷的真相——青叶当年主动接受青铜化,是为压制暴龙血脉的诅咒。
夜半涨潮声里,鹿芽在翎的怀抱中装睡。那人炽热的吐息扫过耳后伤疤,未愈的珊瑚臂无意识摩挲她腰间的狼牙胎记。暗处忽然传来鳞片摩擦声,璃的白发如利箭射向阴影,拽出条三米长的青铜色海蛇。蛇头裂开的瞬间,鸢妹妹的面容在黏液里浮现:「姐姐...青铜花开了...」
鹿芽的胎记在此时爆发剧痛,她扒开翎的衣襟,发现暴龙图腾中心绽开朵月光玫瑰。璃的菌丝探入花蕊时,祭坛方向传来沧龙骸骨的共鸣声。潮水退去的滩涂上,数百朵青铜玫瑰破沙而出,每片花瓣都嵌着张痛苦的女性的脸。
「是血脉筛选。」璃割破手腕将血浇在花丛,那些脸孔在接触到鹿芽的青铜粉后突然齐声尖叫。翎的骨刃劈开花茎时,汁液喷溅成青叶的虚影:「阿芽,摘下最痛的那朵。」
鹿芽赤脚踏入花田,足心被尖刺划破的鲜血染红沙粒。当她的手握住那朵由青叶面容化成的玫瑰时,整个暴龙崖开始震颤。翎的怀抱从背后覆上来,珊瑚臂与骨刃同时刺穿花茎,月光下她们纠缠的影子,正与岩壁上初代族长的剪影完美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