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之后 第9章 平安夜

平安夜这天的早上，詹点雪卷了头发，化了全妆，穿了一条红色一字肩针织连衣裙，修长的天鹅颈和锁骨在长发大波浪的遮挡下若隐若现，毛毛翻领和胸前两颗毛球可爱俏皮，收腰的设计完美凸显了她的身材比例。

再配上一双黑色漆皮过膝长靴，妥妥的一个性感可人装扮，圣诞氛围拿捏得死死的。外套就穿那件米白色的过膝羽绒服，把自己包裹得严实一些，虽然店里暖风很足，可室外还是会冷。

今天过节，她难得郑重地打扮了下自己。

说起来，这还是詹点雪十年来第一个正经度过的圣诞。大学的时候没有朋友，孤苦伶仃，上班以后好不容易交到了一个朋友，又没有时间了。等到好不容易自己创业，既有朋友又有时间，她反而不想过节了。王小贝经常说哪哪个酒吧晚上有局，叫詹点雪一起去，但詹点雪嫌不认识的人太多，从来没有去过。

有王小贝在的场合，詹点雪不会反感陌生人，小贝的朋友都很有趣，她愿意认识他们。只是陌生人太多的话，王小贝会为了照顾詹点雪不被冷落，一直陪在她身边，搞得詹点雪怪不好意思的，害她喝不痛快。所以人多的聚会，詹点雪都会回避。

李遇逢年过节也会约她出来吃饭，只是他很忙，有的时候一顿饭要拖到节日过了一个星期才有休息时间，足够去外面好好吃一顿饭。他不想饭吃到一半被电话叫走，和詹点雪出去的时候，他尽量不带着任何工作。

今年，如果不是因为莫忍冬这个变量，估计詹点雪还会和往年一样吧。独自在打工小猫咖看店，看着十一只戴了圣诞老人围脖的小猫咪在店里窜上窜下，王小贝不忙的话，中午跟她一起吃个饭，这一个节也就算过完了。

他们已经约好，今晚7点在打工小猫咖聚会，莫忍冬和王小贝都会来。他们还约好，要给对方准备礼物，并且需要精心包装，用彩色包装纸再粘一个蝴蝶结那种。

起初听到莫忍冬的这个主意，詹点雪只觉得幼稚，心里笑他的庆祝风格跟小学生一样。可在王小贝的极力支持下，她少数服从多数，不得不服从这两个幼稚鬼。

要给莫忍冬准备礼物，詹点雪多少有些难为情，她的认知里，莫忍冬所有喜好都还停留在高中，现在多年过去，他肯定有了很多她不知道的喜好。况且他们的关系...虽然莫忍冬的言行举止看起来像失忆了一样自然，但在詹点雪心里，却始终是个结儿。

不愿意多费脑细胞，詹点雪买了一个新年日历给他。虽然是个很日常的小东西，但设计的很有新意——四四方方的透明亚克力外壳里面装着的，是一张张刻着镂空日期的纸，随着日期一天一天过去，撕掉了这些过去的日期后，里面会呈现出一个地球的形状。等撕到第365天，剩下的便是一颗完整的地球，能永久装在亚克力盒子里，做个装饰。

送给王小贝的礼物自然不用多想，她是什么样的人，詹点雪很了解。一个裸辞了稳定的工作，跑到咖啡店学拉花的姑娘，中规中矩的礼物她绝对不会喜欢。所以詹点雪给王小贝买了一套滑雪装备，詹点雪和王小贝都不会滑雪，但詹点雪莫名觉得，这个礼物小贝一定会喜欢。

不知道他们都准备了什么礼物？

这突然一正式起来，詹点雪竟然隐隐有些期待。

她一身盛装，在开店之前，先去了一趟圣宠宠物医院，把她给李遇准备的圣诞礼物拿了过来。

这几年，詹点雪和詹点雪的猫都受到了很多李遇的特别照顾，她明里暗里还过很多次人情，但总觉得自己欠他得太多。

好像...是詹点雪第一次来医院的半年后，她第一次收养了他的猫开始，两个人从普通的医患关系，逐渐变成了朋友。都说朋友之间谈钱就见外了，詹点雪的猫来他这儿看病，总能比别的病人多几项检查、几个套餐，不论大小检查，全部由李遇亲自做。

正如詹点雪吩咐店里的员工，只要接到了圣宠的订单或是见到了李遇本人，一律不要收钱。可她从来没听员工说过有疑似宠物医院下的订单。

她还以为是李遇不好意思占她便宜，提前预料到詹点雪已经交代好让他吃霸王餐的事情，所以从不来她店里。

可上次听小赵说，好像李遇经常点她家的外卖？

詹点雪摸不着头脑，不过，她没往心里去。既然他爱吃，她就多往过送送。

平安夜的上午，虽是工作日，圣宠宠物医院里病人依旧多。

“哇噻！詹姐，你今天好美啊！大早上见美女，我也太幸福了。”随着小赵的一声惊呼，医院大厅里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詹点雪身上。

“真的美，詹姐，我难得认可小赵的审美。”另一个男员工小风说。

詹点雪礼貌地笑笑。

“你来找李老师？”小赵瞥了一眼她手里的礼物袋，八卦道，“送给李老师的？”

“嗯。他在忙吗？”

小赵和小风交换了下眼神，犹豫着措辞，“呃...李老师，他应该在忙。要不我帮你把他叫出来？”

詹点雪看出了她神情里的不自然，心中疑惑，但听到他在忙，不敢多打扰，便同意了小赵去叫。

“你等我哈，我这就去。”

小赵跑着消失在走廊尽头，没过多久，李遇急匆匆地从楼上下来，脸上带着他常有的微笑，只不过今天，身边还多了个女人。

这人，有点眼熟，肯定是经常带着宠物来看病——突然联系到刚才小赵不自然的神情，几乎是下一秒，詹点雪就想起了这个女人。

所以当才支支吾吾，是因为怕我看见她不高兴？

“小雪。”人还没走近，李遇先喊了她的名字，“你来了。”

直到走近，李遇的眼神都没从她身上移开过，仿佛站在他面前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枚精致的白瓷娃娃，她肌肤如雪，浓眉大眼，脸颊和嘴唇不知哪个比哪个更粉嫩——今天的詹点雪，美得不像话。

他甚至都没看见詹点雪外套下的红色连衣裙，明明这裙子才是詹点雪今天的整个装扮的亮点。

“圣诞快乐，李遇。”詹点雪递出礼物袋，“没别的事，就是来送个礼物。小赵说你在忙，快回去吧。”

“没事，他不忙，我们正在楼上聊天呢。”

一直跟着李遇从楼上下来的付清漪再一次见到詹点雪，她猜不出詹点雪是什么来历什么身份，但每一次李遇看见这个女人都会立刻放下工作过来见她，肯定是和李遇关系不一般的人。

朋友？亲戚？大客户？

不论是谁，搞好关系总没错。所以付清漪主动开口，接下她的话茬。

“是吗？”

詹点雪看了付清漪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

她知道楼上是各种检查室、手术室，才不是适合闲聊天的地方，结合着上回小赵跟她讲的悄悄话，什么“没事就来找李老师聊天”，哼，他都忙成这样了还能有心思聊闲天吗？

这人果然不是诚心来看病的。

李遇没有开口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他陶醉在她的容貌和她带来的清香之中，好像刚才二人的对话并未进到他的耳朵。

白瓷娃娃，怎么会开口说话？

“咳咳。”小赵见状，狠狠咳嗽一声。

李遇这才回过神来，他一手接过詹点雪递来的礼物，下一秒另一只手握住她刚空出来的手，拉着她绕过小赵和付清漪，往医院里面走。

“跟我来。”

“诶，你们去哪啊？”

付清漪抬脚就要跟上，小赵立刻挡在她前面。

“麻烦您在大厅等一下，检查结果马上就出来了。”

詹点雪被李遇牵着，还没反应过来，两人已经走进了他的诊室。李遇把收到的礼物袋放在桌上，从柜子里拿出另一个袋子，递给詹点雪。

“圣诞快乐，小雪。”他眼睛笑着，“我也有礼物给你。”

看詹点雪表情有些惊讶，李遇解释说，“有些惊讶？我刚在大厅看见你的时候也很惊讶。本来打算今天或者明天抽空去见你一面的，但是万幸，今天上午就见到你了。”

几乎下意识地，詹点雪问，“为什么？”

为什么这么巧，你也准备了礼物？

为什么说上午见到我是万幸？

“因为你好看。”

李遇直言不讳，一脸真诚。

没有多余的形容，简简单单的赞美，竟让詹点雪有些受用。

她难得开心地露齿笑，“怎么回事，你这几天心情很好啊？”

接二连三被夸，詹点雪没有不开心的道理。

“嗯，心情好。”李遇戴着口罩也难掩笑意，“等我这几天忙完，我们出去吃饭，好不好？”

“好啊。对了，小贝说陈奕迅要来京市开演唱会，她要我陪她去看，你要不要一起？”

她记得李遇很喜欢听歌，也很会唱歌，陈奕迅是他最喜欢的歌手。正因如此，詹点雪给他准备了一个黑胶唱片机作为礼物。她看见这个唱片机的第一眼就被这复古的外形吸引了。

可惜，詹点雪对音乐一知半解，除了李遇，她想不到第二个适合这个唱片机的人。

听见陈奕迅演唱会六个字，李遇眼睛都亮了，“真的吗，可以一起吗？”

“我们当然ok，就怕你要上班。”

李遇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我尽量把时间空出来。”成熟稳重的他做出这个动作，竟然有一点高中生的俏皮样子。

“好，那我回去问问小贝。你赶紧去忙吧，我上店里了。”詹点雪又抱着希望问了一句，“今天晚上你...没什么空吧？”

她一共就这么几个朋友，关系好的一只手就能数的过来。时隔多年的第一个圣诞节，朋友多些，肯定更有意思。

看他面露难色，詹点雪就知道了答案。不愿意他为难，她笑了笑，朝他摆了摆手。

“我走啦！过几天等你忙完，我带你去吃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