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之后 第38章 出国原因

李遇虽然讲话少，但他会观察。别说他平时没事就喜欢研究动物的表情，进而把爱好转移到观察人类的微表情上，好歹他是比在场所有人都大了几岁的哥哥，这么一点察言观色的能力还是有的。

据他的观察和刚才在他们聊天中听到的消息，李遇不难判断，莫忍冬突然变得奇奇怪怪的原因正是眼前这位打扮精致的李海俊先生，自从听说他会来，莫忍冬一直很不自在。而李海俊和詹点雪的关系又是超乎李遇想象般的亲密——这种亲密不是男女之间的暧昧，而更像是多年好闺蜜久别重逢，虽然很久没见，但一见面还是从前那种熟悉的感觉。

莫忍冬喜欢小雪，李遇能看出来。莫忍冬对自己产生的防范和距离感，李遇也能感觉得到，他这是在吃醋。现在又出现一个跟小雪关系好的男人，莫忍冬可能正是因此，在心里生出了对李海俊的芥蒂，以至于从前大家是朋友，但现在他单方面看李海俊不顺眼。

李遇却觉得，詹点雪和李海俊说话时那种轻松的神态，完全没有男女之间的感情。而且他了解小雪，小雪对异性朋友的态度一直是很客气却也很疏远的。

所以，李遇推测，可能由于性取向和其他异性不同，这位李海俊先生，应该是被小雪当成姐妹了。当然，这种事可能会冒犯到对方，他无从求证，只能在心里想想，同时也很自觉地把李海俊归为“小雪的好闺蜜”这一行列，友善对待。

刚见面的时候还没有领悟到他们是什么样的关系，只言片语就糊弄过去了，想想确实不太合适，所以李遇才会想要再次和李海俊正式地自我介绍一番。小雪没给他这个机会，李遇也不生气，想来是因为今天的主角是她的朋友，而自己的事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聊。

于是李遇向李海俊投去一个友善地微笑，对方也了然地笑了笑，不再纠结这个问题，转而走向新娘子身边。

“让我看看这是谁啊，这么漂亮？”李海俊坐到张晰月的化妆镜旁，“你是不是瘦了？瞧这小尖下巴，哎哟，这还不把大林迷死了。”

化妆师正在给张晰月上眼影，她身体未动，嘴巴却说，“我拜托你照照镜子吧，自己长得这么帅，怎么还老夸别人！”

陈世林插嘴道，“她为了婚礼减肥，瘦了得有小二十斤。要我说，还是之前更好看。”

张晰月眉头一皱，刚要反驳，李海俊先她一步开了口，“诶，大林，不要这么说，女孩子减肥是很不容易的，小月一定吃了很多苦。”

那边气氛活跃，反而是刚才为了掩饰尴尬走到窗边欣赏风景、此刻就在他们三人不远处的莫忍冬格格不入，他面对窗户一言不发，心情像是正在面壁一样，不能立刻走，也不愿意在原地久留。

詹点雪给了李遇一个眼神，李遇会意，走到窗边和莫忍冬聊了起来。他不太擅长用聊天缓解尴尬，不知道聊什么好，索性决定给莫忍冬讲自己医院里的小动物们，从哪里开始讲起好呢？先说说炸弹吧。

詹点雪乐得清闲，坐回她原来的位置，左耳朵听见李海俊跟张晰月从减肥聊到化妆品，右耳朵听见李遇讲开医院以来收留的小动物，一只又一只。而她独自坐在屋内一角，心里是很久没有体会到的、由朋友带来的充实和满足，耳边吵吵嚷嚷却不觉聒噪，仿佛又回到了她的高中时代。

高中...

詹点雪的脑海里蹦出一张笑脸，那是她曾经最好的朋友，滕紫荆。

随即又出现了另一张脸，依旧是笑魇如花，两人的头紧贴在一起。那是一张滕紫荆朋友圈发过的照片，她和陈子衿脸贴着脸，笑得灿烂。

思绪尚未飘远，只听有人喊她，“小雪，你来。”

不等詹点雪反应，李海俊已经自己走了过来，他边走边说，“刚才和小月聊到底妆，我有个独门秘籍，上了底妆起码八小时不脱妆，正好你也要化，借你的脸给她示范一下。”

李海俊是美妆博主，同时是化妆学校的老师，大学时詹点雪一些重要场合的妆容都是请李海俊帮忙化的，那时他还尚不精通，就已经化得比一部分女生还要专业了。连张晰月请来的化妆师都有些激动，在旁边占了个位置，准备仔细观摩学习。

莫忍冬见了这一幕，胸中一口闷气更是憋屈。他见不得李海俊一边摸小雪的脸，一边在小雪脸上涂涂画画，只好跟李遇打了声招呼，说他去找王小贝了。

刚走到楼梯口，正好和王小贝遇到。

“你怎么没跟小雪在一块儿？”王小贝打趣道。

莫忍冬无视她的调侃，问，“你认识李海俊吗？”

“李海俊...”王小贝回忆了一下，“好耳熟诶...哦，对了，是不是那个伴郎？长得挺帅的？小雪给我看过照片，该说不说，姐姐我见过这么多帅哥，长得这么粗重带细，细中带粗的我还是头一次见，就是，就是...说不好，我也不知道怎么形容，我就看过他两张照片，没见过真人，不算认识。”

莫忍冬嘴角抽了抽，“粗重带细细中带粗”？这是用来形容人的？

“小雪她...”莫忍冬压低声音，“有没有和你说什么其他的？”

王小贝不解，“什么其他的？”

“就是，小雪介绍他的时候都说什么了？有没有说他们是怎么认识的，关系怎么样，都一起做过什么...”

“诶，等等等等，你打住。你们不是好朋友吗，我怎么听说，某些人十年之前就认识小雪了？”认识那么久，还要从别人这里打听消息？

“我...”莫忍冬一时语塞，当年的事没法用一两句话解释清楚，不如不提。

“你告诉我吧，求你了，好姐姐。”

王小贝眉头一挑，“告诉你可以，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你问。”

“你为什么跟小雪约好了一起上那所大学，但是和别的女的一起出国了？”

这件事情王小贝一直很好奇来着，如果说莫忍冬因为喜欢那个女的所以追随了她，抛弃了小雪，倒是也说得通，可是看莫忍冬现在对小雪的态度，明显是很喜欢的。总不能是在国外受了情伤，回来找小雪疗伤的吧？

“呃...”莫忍冬没想到王小贝想问的会是这么劲爆的问题，吞吞吐吐了一阵子，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算了，你当我没问过。”掉头就走。

王小贝哪里肯让到耳的真相飞走，大叫一声，“你给我回来！”

莫忍冬又掉了个头回来。

“有猫腻啊莫忍冬？你果然是被那个女的抛弃了，想起小雪的好了，才回来找的她，是吧？”

“什么啊？什么抛弃，哪个女的，小雪是这么和你说的？”莫忍冬一头雾水。

“我怎么知道哪个女的？你，本来和小雪约定好，后来你毁约了不说，掉头跟着另一个女的出国了。现在你想起小雪了，回来了，早干嘛去了？不会是和那个女的分手了，才回来找小雪旧情复燃的吧？我还以为你是真心喜欢小雪呢，没想到，你竟然把小雪当备胎！”

莫忍冬急了，“这是小雪说的？”

“不是。”王小贝哼了一声，“是我说的，怎么？”

“你别乱说，我从来没跟陈子衿在一起过，更别提什么分手抛弃旧情复燃，我是真心喜欢小雪的！之前没有遵守约定，是我不好，我现在也特别后悔。”

王小贝见他表情真挚，不像是在撒谎，决定再给他解释一次的机会，“那你说，到底是为什么？”不好好说的话，以后绝对不帮你在小雪面前说好话了。

“因为...因为...唉。”莫忍冬顺着他来时的那条路望了望，见一个人影没有，这才开了口，“本来，我和小雪的关系很好的。”

说到这里，他又停住，组织了一下语言，继续说道，“嗯...首先一个原因，是我高考的时候数学忘涂答题卡了，数学一下丢了好几十分，后面几科分心了，也没怎么考好。本来我的成绩就是不够和小雪一起考海大的。”

“这也太可惜了！海大确实分数线挺高的，如果你本来的成绩够去海大，要是复读一年的话，说不定能考得更好。”

“我当时...唉，我也想过复读的事，但是，后来，正在犹豫的时候，我听陈子衿说——哦，陈子衿就是跟我一起出国的那个女孩——说小雪喜欢李海俊，他们才是约好一起考海大的，和我的约定只不过是顺便。”

“啊？小雪怎么可能喜欢他？”王小贝诧异，“我是听说这个伴郎和小雪大学关系挺好来着，好像还是小雪在那个大学屈指可数的两个朋友之一，但你要说小雪喜欢他，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莫忍冬没有听出王小贝语气里的确信，以为她是在安慰自己，摇了摇头，“滕紫荆，就是当时小雪最好的朋友，她也跟我说，是小雪亲口说的，说她喜欢李海俊。”

“啊？怎么会，怎么会，这不可能啊？”

前几天小雪给她看李海俊的照片，她夸了句好帅，小雪是怎么说的？

——“这个我帮不上你，他一直喜欢的都是男人。”

小雪既然知道他的性取向，怎么可能...

而且小雪喜欢过的男人，据她所知，一个是学生时代的莫忍冬，一个她的前男友大渣男，只有这两个人，从来没提过什么李海俊。

看王小贝的表情变幻莫测，莫忍冬以为是她难以接受这个真相，顿了顿，又继续说，“我一直把李海俊当兄弟，他背着我喜欢我喜欢的女孩，这我接受不了。如果我复读一年，第二年考了海大，倒像是故意去插足他们的第三者，换了你，你能忍吗？”

王小贝机械地摇了摇头，她的脑子里还在消化刚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