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之后 第22章 两个朋友

第二天一早，詹点雪回家接了奶奶来店里，为下午的营业做准备。因为人手不足，詹点雪计划在春节期间只有晚饭时间对外营业，学生那边约的是五点到十点，那她就在这段时间营业，并且二楼全部留给学生们，散客只能坐在一楼。

詹点雪计划着，到时候奶奶坐在一层大厅看店，小张师傅专心在厨房备菜，她自己呢，就负责跑上跑下给客人点菜、上菜、擦桌子，应该不会出现什么“兵荒马乱”的场景吧...但愿如此吧。

刚一进店门，奶奶眼前一亮，拉着詹点雪的手四处参观，“雪啊，你看看这大红灯笼，多好看呐...瞧瞧你，把这小饭馆儿收拾得多漂亮，嘿，真干净...你那些个猫呢，都在上头呢？哎哟，这盆儿小花儿还给挂满了这、这、这是什么东西，红包儿啊？”

这些充满节日氛围的小装饰都是詹点雪和一众店员昨天晚上齐心协力布置的，配上窗明几净的屋子，越发显得红火又喜庆，吉祥又喜悦。

詹点雪笑着答，“是装饰，空的，奶奶。”

“哦哦哦，嗐，我说也是。”奶奶也调皮地笑了，“有这钱买点儿啥不好，待会儿放这儿叫人偷儿去。”

“奶奶，您帮我在一层看着就行，来——”詹点雪给奶奶搬了把带靠背的椅子，摆在一层最靠里的桌子边，这个位置正对着中央空调的出风口，比其他位置暖和很多，“您坐这儿，有人来了您就摁这个铃，我在上边能听见。”

詹点雪给奶奶指了指电子铃的位置，就在一层的楼梯口，她怕奶奶不会用，又演示了一遍。

“啊，我在这儿摁，你跟上头能听着？”

“可以，奶奶。”

“知道了，知道了，那我就跟这儿坐着？”

“对，我怕有客人进来，我在楼上也不知道。您看啊，四点之前，如果有人来了，您就跟他说咱们白天不营业。您瞧，门口不是有个小牌子吗，这面写着‘正在营业中’，咱们把它翻过来，翻到‘还没开门哦’这面，挂在门上，大部分人看见了就明白了，咱们没开门，但有小部分人看咱们店里有人，不死心进来问，您就说咱们今天五点开始营业，就行了。如果他还不走，您就摁铃叫我，我立刻下来。”

“知道了，知道了，这活儿简单，你放心交给我吧。”

“我肯定放心，谢谢奶奶，辛苦您啦。”

“别谢我。”奶奶摆摆手，“我来这儿坐一天，不比在家擦玻璃轻省多了。”

詹点雪乐了，给奶奶倒了一杯热水，“行，那您在这儿坐着，我上去看看猫。”

她来到二层，松子和起子听见动静，早早就在窝里端坐好了等她，俊夫和盘子还像小猪一样呼呼大睡着，一只平躺在窝里翻着肚皮，另一只半个身子搭在窝外面，左前爪直直地朝天花板立着，其他小猫懒洋洋的，有一搭没一搭地晃着尾巴，以示欢迎。

“早上好宝宝们，想妈妈没呀！”詹点雪把他们的巨型猫别墅门打开，小家伙们一溜烟全蹿了出来，夹子首当其冲跳进她怀里跟她贴贴，梳子也不甘落后在下面扒她的裤腿，只有盘子在窝里一动不动，睡得不省人事。

詹点雪先陪它们玩了一会儿，给它们喂早饭——盘子听见猫粮和饭碗撞击的清脆声音立刻醒来——接着铲屎换猫砂，最后用小号簸箕扫帚把猫别墅里到处都是的猫砂粒扫干净，一套流程熟练之极。

期间她还接了李遇的电话。李遇问她在哪儿，她说在店里，李遇说他这就过来。看了眼时间，距离挂断电话已经过去快半个小时，詹点雪琢磨李遇也该到了，于是她热了两杯牛奶，下楼准备迎接他。

从楼梯往下走，詹点雪边走边听见一层传来的说话声，时不时夹杂着奶奶的笑，好像聊得很投机的样子。她加快脚步走下来，只见奶奶旁边坐着一个男人，那男人虽背对着詹点雪，但看背影她也知道是谁。

“李遇，你来了。”詹点雪走过去，一杯牛奶端给奶奶，另一杯牛奶递给李遇。

“雪啊，小李来找你了。”奶奶笑眯眯地看着李遇，“这个小男生好啊，可爱聊天了，说话还有意思。他刚才还夸你做事心细，还周到，说你这个小老板做的可好啦！诶，雪啊，我这么看着吧，这小李脾气也挺好，他是你什么人啊？”

最后说的这句话，奶奶眼睛看着李遇，内容却是对詹点雪说的，两人一时之间不知道奶奶在问谁，不约而同地回答：

“他是我好朋友，奶奶。”

“我是小雪的朋友。”

奶奶笑得更灿烂了，“好啊，朋友好啊，来，好朋友，喝奶，喝奶。”

正说着，门口传来清脆的风铃声，有人正推门走进来。

面对着大门口坐的奶奶看见有人来，立刻想起自己的职责，便朝他说，“小伙子，我们现在不营业啊。”

詹点雪也朝门口看去，莫忍冬正单手插兜站在门口，他上身穿着一件北面的羽绒服，没拉拉链，露出里面单薄的卫衣，鼻头被冻得微微泛红。

莫忍冬正要开口，詹点雪抢先一步说，“这也是我朋友，奶奶。”

这位是小雪的奶奶？

莫忍冬快步上前，扬起一张笑脸刷好感，“奶奶好，我是莫忍冬。我从来没见过小雪的奶奶，刚才看见您，还以为您是这儿的老板呢。”

奶奶莫名其妙道，“老板？小雪才是老板，我一个老婆子怎么当老板。”

莫忍冬诧异地转向詹点雪，“你是这儿的老板？”

“呃...”詹点雪突然顿住，她把这茬给忘了，唉，该怎么和他解释呢？

“这个、这个小莫啊，你跟小雪不是朋友吗，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

莫忍冬刚要为自己辩驳一下，詹点雪赶紧抢先一步岔开话题，“那个，奶奶，他从呈区过来的，今天早上堵车吗？你吃饭了吗？”

“哟，从呈区来的呀，这大早上的，来来来，小莫，快来坐。”

莫忍冬又瞥了詹点雪一眼，眼神里充满了诧异和不解，詹点雪只当没看到，帮他拉开椅子。莫忍冬坐下，看向在场的那个陌生男人，对方也在看他。二人对视后，李遇朝他轻轻点头，和煦微笑，算是向他问好。

这人看着有点眼熟，莫忍冬一时之间没想起来他是谁。可能是店里的员工吧？他脑子里还在想小雪是老板这件事，心不在焉地回了句问候，“你好，哥们儿。”

“小李啊，你们、你和小莫也认识啊？”待莫忍冬坐定，奶奶又开始拉起家常来。

“我们...”李遇只知道这位正在追求小雪，根本算不上认识，他只好说，“见过几次。”

“好啊，好啊，小莫啊，你也是过来给小雪帮忙的吗？”

“对，我来给小雪帮忙。”

“好啊，你先坐着歇会儿，不着急啊。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在哪儿上班呢？家里几口人啊，长辈们身体都好吧？”

詹点雪尴尬地看看莫忍冬，他一脸受宠若惊；又看看李遇，他依旧温柔地笑；再看看奶奶，表情像人口普查委员会会长一样严谨又慈祥——她大概猜到，这话奶奶刚才肯定原封不动地问过李遇一遍。

莫忍冬没想那么多，他单纯地以为小雪的奶奶这么问代表很看好他，他立刻充满信心，像一个被班主任点名回答问题的小学生一样，认真回答了奶奶的各种提问。奶奶明显对这两个突然从自己宝贝孙女身边冒出来的男人很感兴趣，话匣子一开就合不上，拉着他们二人问东问西，詹点雪根本插不上话。

莫忍冬面对小雪的长辈，难免紧张，回答问题的时候脑袋里绷着一根弦，生怕得表现不好，这时才发现奶奶面前有一杯牛奶，旁边的男人面前也有一杯牛奶，自己面前空空如也，忽觉口干舌燥，求助的眼神看向詹点雪。

詹点雪立刻会意，这是想让她帮忙找个借口开溜呢，于是她说，“奶奶，您中午想吃什么？我去给您做。”

奶奶仿佛得到提醒，对着李遇和莫忍冬又问，“你们俩都会做饭吗？”

李遇：“会一点儿。”

莫忍冬：“我基本每天都自己做饭。”

“会做饭好啊，那你们去帮着小雪一起做吧，简单弄点儿就行啊，别弄得太复杂，到时候咱们四个吃不了。”

莫忍冬：“没问题，奶奶，想吃什么您随便点。”

“唉，吃啥都行，不用麻烦。”

李遇：“那您先在这儿歇着，我们先上去。”他拿起自己的杯子准备端上去，觉得有些凉，又用手背贴了贴奶奶那杯牛奶的杯壁，“牛奶有点儿凉了，奶奶，我帮您热一下。”

奶奶摆摆手，“小李啊，牛奶吃完饭再喝啦，这会儿喝占肚子。”

“行，奶奶，您这杯饭后我再帮您热。我胃口大，不碍事，小雪倒几杯我喝几杯。”

莫忍冬听得太阳穴一跳——什么情况，这哥们儿什么话都敢往出说啊？

奶奶被李遇逗乐了，拍拍他的后背，说，“胃口大好啊小李，小雪胃口也大。”

莫忍冬为了表示自己跟詹点雪很熟，赶紧附和似的点点头，小雪的饭量确实不小，初中的时候一节晚自习能吃三个面包。詹点雪白了他一眼，就你骨瘦如柴，细胳膊细腿，跟营养不良似的。

李遇却说，“小雪太瘦了，我还嫌她吃得少呢。”

詹点雪立刻点头，又白了莫忍冬一眼，这次眼神里带着得意，好像在炫耀一般——听见了吧，我吃的根本不多，明明是你吃得少又爱挑食！

莫忍冬欲哭无泪，能吃怎么了？能吃是福！小雪干嘛瞪我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