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拾梦 第15章 采莲

自上次被威胁后，云来山庄已清去谣言，却并未断了讨伐烛阴的念想，四处张贴告示，欲寻天下有志之士。

江翎正望着告示，有些出神。

“我听童前辈说，那□□地势险峻，易守难攻，且常年冰天雪地，根本寻不到上山的路。”月牙儿轻声开口。

“不过是一些执念罢了，既也无力报仇，倒不如放下执念，珍惜眼前，若真能解开我身上的毒，我也只想好好陪着师父。”

“会解开的。”

江翎点了点头，收回目光，继续赶路。

细细回想，这十多年来，自己过得这样安然无忧，倒不如说是仇恨与苦痛皆由师父背负着，以今时自己之能力，也确实不能与她分担。

如今寻药之旅，虽说月牙儿是自愿一同前行，但如有需要还是要自己尽力为之，毕竟烦她同路陪伴，已经算是一份人情，再麻烦她怕也不知能何时还清。

这第一味药是百年竹林深处的新生之笋，说来本以为竹笋只作食材，却不想也可入药，甚至可结合其它几味药材有如此强劲的解毒功效。

一白发老者盘坐在竹林中，似是料到两人今日会来。

“两位小友是来取笋？”

被点破来意，江翎便也无心再隐瞒，“正是，前辈可是知晓这新笋位于何处？”

老者捋了捋花白胡须，笑道：“知道，却也不能白白告诉你们，需得做一些交换。”

“前辈请讲。”

“这竹林中藏了一处莲池，正是莲花盛开时节，我要你们采来池中央的莲花，交与我，不得用轻功，也不得沾湿衣裙，如何？”

“若取来，还望前辈为我指路。”

“自然，我给你一个时辰，我看你这位朋友似乎轻功了得，不如陪在我老人家身边聊聊天，你一人足矣。”

月牙儿正要上前开口，江翎却拦住她，“我答应您。”

月牙儿将江翎拽到一旁，“你怎么答应他了，你会不会水？”

“会一些，总不至于将自己淹死。”

“你，你看这竹林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你要如何找莲池，又要如何不沾湿衣裙就采到池中央的莲花。”月牙儿神情急切，语气充满担忧之意。

江翎轻轻拍了拍月牙儿的手背，“无妨，那前辈自然是担忧你过去用轻功，我自然有办法，你且先陪他聊着，我去去就回。”江翎说罢便要离开。

月牙儿拉住她，“你若出意外，我无法向童前辈和你师父交代。”

“相信我。”

望着江翎坚定的眼神，千言万语在嘴边却又说不出了，松开手，由着她往竹林深处走去。

老者不知何时点燃了一炷香，望着有些失神的月牙儿道：“此香燃尽便是一个时辰，小友不如来和我聊聊天，若到时你那位朋友没回来，你便去寻她，如今担忧也无用。”

“前辈所提条件着实苛刻，我如何不担忧。”

老者见她如此说竟大笑道：“哈哈哈哈哈哈，若我没猜错，你们二人相识不久，是问你以何种立场为她担忧，是又为何要为她安危负责。”

“我……”

月牙儿不知如何开口，初见江翎时便由心底生出一丝保护之欲，但要说她们之间有何联系，的确像是同行的陌路人，若是她哪日悄悄离开，也无需有什么负担，可既然应下了，便也要陪她找到所有药材。

老者见月牙儿目光游离，便又开口道：“初见便觉你骨骼惊奇，是练武之奇才，我有意留下你，其中意思，也不需我点透吧。”

“前辈莫要再开玩笑了。”

“不是玩笑，你虽天赋奇才，但未遇良师，若被埋没，实在可惜，若你那位朋友没能回来，不如同我回山……”

“请前辈另寻他人吧，我相信她，而且我是答应她才留在这里陪您聊天。”

老者捋了捋胡须，笑着点了点头，没再继续说话。

香即将燃尽，却迟迟未见江翎身影，说是相信她，却还是忍不住担忧。

终于，一抹浅色身影自林中走出，手中捧着莲花，面色从容，似乎并未耗费什么体力便摘来了。

老者接过莲花，端详片刻，“不错，倒是有几分本事。”

“前辈过奖，是前辈早已备好工具，才令我采摘如此顺利。”

老者点了点头，指着江翎刚刚走来的方向，“穿过莲池再向西行三里，便是你们要寻的新笋。”

“多谢前辈。”二人作揖感谢，抬头是却已不见老者身影。

月牙儿自然是好奇江翎是如何采到莲花，又不太好意思问，便眼巴巴看着她，也没有走。

江翎察觉到目光，“那位前辈在莲池旁放了根竹木，我自幼平衡极好，便借竹木采到了，据说江湖中也有此技艺，仅凭一竹便能横渡江河。”

月牙儿似懂非懂点了点头，收回目光，跟着江翎一同动身寻找新笋。

走到半路时，月牙儿突然开口，“刚才那位前辈想要我跟他去修行。”

江翎脚步一顿，遂又恢复如常，“你若有任何打算，直说无妨，我不会阻拦。”

“不是，我没有打算，我只是在想，从小到大，我跟在童前辈前后，也知晓天赋一词易将人束缚，若世间多一些为教武而教武的前辈便好了。”

“我以为你想要变强些……”

月牙儿揉了揉自己的头笑道：“嘿嘿，我只想着若非身不由己，定要过着平平淡淡的生活，武功高强又如何呢，为谋生路，还要做许多身不由己之事，哪怕是天下第一，也难保人心所向。”

江翎轻叹一声，没再说话。

确实如此，若为强者，便是腹背受敌，位高者忌你实力，位低者妒你才能，若非身不由己，谁不愿做寻常人。

月牙儿见江翎没说话，便又开口道：“就算哪日我要离开，也会事先同你讲。”

江翎点头，“谢谢你。”

不多时，两人走到了莲池。

“莲池竟在这样远的地方，你是如何找到的。”

“此处有莲池，日光充足，竹根粗壮，故而看竹根走势寻来的。”

向西望去，密林幽深，更加难辨方向，别说三里，便是一里就要迷失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