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程的速度要更快些,原本三天的路程被压缩到两天,约莫已经往回走了一半。
只是黑哥总拿着仪器皱眉,却只会和宋老师讲,或许是怕各位害怕,可即使是不说也不难知道——沙尘暴真的要来了。
比预计的时间还要快,也或许比预计的还要来的猛烈。
沙漠很静,只有细细的黄沙在流动。
两队人顺着沙丘走,不敢耽误一会。
第三日,飘扬的黄沙不再细腻。
第四天清晨,没能赶到目标点,四周还是一片黄沙。
为了赶路,休息时间大大缩短,在太阳将将升起时大家便起来收拾东西,只是这回,骆驼们怎么也不愿意起来。
风越来越大,勘测队卸下骆驼身上的仪器,带好需要的物资,又踏上了返途。
逐渐清晰的狂风刮起无尽的黄沙,拍在秦泩生的身上,她一下一下的擦拭被模糊的护目镜,踏着脚往前走。
队伍的行进速度变得十分缓慢。
第四日下午2时,整个沙漠已然变得浑浊,再看不见远方。
下午3时,远处出现了一堵灰蒙蒙的墙,连接着沙漠与天空。
它慢慢的推移,看起来却像是静止。
耳边的风声呼呼的刮着,秦泩生已经不敢看,心底涌出一股恐惧,它在嘶喊着,你走不了了!
队伍还在向前走,期盼着能够离开,原本镇定的钟涸看起来都有些慌神。
远处的墙看起来是静止的,像是从前秦泩生看见的描述,安静又恐怖,它就在那里仿佛在宣告你的命运。
可是每当她抬头,却又能发现,近了,又近了。
仿佛在玩木头人的幼童,靠近的悄无声息又满脸调笑。
腿有些软,又不敢跌倒。
钟涸捏了捏她的手腕,又表示安慰的轻拍她的手臂。
他在说别怕。
可是怎么不怕呢,即使在视频里看见都要怕上几分,更何况如今在现场呢。
秦泩生只是默默的笑了笑,苍白又无力。
钟涸便微微抿唇,用他的眼睛看着她,再坚定的转头,看向前方。
队伍不走了,走不了了,风太大了。
黑哥只能让大家趴下,戴好口罩和丝巾,默默的等待沙尘暴的到来。
于是考古队趴在沙上,勘测队蹲在那里,怀里抱着仪器。
秦泩生捂着耳朵,试图欺骗自己,可是流动的空气却在无时无刻的戳破她的谎言。
她只能在心里念着阿弥陀佛。
背上的风一阵比一阵的猛烈,甚至有一下险些将她吹翻过来。
心脏猛烈的跳着,声音无比清晰。
透过护目镜,她能看见流动的黄沙。
再后来……
再后来天就暗了,像太阳下山的最后一瞬。
秦泩生紧紧的捂着耳朵,耳边似乎传来轰鸣声,她把身子绷的很紧。
要多久呢?多久才能结束呢?
背上的背包被不断的拉扯,一下一下。
她不敢动。
自己趴着都这样,那钟涸呢?钟涸就在自己旁边来着。
她慢慢的,微微的扭过头去。
那人跪在那里,身下紧紧护着背包,似乎是察觉到她的动作,钟涸还给她比了一个大拇指,表示自己没事。
秦泩生默默笑了笑,又有点晕,她趴在那,脑袋里一片空白,连阿弥陀佛都不想了。
风吹啊吹,吹的人耳朵不舒服。
好累。
早知道再多吃点了,早知道之前就不减肥了,早知道就……就什么?不知道了。
想喝水,该死的沙尘暴到底什么时候结束。
风还在变大,秦泩生听见了谁被吹的晃动而发出的惊吼。
接着她被风翻了过来,背包砸在地上,她也侧过来,她的手下意识松开,便有沙从她的耳边划过,像是刀刃一般疼。
可是顾不上了,她能感觉到自己在移动,想要趴在地上,却怎么也翻不过来。
她把包丢了,包里是考古工具和一点物资。
背包被风吹的轱辘轱辘的滚,没多久就离开了视线,隐入黄沙。
秦泩生在离队伍好几米的地方又趴了下来。
可是后来风更大了,她开始无法控制的要被吹翻来。
完蛋了,她想,就算挺过了沙尘暴,这样下去她也会被吹到一个无人的地方。
她抬头看向队伍,却见一道影子正慢慢的朝她挪过来。
“别怕。”钟涸抱住她。
“你的仪器呢?”
“给黑哥了,待会儿风会更大,你太轻了。”他解释了自己过来和抱住她的原因。
对啊,太轻了,动都不敢动一下,只能紧紧的贴着地面。
“往那边挪。”钟涸喊着,他的声音混着风声,明明看起来算是声嘶力竭,可传过来声音又不算大。
秦泩生乖巧的,匍匐着往前。
钟涸为她挡着风,虽然作用微乎其微。
沙尘暴呼啸着,后来两个人终于挪到了队伍边,秦泩生慢悠悠的爬起来,生怕被风卷了去。
再后来,忽然传来一阵狂浪,吹的一群人措手不及,只得紧紧的互相抱着,秦泩生被吹翻了去,她像先前那个背包一般,被风挟着要远去。
再后来…再后来她看见钟涸扑了过来,两个人砸在地上,虽然底下是沙,但还是砸的生疼。
然后呢?不知道了,秦泩生只觉得有一瞬间的腾空,她猛的磕着脑袋,加上原本就有些体力不支,她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