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楼上有很多箱子,上面全部盖上了透明的塑料膜,我一把膜掀开,灰尘飒飒发扬,饶是早有准备还是吃了一嘴的灰,我快速将透明塑料膜扔在地上一边又往后退。
等灰尘散下后才走了回去,箱子是木的,这么多年过去以后上面的漆还是亮如崭新,我将箱子搬了下来,犹如打开宝藏一般打开了箱子。
里面满满当当全部摆满了,最上面的是基本厚厚的相册,我又点燃了一根蜡烛放在身边,打开相册缓缓看了起来。
里面的照片全是我出国前拍的,有我和外婆在榕镇的,里面还有周大婶几个相熟的长辈,仔细想想,从接外婆到云城这十多年间我只回过两次榕镇,一次是发达后给家乡捐钱修路建校,还有一次和周大婶联系就是在榕镇城里面买了一栋房子送给她儿子结婚,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知道她们怎么样了,不过听说榕镇市区发展的很快,很多人都没有留在乡下而是去了城里面。
我继续翻找着,几乎带着怀念以及珍贵的心情翻着这一本相册。
早前我在榕镇的照片并不多,因为那时候大家没有什么手机与相机,这些照片还都是学校的人专门请来拍照的,后来寻里面听说有人拍照都赶了过来,硬是让那个摄像师加班加点拍了上百张。
早前的照片有些糊,纸张有些泛黄,其实我的人脸都有些不清楚了,可我还是看的津津有味。
没翻几页我在榕镇的照片就没了,取而代之是在云城的,有我和何易的,也有我和蓝吟的还有美誉的,后面还有我们四个人的合影。
我将一张照片从相框中抽了出来,仔细摸索着上面的光滑一面。
照片上是我和何易在摩天轮前拍的,后面天空还有璀璨的烟火,他抱着我笑的一脸灿烂,而我的手中还拿着一支仙女棒烟花,点燃的模样就像是一捧星星在手中,它微弱的星光照亮了我青涩而有稚嫩的面容。
我记得那是一个高三的一个冬日,那时候我学业压力很大,整天整天的睡不着觉,何易为了缓解我的压力就将我带到了游乐场好好玩了一顿。
看着上面笑的一脸高兴的少年,不知为何忽然有了泪意,我很想将这张照片翻过去不去看何易高兴的脸庞可是又舍不得,痴痴看了好半天才放下去。
我继续看着,就像是发现了宝藏一般爱不释手,里面的照片承载了我们太多的回忆,有些事情在时间的推移下就连我也忘了个干净,此时接触回忆的钥匙,忘却的记忆却如潮水般在我脑中迅速回想。
我的心中一时五味杂陈,什么都有。
我翻找着,看着一张我们的四人合影忍不住笑了出来,那是我们一去去榕镇的时候,我帮着周大婶插秧,这三个人硬要跟上来,结果秧没插几根倒是打了一场足足的泥巴仗。
照片中陈美誉一脸不服撅着嘴巴被我们压在身下,我们三个人对着镜头对着镜头开心比耶,我还记得这是陈美誉不知死活招惹我们三个最后被我们压在泥地中教训的场景,想到了以前我又不禁笑了出来。
我并不是一个喜欢拍照的人,大多数照片都是他们拍好了后面给了我一份,有些照片甚至还没有他们中任何一个人的齐全。
我恋恋不舍翻找着,没想到一看就是两个小时,等我全部看完的时候已经到了十一点,我又翻找着箱子,里面不仅有我上学时期的书本还有一些类似垃圾但是我舍不得丢的东西。
甚至还有我吃剩下的糖纸,糖纸是塑料透明五颜六色的,很像高中时流行的折星星的彩纸,我记得那时我刚到云城的时候一个女同学送给我的,虽然现在我已经忘记了她的名字还有她的模样,可她小心又友善给我递来糖果的模样,还有那双含笑的眼睛在我心中这么多年也不曾忘记,
十多年前我舍不得丢,十多年后我也舍不得丢,我小心将它们放在了宇哥铁盒子中。
记忆是会随着我们的老去逐渐消忘甚至会到湮灭的地步,可是留下的东西就是我们记忆阀门的钥匙,一旦看见它,忘记的记忆就会如潮如夜如巨浪般席卷而来。
也许在等我十年后翻找起来我又会有不同的感受。
找了好几个箱子,我终于找到了陈美誉留给我的那一刻,它被我保存在了最大的那个箱子之中,里面什么都没有放就放了那个一个箱子。
我打开一看,里面的东西还是完好如初,我松了一口气,特别怕这么多年了东西已经坏了。
我拿着一块湿巾小心擦拭着上面的灰尘,里面的东西也有很多,水晶球,典藏游戏卡手办等等,我看着这些东西几乎能想象到美誉小心保存的模样。
最底下有一打厚厚的兴奋,看起来有二十来个,都是粉色的,甚至还有淡淡的香味,不用猜都是两人的情书,只有最上面的与众不同,是一封白色的,纸张已经泛了黄,看着让人联想到丧事上的白绸,莫名让人觉得悲凉。
我没有窥探别人**的习惯,所以这么多封信我一个夜没有拆开过,以前拿到是什么样现在就是什么样,大多数时候我也只是帮着整理一下。
我将所有的东西归纳好,抱着这个箱子下了楼,给秦飞发了个消息约了时间和地点将东西给他,秦飞很快就回了。
我将手机关上,坐在沙发上看着面前的电视机,以前觉得的这个电视机可大可洋气了,可现在随着科技的发展,更大更好的电视机越发普及开了,几乎成了一个家家都有的玩意也就不觉得它好了。
我默默出神看了眼时间已经凌晨一点了。
外面的夜色犹如浓稠的粘液,只要一沾上就会溺毙进去一样,房间内死静不已,甚至让我不得不联想有什么东西躲在黑暗中窥视着我。
我有些害怕了,紧紧抱着腿蜷缩在沙发上,好像冷的慌。
孤独如水般再次从各个角落向我涌来,我浑身孤寂的不像话,特别想此时此刻有人陪着我,有人在边上说说好就好,或者只要是人发出的声音。
我又无法避免想到了何易,越想越觉得难过,可我还是没有为他掉下一颗眼泪。
我才不要,你死了也别想纠缠我,我现在过的可是好的不得了。
真的好吗?
我在心中这样问着自己。
忽然有声音在后面窸窸窣窣地响,仿佛是有人在房间内窃窃私语然后传到了客厅之中。
我快速转头,声音还带着颤抖:“是谁!”
没有人回答我,那个声音也随之消失,我转过头,那个声音再次在我身后响起,这次里的我更近了,仿佛贴着我耳边说话一样,我甚至能感觉到他说出话的冷气。
我吓得赶紧将电视打开,声音开到最大,又找出自己的包拿出一把药塞进嘴里。
我继续坐在沙发上,很快声音就消退了。
我苦笑扶额,看来是又发病了,是时候去心理医生那里复查了。
因为精神压力过去,再者发生了许多不好的事情,外婆走的那几年我查出了抑郁症,那时候更加的严重,整日整日地睡不着觉,头发一抓掉一大把,甚至出现了幻觉幻听等,我很快察觉到了自己的异常主动挂了心理医生。
这么多年在我积极配合治疗的情况下已经很少发作了,怎么现在又开始了。
我闭上眼,耳朵是电视机发出的声响,我又无比避免想到了何易,是他在照片笑的灿烂模样也有他吃东西做作业的样子,一幕幕就像是电影播放器在我脑子里播放,让我睡不着觉。
我闭着眼睛喃喃道:“你看你还真是固执,死了还要往我脑子里钻,不过我可不等你了,等明天我就随便找个人嫁了,到时候就真的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了。”
电视机的光影在我紧闭眼皮前忽明忽暗,我的眼泪不知不觉就掉了下来,滑向了我的头发之中。
我察觉到了自己的反应,拉着被子随便擦了几下后又恢复如初了。
第二天我将东西给了秦飞,秦飞接过以后和我道了一句谢后离开了,看着他佝偻的背影心中一时五味杂陈。
总是忍不住想如果美誉再坚持坚持,如果他的父母能对他多几分包容,如果秦飞能陪在他的身边,是不是所有的一切都不一样呢。
下午的时候,警察局给我打了电话,说勒索我的两个人找到了,如今也已经被抓了起来,钱也追了回来,现在需要我去一趟警察局。
我看跟着警察还是做记录,所有事情完成以后那位警察对着我说道:“犯人江浅荷表示要见你。”
我犹豫片刻后同意了,毕竟我其实也很好奇江浅荷对我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这么多年来一直针对我。
警察将带着我来到了探视间,我还没有来过劲察觉的探视间忍不住好奇观察,才发现原来现实中的探视间原来和电视中的一样啊。
面前是一块巨大玻璃,后面自有天地,我在一个椅子上坐了下来,面前摆着一个老式座机,看起来等会说话就是在这里。
我等了几分钟后江浅出现在了我的视线之中,她坐了下来。
我忍不住开始打量他,前两次见面情况较为复杂,我没有认真观察她的面容,这一次可就原原本本暴露在了我的面前。
她已经开始变老了,黑发中穿插着白发,她瘦的双颊凹陷,以前美丽有神的大眼睛变得凸了出来,仿佛得了甲亢一般,脸上也已经开始布满了细纹,可是有些地方又肿的像包子一样,全是过度医美的痕迹。
她看着我,眼神恨恨的,忽然拿起了座机上的的电话。
我也拿了起来,江浅荷的怨气在几乎要冲破面前的玻璃砸在我的身上,她的眼神犹如钩子一样落在我的身上,如果眼神能化为实质,估计她早就将我扒皮抽筋了。
“简幸。”她的话中带着彻骨的恨意。
我还是不能解开自己的疑惑,很早以前我也没有得罪她,为什么她会对自己起这么重的敌意,难道是因为何易,可是后面也没见她对何易有多么的上心,更多的是喜欢何家的权势,想要做何太太。
我还没有回应她,江浅荷就自己说了起来。
“简幸,看见我现在这个模样你很高兴对吧,这就是你一直以来所期盼的对吧。”她越说越激动,眼睛几乎快要从眼眶中瞪出来了。
我冷哼一声:“是,我是很想看见你得到报应,可不是一直以来,是从你间接杀害了我的孩子还有我的恩师的时候。”
当时的警察和医生都说过,如果小崔老师能够及时送到医院,她是有很大几率活下来的,而不是在车厢内活生生失血而死。
如果她没有对我的车动手脚,那么小崔老师也不一定会死。
江浅荷忽然大笑起来,我从玻璃窗中几乎看见她笑出了眼泪。
她居然敢笑,她居然敢笑!
一个罪犯在知道自己杀人过程时不仅没有悔过反而开怀大笑,这让任何人都会感觉到了愤怒。
我也一样,如果不是这层玻璃,如果不是在警察局,我一定要亲自给她点颜色看看,让她对逝去的人保持敬畏之心。
“简幸,你说你多么虚伪,你从来就针对我,处处和我争和我抢,你有什么资格装成一幅无辜的样子。”
听到这番话,我的眉毛皱的更深了,冷声道:“我什么时候针对过你,江浅荷,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没有针对我,你从大学时就开始抢我的东西,校花的头衔,全国乃至世界大赛的名额,还有何易,你知不知道我身边所有人都说你是设计界天才中的天才,我设计的东西在你面前犹如一个尘埃比都没有资格比,凭什么,你个乡巴佬有什么资格打败我,有什么资格比我更优秀,你也请了枪手对吧,不然你的作品怎么会这么优秀呢?”
江浅荷说到最后都有些癫狂,她家世优渥长相出众,人生中唯一失败的一点就是在设计上没有天赋,可是那又怎么样?她有钱有权,找枪手就是了,这个世界上还没有钱能够解决不了的事情。
她就这么顺风顺水过了十多年,可是在这条路上突然出现了一位长相,天赋都过于优异的女子,将本该属于她的头衔全部抢走,这让她如何能够接受得了。
江浅荷回想在学校时被简幸打压的场景,越想越恨,眼神都快要化成刀子落在简幸的身上。
我觉得她魔障了,什么脏水都往我身上泼,我什么时候变成校花了,还有那些大赛的名额都是老师自己挑选学生在从里面比赛,获胜者才有资格代表学校参加比赛,江浅荷自己技不如人怎么还怪在我的身上了。
真是莫名其妙,我可算明白了,原来她所有的恶意都来自于她无厘头的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