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的学习任务是很繁重的,我只记得每天有写不完的试卷,做不完的题目,看不完的书籍,甚至那段时间我还在拼命搞钱,那时候手机购物刚刚兴起,我也看到了商机,后来我拿着自己的积蓄自己设计定制了一批衣服,很快就在购物软件上卖的火爆,也因此赚到了自己的第一桶金。
我美滋滋地数着面前的钞票,心中已经计划好了等我高考完就在云城内租一间房子,到时候就将外婆接过来一起住,这样我周末还能时时回家,未来似乎越来越好了。
“砰砰砰!”
窗外忽然炸出我烟花我吓了一跳,转身缓缓走到窗外,漆黑的天空成了一块幕布,各色烟火在上面随意绽放。
元旦了。
我转头看向屋子,一整间屋子杂乱无比,地上全是快递纸盒,何易正坐在地上,趴在一个矮桌面前睡觉,他的手中还拿着一个这了一般的粉色盒子。
我的心慕然软和了下来,这几天何易为了帮我赶货几天都在那里折快递盒,我走到他的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何易缓缓醒了,可是还没有清醒过来,眼睛无聚焦地看着我,他轻声道:“简幸。”
我嗯了一声,等待着他继续说话。
“我来给你折盒子。”说完仰后到了下去,我吓得心脏都快跳出来,后面虽然铺了毛毯可还是很硬,这么直直砸下去脑袋还不得砸出一个大包。
我眼疾手快地抱住了他,走到他身后抵着一手拿起沙发上的枕头放在地上这才将何易的头放在地上,我给他找来被子,看着他的睡颜心中是止不住的柔和与满足。
房间有暖气,何易又盖了一层厚厚的被子,应该不会感冒,将他整理妥当以后我来到了电脑面前开始处理自己的单子。
直到第早上七点我才有时间给外婆还有小崔老师回个电话,外婆还是一如往常,只是小崔老师听着声音有些疲态,只是和我说最近的小孩有些调皮,总是往学校的窗户上扔石子,有一次还将她的窗户给砸破了,饶是好脾气的她也忍不住发火了,可是学校又没有监控,是谁也抓不到。
听到小崔老师的描述,我心中隐隐觉得不对劲,可是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只能满腹怀疑的挂断电话。
今年寒假因为业务繁忙,我也想趁着放假多挣一点钱所以也就没有回家,何易家中管的严,以前都是偷偷出来的,过年当然得回家,幸好蓝吟回来陪我了,不然大年初一我还真就自己过了。
我们正在我租的仓库点货,点完后又一起坐了一顿年夜饭,八点的时候才上桌门就被敲响了,是陈美誉和秦飞。
“你们也是来巧了,我和简幸才做完饭还没动筷呢。”蓝吟端着一碗牛肉片从厨房走了出来,一出来就对着秦飞和陈美誉认真观察,再看见秦飞健硕的肌肉丧气摇头,低声呢喃道:“我兄弟受苦了,这一般人哪里能够承受住。”
蓝吟说话向来不忌口,声音还不小,这话一出屋子中三个人全听见了,我陈美誉的脸直接就烧了起来,半响才气的跳脚不愿意和蓝吟说话,还得是蓝吟哄了好一阵那股羞意这才下去。
总的来说这顿晚饭还是很愉快的,直到十一点才散场,陈美誉两人又将我和蓝吟送到住所这才离开。
上楼的时候,何易来了电话,在手机上说着新年快乐,还说过几日他就回来,我不住点头,不知不觉说的有些久了,等我挂断电话后蓝吟从我身边轻飘飘走过,淡淡道:“看来现在就只剩下我一个单身狗了。”说完后又开始眉飞色舞道:“哎呀,简幸,你说我再住在这里是不是不太合适,过几日何易回来了我不就成了电灯泡。”
我被蓝吟这话说的忍俊不禁,勾着她的脖子笑着上楼。
假期很快就结束,为了更加方便工作我决定在外面租房,我向大崔老师提交了申请,刚开始大崔老师是不愿意的,毕竟她知道我在云城并无亲人,在学校总归安全些,可在我的坚持下大崔老师还是同意了,只是最后忍不住叮嘱我要是有困难就找她。
我点了点头,心中说不感动是假的,毕竟我来云城一年多除了身边的朋友就属她对我照顾最多,口中千言万语也道不尽心中的那股谢意,只能尽可能帮她分担一下班级中的事务。
出去的时候已经到了中午,我也没有打算回教室的想法,干脆拿着饭卡去找何易他们,到了我们经常坐的位子,何易已经等候多时。
我坐了下去,困惑道:“世美呢?”我前几天还记得他发消息说要开学第一天要和我们吃饭,好好和我倾诉一下分离之苦。
秦飞是士兵,每年休假的机会少之又少,今年能回来两次还是立了军功,长官看他前些年一次家都回才特例让他休息久一点,现如今春节结束他也得回军营了,只不过什么时候回来还是未知数。
何易将一瓶水拧开放在了我的面前。低声道:“请假了。”
“哦。”我拿起筷子吃饭,在这件事情并未多想。
我本以为陈美誉很快就会回来上学,毕竟现在是高三最后一学期了,他家里又逼得紧不可能让他在家躺这么久,可是那天以后我都没有见过陈美誉,后来我实在担心就去问了大崔老师,没想到结果出乎我的意料。
陈美誉休学了!
我想听到这则消息的震惊程度无异于母猪会上树,我还想继续问大崔老师这究竟发生了什么,没想到大崔老师闭口不谈,只简单说陈美誉生病了,等病好后会回来上学的。
他生病了?!过年的时候不是很生龙活虎的吗,怎么样也不像病得不能上学的样子。
我将这件事讲给了何易听,何易也是一头雾水,想到几天前给他发的消息也无人回复,我和何易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放学以后我们去他家看看吧。”何易说道。
我点了点头,忽然想到了什么,迟疑道:“你家里同意你出来吗?”
这段时间我能感觉到何易家中管的越发严了,平常上学都有专车接送就连周末也很少能够出来,就算是能出来还是偷溜出来的。
虽然何易从来没有在我面前说过什么,可是最近我能明显感觉到他心情不好,一说到他家中就如现在一般冷着脸,仿佛他们之间的矛盾越来越严重了。
他说:“他们总不能关着我一辈子。”
我走上前替他抚平紧皱的眉头,轻声道:“最近是发生了什么吗?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和我倾诉。”
何易是坐在石凳上的,一见我来就抱住了我的腰将头埋在我的肚子上,神情看起来有些疲惫:“他们不想让我读医学院,想让我子承父业从政。”
我一下又一下抚摸着他的头发:“那你是怎么想的。”
何易抬起头,目光发亮:“我的人生是我的,才不管他们。”
我笑了笑并没有说话,心情有些惆怅。
何易一直想摆脱家中控制考到更远的城市,可是为了我他还是选择留在云城,如果他以后后悔留在云城了会不会怪我。
未来不确定的因素太多了,我真的太胆小了。
“何易。”我轻声喊着他的名字。
何易抬起头,目光澄澈,一双黑亮的眼睛犹如夜空中的星星,阳光从树叶中穿梭下来,光影斑驳照在了他的脸上。
“你要是想要考到别的城市那就去吧,我不会阻拦你的。”
何易愣住了,他眨了眨眼睛看起来是那么的无辜:“你在说什么?”
我垂眼躲开他的眼神:“你以前一直不是想去读边南医科大学吗?”
边南医科大学在最南方,比我家还远,去那里是不是就可以拜托云城所有的控制,去过你自己想要的人生。
如果何易想我是不会阻拦的,甚至会欢天喜地送他上火车,至于我们,我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所以为我想趁着现在还有选择的余地,我不想给何易留下遗憾。
何易愣了好一会,呆呆站了半晌才站起身来,表情有些冷:“我不会去边南医科大学的,你为什么总是想把我往外推。”
“不是,我没有想把你往外推,只是我……”到最后我也说不出什么解释来,我怕什么,无非是怕何易将来怨恨我,是我阻止他选择了他不想选的路,也怕他怪我折断他的翅膀。
“好了你不用说了,是,我以前是喜欢边南医科大,可是只要是能够学医的我都喜欢,它并不是我的首先,简幸,你才是,你懂吗?”何易忽然捧住了我的脑袋,迫使我抬起头看他。
何易有些着急,眼圈有些发红,整个人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他抓着我的手放在了他的心口,我感受到他心脏处一下又一下强而有力的跳动,那里的炽热几乎要将我的手给灼穿,我想要逃离,可是何易紧紧抓着我的手。
“简幸,为什么我总感觉你想要推开我呢?是我哪里不好吗?”
听到这句话我也忍不住红了眼睛。
不是你不好,是你太好,我配不上也不敢拖累,所以忍不住想以后我们分手的样子,似乎那样才能让我安心。
“算了,和你也是白说。”何易忽然松开了我,转身离开了。
看着他的背影,我心中很想追上,可是脚却挪动不开半分。
内心一直隐藏的自卑好像一把悬挂在头顶的达摩利克斯之剑,让我永远也无法和人推心置腹,哪怕那个人是我最喜欢的。
那一天起何易仿佛和我冷战了,虽然我们还是一起吃饭,他还是会送我回家,可是我们却不会多说一句话,每次转头看何易的时候都能发现和他对视,可是在我想主动打破冷战时他又转头不想和我多说。
就这么到了周末,教室中的人已经走了,只有我还在磨蹭收拾东西,何易还坐在他的位子上看书,看起来没有一点想走的想法,直到我才背上书包,何易就站起身将我的书包抢了过去背在了他的肩上,然后一眼不发往外走。
我沉默地跟在他的身后,脑海中盘算着如何说话,打破冰面,可是何易一直没有等我的想法就这么直直地往外走。
等出了学校即将换道的时候,我忍不住叫了他:“等等!”
何易停下了脚步,然后转头看我。
“今天放学,我想去陈美誉家。”我有些踌躇,不知道他愿不愿意。
何易点了点头,转身走到了一边的停车棚,里面全是学生的自行车以及少量的摩托车。
我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小声吐槽:“真成哑巴了,一句话都不愿意和我说了。”
我跟在他身后也没有看路,等他停下来时我才恍然回神,一个不注意脑袋就砸在了他的背上,我摸着自己的鼻子,心中庆幸前面是何易,如果是墙或电线杆我的鼻子可就完了。
何易扶住我,终于发出了这几天来和我说的第一句话:“小心点。”
我的鼻子有些发酸,回了一句哦。
我揉着鼻子抬眼发现何易走到了一辆自行车面前,那辆车被上了锁,车身上全是污泥,仿佛在哪里打过滚一样,我有些嫌弃地走了过去。
“这是你的车?”我语气里带着浓浓地不可置信。
何易从兜里逃出来一串钥匙,那个钥匙扣看起来有些熟悉,他说:“世美的,自从他请假以后这辆车就放在这没动过了。”
哦,难怪,我还说怎么这么脏。
想到陈美誉请假前的前几天都是大雨倾盆,地上全是泥水,这辆车这么脏也就有了解释,不过因为他好几天没来这辆车也空在了这里,哪怕是脏了也没有人清洗。
我和何易将车子推到了一个水龙头面前简单擦洗了一下,等车身终于干净他带着我骑车赶往了陈美誉家的烤肉店。
去在去往他家的路上我的脑海总是忍不住的胡思乱想,一会是陈美誉得了无法治疗的疾病现在正在医院苦哈哈的治病,一会是陈美誉不小心出了车祸依然是在医院养伤,去往他家的路有多长,我就胡思乱想了多久。
等到了烤肉店看到他店中景象又让我咋舌。
店中生意火爆,几个店员在三月份依旧寒冷的天气中满头大汗,手脚不停。
我和何易走进去倒显得是那么格格不入,为了不打扰陈母的生意,我和何易特意在外面的广场上坐了一会,直到天色昏暗,行人减少,才往他家走。
刚起身一股冷风吹来,直接从我脖子中灌了进去,冷的我瑟瑟发抖。
何易看见了直接将我冰冷的手握住随后放进了他的兜里。
他的身体很热就连手也是滚烫烧人,我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用肩膀戳了戳他的背。
何易不耐烦转身,只可惜那点不耐烦在我面前毫无威胁力,甚至还觉得可爱。
我忍不住笑道:“你终于愿意理我了,你还生气吗?”
何易又转过头,闷声道:“我才没有生气。”
“那你为什么不理我。”
何易没有说话了,半晌才缓缓道:“不想和你说话,迟早被你气死。”
他现在的样子真的很像小孩子生气,我忍不住用肩膀撞了一下他。
何易显然是没想到我会撞他,踉跄往前走了几步,也因为我的动作,手从他兜里面滑溜了出来,我恶作剧得逞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转过身也走到了我面前。
我看着他,他看着我,忽然他伸出手轻轻推了我一下,我不受控制的往后倒,何易的力气很小,我也就往后倒退了几步。
我走到他身边又撞了他一下,小声道:“小气鬼,你今年才三岁吗?”
何易又撞了我一下,回道:“你才是三岁,我四岁,比你大一岁。”
真幼稚。
我的嘴角忍不住上扬,前几天的冷战在这一刻竟是冰消瓦解,仿佛春风吹过梢头,仔细想想就能感受到春日中的暖阳。
我们就你撞我一下,我撞你一下回到了陈美誉家的烤肉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