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魔法少女不是咒术师 第20章 两面宿傩

书包从高空坠落，盖在木盒碎屑和一地杂物上。

在如雾般的月光中，被倒吊起的虎杖悠仁一动不动，隐隐约约的黑色图腾在他裸露的皮肤上若隐若现……

因对方动作，而短暂凝滞的竹内遥已经来到了虎杖悠仁面前，她举起剑想像之前一样砍断影子的触手。

但这时，虎杖悠仁身上的肌肉因用力而全部鼓起，紫黑色的诅咒浓郁到具现化，浮现在他的四周，侵蚀掉所有缠绕着他的影子，随后睁开眼睛正好与出现在他面前的竹内遥对视了……

四只眼睛。

和虎杖悠仁完全不同的充满恶意的眼睛。

人类的拳头带着可怖的咒力没有任何预兆地朝竹内遥挥来，竹内遥侧身躲过，后退几步，和对方拉开距离。

是谁？

为什么出现在虎杖悠仁的身体里？

是那枚特级咒物吗？

……

无数想法在脑海中翻飞，大脑一阵一阵的刺痛，但竹内遥表面依然平静地注视着对方，等着他接下来的动作。

“你的力量很有意思。”虎杖悠仁的声音，但截然不同的语气。

虎杖悠仁脸上是过于狂放的笑，他伸手撕裂了穿在身上的上衣，露出结实的肌肉和同他脸上相同风格的黑色刺青：“为了庆祝我在此醒来，就从杀了你开始吧。”

然而还未等他有什么动作，四面八方的影子卷土重来，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网只为捕获那只嚣张而不可一世的猎物。

“啊，是「无」啊。”灵巧地躲过着铺天盖地的攻击，四只眼睛的虎杖悠仁语气兴奋，“这么说「空」也一定还活着吧。哈，想也知道一定活着，因为能杀掉它的只有我！”

虎杖悠仁反手抓住一只挥舞的影子触手，从空中荡起，悬空于所有触手的正上方：“老实说，我对「无」没什么兴趣，但到底是「空」的一部分，勉强当作前菜吧。”

紫黑色的咒力开始凝聚，带着巨大的冲击力从高空垂直而下，将体育馆的地面砸出一道深坑，四周扬起遮天蔽日的尘土。

烟尘散去，影子不见踪影，悄无声息出现的银色长剑挥向虎杖悠仁的脖颈，但最终在将要划破皮肉之时停住，只是牢牢地将虎杖悠仁钉在了剑与地面之间。

“虎杖悠仁呢？”

“小鬼，你比我想象的要厉害，但是…”

他的话没能说完，本来狂妄的表情也在一瞬间空白，属于正常人的那双眼睛里的恶意消褪：“你谁啊？在别人身体里做什么呢？”

完完全全虎杖悠仁的声音。

“千年前的诅咒之王，两面宿傩。”

竹内遥和虎杖悠仁同时看向走过来的伏黑惠，他擦了擦嘴角流出的血，嘴角抖动几下，但到底还是说了出来：

“虎杖悠仁，你现在已经不属于人类了。而作为诅咒，将由我来将你…拔除。”

“……啊？”

……

寂静在三人间蔓延，谁都没有动作，包括说出要将虎杖悠仁拔除的伏黑惠。

「无」的危机暂时解除了，但出现在眼前的却是更无解的难题。

真的要杀掉虎杖悠仁吗？

“……没有把那东西取出来的办法吗？虽然不太清楚特级咒物的构造，但能保存千年，说不定现在也还没有被胃酸溶解。”竹内遥苍白地提出建议。

“重点不是特级咒物，而是两面宿傩的灵魂现在已经寄居在虎杖身体里了。”

“那个…”虎杖悠仁弱弱地举起手，“两面宿傩是什么？”

“是千年前存在的诅咒，死后他的二十根手指化为特级咒物，保存着他的力量和灵魂。你吃下的就是其中一根。”

说到这里，伏黑惠停顿了一下，才继续开口：“你为什么还可以保持清醒？按理说，从吃下手指的那刻起，你的灵魂就会被宿傩压制。”

“呃…因为这是我的身体？”虎杖悠仁不确定地伸手指了指自己，“比起被他压制，我好像更能完全压制住他。”

伏黑惠想说些什么，瞳孔却猛地一缩——

虎杖悠仁举起的手上出现了一张嘴：“真是大言不惭。”

“！这什么东西啊？！好恶心！”虎杖悠仁大惊失色地用另一只手去盖这只手上的嘴，却被那张嘴狠狠咬了一口。

竹内遥：……

她看向那张作恶多端的嘴，像不经意地问：“你说能杀了「空」的只有你，「空」是什么？”

和「无」出现在一起的名字，而「无」是丘比交给她的目标。

“想知道？很遗憾，这和你没什么关系。「空」是只属于我的猎物。”

看不惯他这副嚣张的嘴脸，伏黑惠对竹内遥解释道：“「空」同样是千年前存在的咒灵，并且是没有任何异议的最强咒灵。即使是宿傩，在千年前也没能战胜它。”

“啊，我当时是没能战胜它。不过无所谓，我依然是最有可能打败它的人。”

不在乎被人提起之前的败绩，宿傩的声音仍然自信。

得到答案的竹内遥却沉默下来——千年之前吗？时间差太多了，而且她的世界并没有咒灵的存在。

眼前是一团迷雾，甚至无法判断抓在手中的到底是不是线索。

“那「空」现在在哪里呢？”

只能尽力把一切可能都抓在手中。

“已经沉睡很久了，现在被封印在结界里。”

“哼。”不和谐的嗤笑，“你们胆子很大嘛，结界？是天元的吧。如果「空」醒来，第一个被吞噬的就是天元。”

这种事情，咒术界当然清楚，可面对「空」那样的咒灵，也不得不做这样的准备。

“咒术师小鬼，来和我做个交易吧。我知道你下不了手杀这个小鬼，不如就暂时让他当我的容器吧。”

“你在说什么？”

“我会杀了「空」，而你们做不到这一点。你刚说「空」陷入了沉睡，但它现在快醒了吧？”

伏黑惠错开对方的视线，没有说话。

“无论是我杀了「空」，还是「空」杀了我，对你们咒术界都是好事一件，这笔交易相当合算。”

“……”

“这件事情我做不了主。”不是否认的回答，“而且封印「空」的结界很特殊，为了最大程度囚禁「空」，结界被设置为既不能从外面进去也不能从里面出来。”

“我也没想要杀死沉睡的「空」，那太无聊了。等它醒来，结界自然就失效了。”

合理又危险的条件。

伏黑惠心中的天平来回摇摆，最终达到平衡。他俯视着坐在地上的虎杖悠仁：“你怎么想？如果没有做死亡的打算的话，明天和我一起回东京。”

“……我当然不想死。可这家伙能信任吗？”

“我没办法为你担保，这件事情的决定权在总监会那里，信不信任也是由他们说了算。”

“是吗？不管怎么说，谢谢你了伏黑。”

伏黑惠垂眸：“道谢得太早了，谁知道总监会那边怎么想。今天晚上先留在体育馆吧，我去打个电话，明天一早就出发。”

说着便拿起手机向体育馆外走去，只留竹内遥和虎杖悠仁…勉强加上二十分之一的宿傩留在原地。

大概是觉得坐在这里无所事事有点无聊，虎杖悠仁朝竹内遥搭话道：“总监会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我也是第一次听说，不太清楚。”

“诶？你和伏黑难道不是一个阵营的吗？”虎杖悠仁睁大眼睛，“你们俩明明都有那种非自然的力量吧。”

是这样没错，但是完全不同的力量体系。

而这个世界本身也不存在魔法少女，所以没什么好解释的，竹内遥只是笼统地回答道：“我是完全个人行动，伏黑他们是统一的组织。”

“感觉有点复杂呢……”

黑色的手机屏幕出现在虎杖悠仁面前，竹内遥按了一下侧边的开机键，手机屏幕微弱的光映在虎杖悠仁的脸上——

“你可不可以和我交换一下联系方式？”

“啊…当、当然没问题，但怎么这么突然？”虎杖悠仁手忙脚乱地从衣服口袋里翻出自己的手机，解开屏幕锁递过去给竹内遥。

竹内遥在拨号界面按出自己的号码，并点击拨通，等自己的手机响铃后将它按断，才开口回答：“有点担心…你身体里那个家伙。而且我很在意，他们提到的「空」……虎杖，你去了伏黑那里之后，如果了解到什么关于「空」的消息可以告诉我吗？不能透露的不用告诉我，只要告诉我你能说的消息就好。”

黑暗的体育馆里，借由手机屏幕和窗外的月光，虎杖悠仁没有半点阻碍地对上那双透亮的灰色眼睛。

这、这让他很难拒绝啊，竹内的表情……而且今天晚上全靠竹内吸引走了影子，才让他带着学长学姐逃脱。

“……我知道了，我会尽力的。”还是答应下来了。

竹内遥弯了弯眼角，想再说点什么，却被突兀的男声打断——

“你们俩在做什么呢？”

虎杖悠仁和竹内遥同时抬头，是打完电话回来的伏黑惠。

“是竹内要和我交换联系方式啦，因为……”

呃，原因要怎么说，虽然并不是那样的情况，但解释起来好像他是竹内遥派去伏黑他们组织的卧底啊……

让虎杖悠仁松了一口气的是，伏黑惠并没有在意他没说完的因为，他只是沉默了一下，然后认真地看向竹内遥：“那我呢？我们俩也没交换联系方式吧？”

竹内遥：……

因为说不上来的心虚感，也和伏黑惠交换了一下联系方式。

满意地收起手机，伏黑惠说道：“那今晚就早点休息吧，明天一早坐电车回东京，高专那边会有人来接我们。竹内，你和我们一起吗？”

竹内遥想了想：“坐一班车吧，但下了车后还是请假装没见过我，麻烦你了。”

……

第二日清晨，虎杖悠仁去医院向爷爷告别，并表示事情结束后会尽快回来，被爷爷毫不留情地赶走。

逐渐升起的太阳，驱散了本就不多的凉爽，在这样的闷热里，三人来到了仙台的车站。

电车还没有来，竹内遥漫无目的地扫视着车站内来来往往的人流，却不经意被一抹金色吸引了目光——

是…安室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