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魔法少女不是咒术师 第2章 咒灵领域

“所以为什么让我来上学？”

干净整洁的教室，清一色的蓝色校服，还有讲台上喋喋不休的老师。

这对竹内遥来说已经是很久没见过的景象了，成为魔法少女后几乎完全和普通人的生活划开了一条鲜明界线。

“是我们分析之后得出的最优解哦。这个世界本身就有负责处理咒灵的组织，如果你不小心和他们遇上的话，有个说的过去的身份会比较好吧，尤其你们人类对学生好像会有更多的宽容呢。”得益于丘比的能力，即使是上课时间，也能在脑内进行谈话。

“……说什么傻话，真的被怀疑了，可不是一句「我是学生」就能解决的。”

“嘛，所以小遥你做任务的时候一定要尽量避开他们。我们的目标只是为了回收特定的咒灵，多余的事情越少越好喔。”

“少来了。”竹内遥拿笔随手在书上记下了几行笔记，才继续说道：“这是你的目标。”

“别这么说，在这个世界只有我最了解小遥你了，我们才是一体的。我能感觉到喔，从来到这个世界的那一刻起，小遥就在向你的愿望靠近了，这是因果带来的必然。所以，不用刻意做些什么，你只需要好好履行我们的约定。”丘比歪着头，红色的眼睛注视着心不在焉的竹内遥，继续说道：

“而且学校是个好地方呢。即使不是为了合理身份，我也想让小遥你好好享受一下高中生活，毕竟小遥你其实很怕寂寞吧。”

对话就停留在这里，一直到下课，都没有人再开口。

讲台上的老师离开后，教室重新热闹了起来。竹内遥合上书，看着这群笑闹的高中生，慢慢和自己久远的记忆做着对比——像是电影倒带，夜色中闪烁的霓虹灯和身形巨大的魔兽逐渐退回成木制的桌椅和黑板上白色粉笔留下的字迹。

这个世界的科技水平好像和自己成为魔法少女之前差不多。

“竹…竹内同学？初次见面，我叫毛利兰，那个…”

带着点局促的女声，竹内遥抬起头看向站在自己面前说话的少女——黑色的长发，相当可爱的长相，不管是声音还是气质都给人一种很好相处的感觉。

“嗯，你好，毛利同学。有什么事情吗？”习惯性地扯起笑容，尽量温和地回答到。心中却冒出了难以忽视的奇异感，像是明明只是来看电影，却被强行拉入电影之中，扮演电影中的角色。

“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只是想说竹内同学刚刚转来，有什么不方便的事情都可以来找我，虽然有点自作多情，但我很愿意帮你的忙。”

相当表里如一的好好小姐啊。在心里这么评价了一下，然后开始思考按照社交礼仪应该如何回话——只要道谢再答应下来就好了吧，虽然并不打算拜托对方什么，但拒绝的话好像不是很礼貌。

“谢谢，那就…”

“你们在聊什么呢？”还没说完的话被一道活泼的声音打断，短发的少女勾住小兰的脖子，从小兰的肩膀处探出头，然后朝竹内遥露出了一个爽朗的笑容：

“转校生，你好啊，我是铃木园子。要聊天的话，中午要不要一起吃饭？课间时间实在太短啦，根本聊不了什么嘛。”

没有拒绝，顺势答应了下来。竹内遥并不打算在她虚假的高中生活里扮演一个冷漠到特立独行的形象，那样虽然可以减少很多人际交往方面的问题，但可能会因为引人注目带来更多的麻烦。

一整天的相处还算愉快，竹内遥也慢慢摸清了和女子高中生相处的正确方法。

只要倾听就好。听着她们聊新出的电视剧，聊生活中的小小烦恼，聊满含少女羞涩的恋情……近在耳边的对话被抽象成一幕幕剧场，竹内遥是剧场中唯一的观众。

这样扮演普通人的游戏也很有趣。

暖黄的落日将教室染成了金色，伴随着放学的铃声，学生们三三两两都走出了校门口。

“小遥的家住在哪里呢？顺路的话要不要一起回去？”一天下来，新认识的女同学对自己的称呼已经从生疏的“竹内同学”变成“小遥”了。

“抱歉小兰，我今天要去打工，以后有机会再一起回家吧。”这是实话，丘比在最后一节课时向她告知了目标的坐标，算是她来到异世界的第一份工作。

“诶？小遥居然有在打工的吗？是什么样的工作？”一旁的园子大感惊奇。

“大概算是清理收集方面的工作吧。”

“听起来好无聊的工作。小遥难道不想做一些更有趣的工作吗？”

“无聊吗？还好啦，毕竟我比较擅长这个。”竹内遥一边说一边背上了书包。

理了理书包的肩带，她朝小兰和园子点了点头：“那我就先走了，明天见。”

“好，明天见。”

平平无奇的告别。小兰注视着竹内遥逐渐走远的背影，齐肩的黑发轻轻晃动，在夕阳的映照下夹杂着细碎的光芒。

“园子，你觉得小遥是个怎么样的人？”

“嗯？怎么突然这么问？让我想想，感觉是容易相处但不容易亲近的人？”

“园子也这么觉得？”

“嗯哼，不过小遥才转过来一天，这样很正常啦。好好相处的话，早晚会成为朋友的。”

是吗？没有反驳园子的话，但小兰却忍不住想起来今天早上和她对视的那双灰色眼睛。

———

这个世界普通人的负面情绪会产生一种名叫咒灵的怪物。

在这个世界负责祓除咒灵的人被称为咒术师。

“他们祓除咒灵的手段是什么？”

“是用诅咒祓除诅咒喔。”

“……听起来不太正派。”

“确实呢，虽然干着保护世界的工作，但从某种角度来说，咒术师和咒灵也许并没有什么差别，都是从诅咒中获得力量。”

穿过大片的灌木丛，丘比停在了一扇断裂成两半的木门前，晃着尾巴继续说道：“所以说不定我们才是正义的伙伴？”

不想回答丘比莫名其妙的话，竹内遥用掌心托起自己的灵魂宝石，明灭闪烁间，身上蓝色的校服就变成了蓝紫色的哥特风作战服，灵魂宝石像装饰一样卡在锁骨之间。

但那并不是单纯的装饰，灵魂宝石不仅是魔法少女的魔力来源，更如字面意思一样是魔法少女的灵魂。

无论魔法少女的身体受到怎样的伤害，只要灵魂宝石没有破碎，魔法少女就不会死去。

这就是丘比所说的适合战斗的身体吧。

“目标就在里面吧？具体情况呢？”竹内遥一边向丘比询问，一边打量着这栋破败的建筑——这是一座荒废的寺庙，建在半山腰处。太阳快要落山了，在昏暗的光线中，这座早已奄奄一息的建筑看起来更像是蛰伏已久的妖怪。

“目标躲藏在自己的结界中，或者按这个世界的说法，应该叫「领域」更合适吧。”

这一片小小的院落诡异的安静，只能听到树叶被风吹动的沙沙声。从黑漆漆的门洞迈入寺庙内部，腐朽的木质地板发出了嘶哑的“嘎吱”声。

寺庙里很暗，但对竹内遥来说并不影响什么。

空气里满是灰尘的味道，环顾四周似乎一切都没有异样。

“要先找到「领域」的入口。”

听到丘比的话，一把长剑出现在了竹内遥的手中，她抬起头凝视着那座半边身躯已经布满裂缝的佛像。

下一秒，她的剑便深深刺入了佛像的裂缝之中，与此同时，紫黑色的火焰开始燃烧，将佛像全然包裹其中，并顺着竹内遥的长剑向她蔓延。

四周的空间开始扭曲，几乎就在一瞬间，眼前已经变为了与刚刚完全不同的荒诞景象——

竹内遥感觉自己被关进了一个由影子构成的牢笼，影子之上是数不清的剪纸人偶。

本来洁白的剪纸人偶像是被泼上了色彩黯淡又杂乱的颜料，几乎看不清边缘。

每个剪纸人偶都有一张月牙形状的嘴巴，月牙或上或下，纸人或笑或哭。

尖锐的笑声和哭声混杂在一起冲击着竹内遥的神经。

“不用管这些人偶，找到这里的主人，杀死她。”

在一片嘈杂之中丘比的声音却异常的清晰。

竹内遥没有说话，沉默地按照丘比的指示往前走。

影子是流动的液体，每走一步都像被水彻底翻转了一个方向。

不记得这样翻转了多少次，直到踏下某一步时，所有的声音全部戛然而止。

找到了。

六把剑围成圆弧状出现在了竹内遥的身后，直直对准那个从影子最深处诞生的怪物——

无数色彩艳丽的纸张用影子做线，缝合成了一个形状诡异的庞然大物。

是那边先发起攻击的呢？

记不太清了。

大脑被流动的影子穿过，有点疼，但没关系，她的灵魂宝石并不在头上。

凭借本能修复好贯穿整个头部的伤口，意识清醒时，结界已经消失了。

熟悉的佛像，熟悉的灰尘味道。

“真不愧是小遥，第一次任务完成得相当漂亮呢。”

没在意丘比的夸奖，竹内遥打量了一下四周发出了疑问：

“……咒灵什么都不会掉落吗？”

“是的喔。”

“那为什么要杀死它？丘比你应该不会做这种无用功才对。”

“这是我的秘密，不能告诉小遥呢。不过我做的事情绝对不会阻碍到小遥你寻找愿望，我会好好遵守约定哦。”

言下之意是希望她也好好履行约定吧。

左手轻轻抚上锁骨间的灵魂宝石，想要解除变身。虽然伤口已经愈合，但血还留在这身衣服上，有点恶心。

但下一秒，她的动作蓦然顿住，本来消失的剑再次出现在了手中。

有人过来了。

———

“伊地知，停车。”

“啊，好的。”伊地知被突然出声的男人吓了一跳，但还是听着命令把车停在了路边。

“五条先生，出什么…”事了？疑问的话还没有说完，刚刚从车中下来的男人已经消失不见，只留下伊地知一个人在空荡荡的盘山公路上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