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明后遇到宠物店Omega老板 第3章 第 3 章

方霁是在两个月前频频觉得头晕的。他本来没有在意，以为只是最近吃的有点少导致血糖偏低。直到有天晕倒在路边被好心人送到医院，他睁开眼被告知自己的脑袋里长了一个肿瘤，但好在是良性的，切除手术并不复杂，术后半个多月即可正常生活。

他接受医生建议请了年假进行手术，并在术后两周开始正常上班。没想到一周后，他的视力开始急剧下降。他先是看不清信号灯的秒数，看不清行道树叶子的轮廓，再后来看台本也要拿的很近，台里只好给他安排了助理协助他一起主持。

他去医院检查，结果显示是手术的后遗症，难以根除，并且很可能在一个月内失明。他浑浑噩噩的回到家觉得世界一片灰暗，期间有过轻生想法并且给台里录好了交接的音频。

但他家里还有只养了九年的小黑猫需要照顾，因此他尽管尝试过但还是没有下定决心离开。有时候他恍惚地在浴缸里割开了手腕闭上眼睛，但一片静寂里他忽然听到了猫轻轻挠门的声音，于是装作被刮胡刀刮伤若无其事地走了出去。

但祸不单行，一周后小黑猫半夜突然呕吐，他着急地抱起它往外走，但眼前的世界模糊的好像更加厉害了，事发突然他找不到人帮忙，出租车司机看到他怀里病殃殃的猫也拒绝了载他。他跌跌撞撞的在路上花了很久才走到五公里外的宠物医院，但还是晚了一步。

他抱着他的猫在医院门口坐了一夜，第二天早上把它埋到了当初他发现它的小公园，心灰意冷地往家走。走到离家不到三公里的地方，他发现这里新开了一家宠物店。他想，如果他早点注意到这家宠物店，或许他的猫也不会死了，但他已经很难看清店的招牌所以很久都没有注意过街边都是什么店了。

巧的是这家店里也有一只小黑猫，但是要瘦一些，他望着孟买猫的眼睛觉得它眼睛像极了自己刚刚去世的猫。其实后来他才知道孟买猫与玄猫的瞳孔完全不同，大概是那时候他的视力已经很弱又精神恍惚所以觉得两只猫像极了。他一瞬间有种买下它的冲动，但思及自己的状态还是放下了这个念头。

但因为那次停留，他遇到了那个脾气奇怪的Omega店主。

他躺在床上，想起离开时那位Omega在身后气急败坏地喊，想他真是个小孩子，明明是开店做生意的人，却连价钱都不开就要他明天还要来。他笑了笑，难得睡了一个安稳些的觉。

第二天醒来，他起初以为是半夜，因为眼前灰暗的要命。他伸手按了床头灯，但只看到一片模糊的光圈。他平静的接受了自己已经几乎失明的现实。他有些饿，但没有起身寻找食物。

其实从他视力下降到失明的这段时间足够他做一些失明后的准备——比如给家里尖锐的家具角部包好圆角贴，比如申请联邦政府的救助金，比如把各种电子设备调试成语音控制模式，比如准备一些安全的厨具……他有想过，在他的猫意外去世之前，但是他的猫死了，于是他一件也没有做。

他想，很快他就可以与他去世的家人、与他的猫团聚了。这样想着，也没有觉得害怕。只是有点对邻居感到愧疚。于是他祈祷自己早一点被发现。揣着这些念头，他不知何时又昏睡了过去。

林迁一晚上没有睡好，一闭眼就是方霁那句再见。他第二天早早到了绿化丛，等了一整天，等到小狸花由一开始的对他抱有戒心到趴在他膝头呼呼大睡，等到天色渐暗都不见方霁来，林迁再也按捺不住，去敲方霁家的门。

方霁昏昏沉沉听到敲门声还以为是幻觉，他捶了捶自己的头又把头伸到被子里准备继续昏睡下去，没想到敲门的声音越来越大，还夹着一个熟悉的声音：“开门！你不开我就一直敲下去了！我知道你听见了！三分钟！你不开我就要报警了！”他听到这里才意识到不是自己的幻觉，因为这个声音过于真实。他坐起来，辨认出这个声音来自昨晚那个脾气古怪的Omega，这才想起来昨天那个有些幼稚的约定，想到这他带着几分愧疚慢慢地扶着家具走过去，打开了门。

林迁见许久没有人应门，急红了眼，刚颤颤巍巍摸出手机想报警，听见眼前的门锁咔哒一声，门开了。

他缓缓抬起头，看见那张脸的时候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抹了抹眼睛清清嗓子打量着方霁开始兴师问罪：“你今天怎么没有去喂猫？”

方霁听出他的鼻音，罕见地露出一点不知所措的表情，下意识的撒了个谎：“我正要去的，你就来了。”

林迁没有错过他摸鼻子的小动作，想这人真是一点不会撒谎，“那正好，我们一起过去吧。”想到方霁视力不好，他伸出手扶住方霁的臂弯，等着方霁先迈腿。

方霁黯然低头，“我去不了了。我……”他有些艰难地顿了一下，在这间隙林迁猛地明白了什么，大脑空白了一瞬，他扶在方霁臂弯的手紧了紧，又很快反应过来：“没关系，等一等。”

林迁松开他，从他身侧把半个身子探进方霁家，片刻拿了门边的扫把三下五除二将扫把头拆掉，把光秃秃的杆子递到方霁手边，包着他的手握住了把手。

见方霁仍在踌躇，他轻声道：“是不是会不好意思？没关系的，现在外面很黑，没有人会注意的。你不想看看小狸花吗？它今天又领了一只橘猫来呢……”

方霁还是没有说话，林迁在他的沉默里觉得刚刚敲门时的焦急和担心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涌了上来，心头酸酸的。他吸了吸鼻子：“我在那等了你一天。我知道你昨天没有答应我，你没有来我不怪你。但你刚刚还说正要去，这就不能抵赖了吧，好歹我们出去走走，你不要一直闷在家里，就算走到小区门口也好。”

方霁在他鼻音渐重的声音中妥协：“好，好。这就去。”

林迁还没松一口气，就听到方霁问：“不过你怎么知道我住在哪？”

“这个嘛，我问了物业。”林迁不想透露自己曾偷偷跟着他，编了个理由搪塞。“来，往我的方向来，慢一点。”

方霁试探着迈了一步，一片灰暗里他感觉到林迁的手隔着衣服传递着一丝丝温热，让他觉得流经自己臂弯的血液逐渐将这份温热带到全身，似乎这灰暗也没有那么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