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夜,秦玉独自一人上了客栈对面的屋顶。
他这个位置能远远看到池连尽房门的,从傍晚开始,玲珑进去以后就再没出来过。
他不明白此刻自己究竟是什么心情,他本就是木讷的,所有一切的外表都是他为了保护自己所做的伪装罢了。
但只有在玲珑这里,他似乎感到自己有些不一样了,只在她身边,好像不用再继续那样伪装自己似乎也可以。
此刻,他双目紧紧盯着那房门。
现在这四人已经只剩下池连尽和齐连止需要对付了,他这些天已这样忙活,如今只需等待收网便可。
他就可以彻底除掉池连尽,让他永远都不再碍眼。
正想到这儿,忽地一支长箭落在了他身旁不远处,箭尾系了一条红色的丝带在晚风中恣意飘扬。
“血刃堂?”秦玉口中喃喃念叨。
“网”这不就来了吗?
他取下这支箭将又箭头掰断,箭身之中竟然夹藏着一张纸条,小小一张纸上只写几个字:城北长风渡。
齐连止一晚上也没回来,玲珑醒来时池连尽已经坐在案前翻了好半天书了。
她坐起身来打了个哈欠又伸了个懒腰,俨然还没睡清醒的样子。
只见池连尽回过头来看她,轻笑一声:“醒了?”
说罢合上了书,端起桌上准备已久的清口茶和一盘肉包坐到她床前,“都日上三竿了才醒,先喝茶漱漱口再吃包子,我瞅着时辰刚刚热过的,别饿着了。”
玲珑接过茶喝了一口,在嘴里咕噜咕噜淌了几下,又吐回了杯子里。
接着池连尽把茶杯放到一边,用筷子夹包子起来喂她,这是凌州特产的小笼包,小小的刚好一口一个,皮馅松软又鲜香极了。
吃完包子以后又逮着池连尽亲了好一会儿,玲珑才心满意足地准备回房。
刚打开门,便见到灰头土脸的齐连止站在门边正犹豫着要不要敲门,看来里边儿的动静他是都听到了。
玲珑倒是无所畏惧,只要她不尴尬,那尴尬的就是齐连止。
“早啊,齐师兄。”
虽然早知玲珑性情奔放,但这进展快的让齐连止一时半会儿有些接受不能,用手指了指玲珑,又指了指屋里的池连尽,吞吞吐吐问着:“你……你们,已经……”
“是啊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
玲珑毫不掩饰的回答,只听屋内传来了一声窘迫的清咳。
齐连止咽了咽口水:“那……我去睡你那屋?”
玲珑刚想夸他识相,池连尽已经站在了门口,从身后扶着她的肩道:“师妹,你先回房,我还有事要和连止谈谈。”
这俩人又要避着她谈点儿什么小秘密了,但玲珑也懒得多问,一般只要和她好好说,她还是很通情达理的。
于是瘪了瘪嘴,一下也就接受了:“行,那我晚点儿再过来宠幸你。”
说完还朝他飞了个吻后后拔腿就跑。
齐连止进屋后带上了门,第一句话便开口:“事情已经办完了。”
坐下的时候又顺口提了一嘴,“你和玲珑师妹,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以他对池连尽的了解,也能猜到一二。
池连尽笑了一声,也不打算瞒他。
“那丫头,逞一逞口舌之快罢了。”
虽然这么说,但从神色上能看出来他心情很好,“不过值得一提的是,我已经明确得知玲珑对秦玉那小子暂时没有别的想法。”
就算那小子使劲浑身解数蓄意勾引,只要玲珑一门心思扑在他这里,那也是徒劳。
为什么说是暂时呢?如果没有他出手阻碍,即使玲珑再如何克制,面对秦玉的那般姿色,长久下来他也不敢保证玲珑是否还能依旧坚持本心。
总之这个秦玉实在是个隐患,但又一直装得很好让人抓不着什么把柄,池连尽也拿他没什么办法。
现下也只能多盯着他点,到了无妄峰再给他安排个犄角旮旯的位置叫他了却余生,最好一辈子都见不到玲珑才好。
“不过这个秦玉……,”池连尽神色逐渐凌厉起来,“连止,你最近帮我看点着他。若是有什么问题……直接杀了,不必犹豫。”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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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风渡这边属于城北尚未开垦的荒地,方圆十里一眼望去皆是杂草,了无人烟,确实挺适合接头的。
秦玉在河边睡了一宿也没等到人来,也不知道哪个傻子送的信连时间都没写上去!差点害的他着凉,他现在体质可差了。
刚想拍拍屁股回客栈,忽然一个妆容美艳的女子挥舞着淡紫薄纱的裙摆落在他面前,啥也没说先上手摸了两把他白嫩的脸蛋儿。
他无奈的笑笑:“流姐姐,好久不见。”
流漓紫一边偷笑一边用指尖点了一下他的鼻尖道:“想不到那日比武招亲的美人妹妹竟然是你?我们那传闻中那武功极差却美貌非常西堂主秦玉。”
秦玉不想自己在堂中怎会是这样的名声,当即叹了口气,“那是,流姐姐可不光顾着看我边上那个男子了,怎会注意到我?”
“嗐……别提了。”她掩面道,人没抢到就算,钱还没了,可真是丢了大人。
秦玉乖巧的笑着,眼神又四处张望,“就姐姐一个人吗?”
流漓紫抬手撩拨起颈边的长发,整个人显得分外的妩媚妖娆,“怎么会?来了十几号人呢。”
说完,周围又在晨雾中隐隐现出了三三两两的人影,稀稀拉拉的喊着“西堂主”,就好像只是单纯打个招呼一样,没有多余半分的尊敬之意。
血刃堂向来崇尚武力,他这个西堂主本就没什么实力,在根骨被废前都还未能位列高武,很难服众是正常的事情。
自他接管西堂以来,其他三堂多是嗤之以鼻,但对西堂人来说,他却是个特例。
虽然他武力不济,却十分懂得如何与人交涉,同时愿意牺牲自己的利益优先保证手下人获利,还常以谦卑之资给足了其他人尊重,更是尤为擅长应对贪财好色之徒。如此下来,整个西堂各类人群竟都对他是有求必应。
连袁破竹都十分意外,这秦玉竟还有真这个本事能坐稳这个位置。
而秦玉并不太在意其他人的态度,只笑道:“各位哥哥们可算来了,可让小弟我好等。”
这时人影中又站出几个男子随手朝他行了个礼,为首那男子拱手道了一句:“总堂主让我们来带个话,一切已准备就绪。”
秦玉听完也对他回礼,“想不到这回袁总堂这么给面子,小弟当真是受宠若惊。”
连血刃总堂主袁破竹都亲自来拜会,看来这次是真十拿九稳了。
他在众人面前找了个石块坐下,“有件事我必须强调一下,各位哥哥姐姐们可听好了。关于这绝杀令的内容我决定改一改,麻烦早些通报过去,可莫要伤了无辜。”
这时旁边一个光头粗膀子的大汉有些不乐意了,不客气地道:“西堂主,这绝杀令可不是说改就改的,你这可是要坏了规矩?”
秦玉自然早料到一定有人会反对,他继续微微笑着,起身鞠了一躬。
“我记得袁堂主曾许我三件事,前两件都已经交代了,如今第三件便是这绝杀令的内容改动。求成冲大哥多带句话,还请他看在那青刃短匕的份上,千万不要拒绝小弟我的请求啊。”
听罢,那光头只不服气地哼了一声却也不再说话了。
这边交代完毕后,秦玉又拉着一旁流漓紫到了一边,一脸愁容道:“流姐姐,小弟我这回可能要大难临头了,请姐姐可千万要帮帮小弟。”
流漓紫挑了挑眉,有什么事还能专门来求她一人?
她抬手抚摸起秦玉凝脂般白皙光洁的面颊,眼里泛起丝丝旖旎,“想求我办事啊?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诚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