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妹她怎会如此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陶夭夭果不欺我，连你这等好脾气的人也会被逼得口出怨言。”

卓飞舟此时像被驴踢了一般，丝毫没注意到自己的措辞，还在呲牙咧嘴的笑着。

霁薇看着眼前这张贱兮兮的脸庞，不耐烦地磨了磨牙，怒火冲击着神识，险些将她手臂冲起甩他一巴掌。

好在霁薇尚算清醒，她紧紧握着垂在袖间的手，朝卓飞舟撇去一记冷眼，绕过他的身子便要走。

从陶夭夭口中能说出来什么好话？顶多又是搞那些拙劣手段，想要对自己进行捧杀。

可惜，她注定要失望了，霁薇根本不屑于理会。

她侧身绕路，却因步伐太过急促，肩头不慎撞到了卓飞舟的肩膀，那力道虽轻，却足以让他身形一晃，向后微微退了半步。

卓飞舟踉跄地站稳脚跟，在霁薇停下步子回眸时，他依旧咧嘴笑道：“霁师妹力气不小啊。”

“无聊。”只扫了一眼，霁薇撂下两个字便再度抬步离去。

她步履加快，想要赶紧离开这个地方，而那烦恼丝毫不给她任何逃走的机会。还没走几步，卓飞舟又跑上前去将她拦下，穷追不舍道：“既然你如此烦心，不如来场比试，用剑气发泄出来岂不更好？”

他负剑而立，目光炯炯地看着霁薇。霁薇抬眸扫了一眼他背上那闪着银光的剑锋，十分无语的抿了抿唇角。

原来他的目的是这个。

霁薇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嘴角噙着一丝捉弄，道：“可是我现在没有想与人切磋的心思。”

卓飞舟也傻傻的当了真，于是连忙说服：“不不，比剑是最快能将烦恼抛出脑外的。你的每一招每一式，将那烦躁统统打出去，总好比你自己回去慢慢消解。”

他一脸真情实感，似乎真的是在为霁薇出主意。

霁薇双手环臂，揶揄的打量着他，轻哂一笑：“这么说，我若是想尽快摆脱烦恼，只能与师兄比剑了？”

卓飞舟郑重点头，目光真切：“没错，这是最快的办法。”

见霁薇撇了撇嘴，又在考量，卓飞舟将一直背在身后的剑挽了个花，朝她挑眉道：“怎么样，来一场？反正回去修炼也不差这一时半刻。”

在他的注视下，霁薇仿佛终于想通，顺了他的心愿。

她耸了耸肩，舒出口气道：“那便听卓师兄的，今日痛痛快快地打一场！”

卓飞舟大喜，率先迈步，还不忘回头叮嘱霁薇：“好！那就先比比谁先到问道场！”

如同清风一般，他说走便走，丝毫没给霁薇反应的机会，卓飞舟脚程极快，转眼间已到二里地外。

霁薇一时语塞，怔怔地站了一会儿，随即内力一振，身轻如燕地一跃便登上了高耸的树梢，不走寻常路般在古木之间穿行。

卓飞舟回首望去，霁薇的踪影早已消失在视线之外，心中不禁生出一丝得意。他的步伐微微放慢，带着几分悠然，缓缓迈着步子。

只听得两侧林立古木中有鸟儿飞动，发出一阵“沙沙”声，卓飞舟一扬马尾，胜券在握的踏入问道场。

“你……你什么时候到的？！”

一声惊呼打破了四周的寂静，鸟儿们被惊醒，惊飞四散，林间响起了一片急促的振翅声。

有几位同在高阶学堂的弟子听到动静，纷纷转过头来，看到卓飞舟那副惊诧的模样，有人调侃道：“霁薇师姐早就到了，原来是在等卓师兄过来啊。”

话音刚落，周围便响起一阵轻快的笑声。

霁薇瞥了几人一眼，而后对卓飞舟莞尔道：“师兄既然已到，那便开始吧。”

她并未带剑，向身旁的女弟子借了一柄，在几人好奇探究的目光中，两人一前一后地踏进场中。

卓飞舟咂咂嘴，路过方才打趣自己的同门时，故意撞了一下他的肩膀，笑道：“就你话多，看我待会儿怎么收拾你。”

“霁师姐与卓师兄，还从未见过他们单独切磋，究竟谁更胜一筹呢？”将剑借给霁薇的女弟子一手撑着下巴，满眼好奇的看着两人的背影。

“我赌卓师兄赢。”

“我赌霁师姐，她可是不过半年就迈进灵寂的奇才，短短时日修为就在我们之上，又是第一个彻底将流云剑法习出来的人，加上这些条件，我觉得霁薇师姐的胜算更大一些。”

“嗯，你说得有道理，我也赌霁师姐。”

两位女弟子一嘴一舌地分析起来，倒叫剩下几位尚未表明立场的人做起了难。

于是便有人打岔道：“走走走，上前去瞧瞧，他们要开始了。”

经人这么一拨弄，原本还在争论谁输谁赢的弟子们，顿时将胜负抛诸脑后，纷纷涌向台前，目光如炬的打量着擂台中的两人。

暮色苍茫，寂静山林，烟火渐熄，而问道场内剑光缭绕，带着丝丝凉意的夜风袭来，却被激动高喊的人声挤散。

此时擂台中的两人打得水深火热，将所有事情抛诸脑后，一心想要抓住对方的漏洞，令其招数一击而破。

卓飞舟原本带着些许试探，谁知霁薇毫不掩饰，将自己的剑术展露的一览无余，招招凌厉。于是他不再轻敌，全力以赴的面对霁薇步步紧逼的剑招。

但不知怎的，她袭来的剑意越强，卓飞舟就越会控制不住的怀疑她是否真的走了捷径。

那些谣言，如同一根根细丝，缠绕在他心头，让他的手腕在扭转间多了几分凝重。

他出剑更快更狠，霁薇连忙翻身躲避，足尖落地擂台边缘，在众人的惊呼中，卓飞舟抬剑劈来，霁薇立刻下腰弯身，脸颊擦过剑锋，剑尖触地将她勉强撑起。

“叮咣”一声，原本和谐的局势霎时间被打破，卓飞舟脚步虚影，霁薇躲闪不急，连忙抬剑挡住朝自己袭来的强悍剑意。

卓飞舟似乎势必要赢得此局，霁薇在强压而来的剑锋中迫使的一寸寸弯下了腰。

台下赌霁薇会赢的几人纷纷捏了把汗，无声地呐喊着。

霁薇紧蹙眉头，死死咬住下唇，压制在身上的重负源源不断，卓飞舟俯身对上她的眼睛，两人目光交错，霁薇从他眼底看到一抹不易察觉的恶意。

她的腰再弯几寸便要折断，而卓飞舟丝毫没有怜香惜玉之意。

电光火石之间，霁薇低吼一声，使出全身解数，如同猛虎下山，她的剑意如同闪电般划破长空，冰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爬上剑锋，蔓延霁薇的脸颊。

冰霜轻柔地抚上她的脸颊，最后停在那因擦剑而过不小心划出来个口子，微微出血的脸上。

卓飞舟尚未反应过来，袭来的霜寒就已将他团团包裹，只听得“咔嚓”一声，卓飞舟手中之剑就随着他被风雪吹翻在地的动作而断。

“这……”

台下几人目瞪口呆，呆若木鸡地看着擂台上的“惨状”。

霁薇脚下的寒意不断蔓延，身上的重压陡然消失，她也疲累至极，用剑支撑着身体，艰难地站起身来，随后抬起左手撑着后腰，眉头紧锁，呼吸略显急促。

卓飞舟被这突然地变故惊得不知作何动作，他忽的坐起身，看着霁薇张了张嘴，却又什么都没说。

“师兄，你想废了我吗？”霁薇深觉疲累，用剑尖勉强撑着摇晃的身子。

“下、下雪了？”突然有人惊叹一声。

似是一语惊醒梦中人，霁薇这才注意到卓飞舟身旁躺着的残剑。剑身上被霜雪覆盖，显得格外凄凉，而她脚下正不断地向外散发寒意，地面上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冰。

霁薇的呼吸尚未平复，不知从何而来的一片雪花，落在了她发热的脸上，带来的一丝凉意，让她的头脑瞬间清醒。

这是她灵根所为吗？

可她方才明明没有催动灵力啊……

霁薇眸光闪烁，眼底划过一丝惊慌。

她呆愣原地，心中快速闪过无数个解决办法。一片沉寂之中，卓飞舟率先大笑两声，又摇头叹息道：“是我输了。”

他兀自站起身，弯腰将断剑拾了起来，而后侧眸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霁薇，有些自嘲道：“天命造化，是我技不如人。霁师姐，你赢了。”

“你……”霁薇哑口喊了一声，不知他用意何在。

卓飞舟冲她爽朗一笑，道：“听说你不过半年就踏入灵寂，而今又结出灵根，输给你，我心服口服。”

天命造化，修行不光看勤勉，还要看天道是否给你机会。

他已经在灵寂待了数十年，虽然修为日益增进，但迟迟迈不过那道坎。而眼前这个人，方在筑基待了不过半年，就已经渡劫灵寂，甚至比同辈更早地长出灵根，卓飞舟的心中五味杂陈，既有羡慕也有一丝难以言说的酸涩。

霁薇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台下，今日在场之人都是高阶学堂的弟子，看他们脸上诧异的表情，恐怕自己隐瞒灵力之事再也瞒不住了。

缄默片刻，霁薇缓缓开口：“今日之事属实意外，此前它只在我的身体里，并没什么用处，我也不知它今天突然……”

话还未完，卓飞舟挥手打断道：“不必多说，我承认切磋之前，甚至是切磋时都对你有过怀疑，但能结出灵根绝不会有捷径可走，是鄙人拙见了。”

“霁师姐在灵寂期就已经长出灵根来了？！”

“我就说嘛，奇才啊！”

台下几人惊奇的呼喊声十分刺耳的传进两人耳中，卓飞舟抬手掏了掏耳朵，霁薇则蹙眉不语。

按卓飞舟所说，她的灵根突然显形，那缠绕在她身上的谣言如此就不攻而破了？

可如今突然暴露，她丝毫没有准备，心中实在惴惴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