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回应。
尚珂依心底一沉,看了看自己被反捆在身后的双手,像《水浒传》中的刘唐刚出场就被抓住挂房间里的样子。
“谁来救救我啊!手要断了!”
仍然无人回应,尚珂依总算松了口气,没人回就是没人。
任谁在监狱里大吵大闹都会被说教吧,换个皮肤,还会有棍棒亲热一番,这里是神圣汇聚人民信仰的地方,亵渎了神明可就罪该万死了。
几只北方小耗子墙壁的洞口钻过,尚珂依突然想到自己还有异能,之前应当是情景太过惊险忘了有这么一个东西,话说自己的异能是什么玩意来着……
一团蓝色的不明液体钻过有些锈色斑驳的铁栏杆,小心翼翼的在石灰地上流过。从彩画玻璃透进一股不很明亮的光线,堪比凡尔赛宫的奢靡装修风格,不似普通教堂反而更像国王的宫殿。
尚珂依失去五官的脸上看不出神情,哇,有一种出国旅游的感觉。
参观了侧房,尚珂依躲开其他教徒的视线,直接游到了正殿,支撑这个庞大建筑的是几排标准希腊风的科斯林立柱,正殿中就是超级经典的耶稣雕像了。尚珂依在别的主教徒口中听到说,教皇会在几个月或者几年,安排人在指定时间的去清洗雕像,那该有多大的幸运才能获得这份神圣的工作吧。他们称这个为“离耶稣最近的时候。”
尚珂依溜出教堂,随手在湖边顺走了一件教袍,找了个十分隐蔽的地方变回人形,尚珂依很谨慎,要是化形被人看见了,说不准会被当成女巫用火烧掉。
“打扰一下,请问你知道教皇下次清理耶稣雕像是什么时候吗?”
那被尚珂依抓来的满是胡子的教徒,脸瞬间变得苍白,声音唯唯诺诺
“你不该问我,你应该去找大祭司。”
然后竟连礼数也不讲,像是见什么可怕的东西头也不回的快步离开了。
“哈,大祭司是啥?”
尚珂依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几乎所有早期文明都会出现祭祀这个职业,但欧洲古代史高考考的少,尚珂依也就心安理得的看的少了些,反而对二战的哪场战役如数家珍。
“大祭司通常干点什么宗教事务啊?”
门口的修士瞥了一眼尚珂依“基督藉着钉死、复活并升天,从我们这里回到神那里,作我们的大祭司,在神面前担负我们,并照顾我们一切的需要,以祂神圣的生命供应我们。”
根据内部人员描述,看来大祭司是普通人都能见到的了。
红绿黄相间的彩色玻璃,刻着圣母和耶稣的画像,天顶很高,白天的阳光照射进来,好像是天堂开出的路径。
尚珂依道了谢后,就在教徒们听演讲的椅子旁,撑着脑袋蹲下来,她打算守株待兔在这里蹲一蹲大祭司
“嘿,那边那个新来的,去把那边的地扫了”
这位廉价劳动力在懵逼中手上多了把扫帚,到这儿来了还要大扫除啊。
打扫了一会儿,当炎日升到天空的最中间,教堂的钟声响了又响,这是要吃饭了
一位和其他教徒一样身穿黑袍但气度不凡的人上了台,看身形像是个微胖的女性,身高1米7左右的样子,待尚珂依看清楚她的脸,瞬间僵住了。
白皙的皮肤脸上堆满婴儿肥,但又不显得特别胖,成熟中透露着一种幼态的可爱感,只是脸上少了点东西,那就是她一直戴着的黑色方框眼镜,这不是……卫霏杨吗?
尚珂依像其他信徒那样对着穹顶散出的一缕光,仰头45度角混水摸鱼祈福着。
白色光晕打在她脸上,人群中突兀那张亚洲面孔,冰肌玉骨,羽睫覆盖的眸中泛着光,美的就如天上的仙女降临人世一般。
当卫霏杨转头看向那个地方时,尚珂依瞬间开始尺度不大的挤眉弄眼,那样子把卫霏杨吓了一跳。
谁敢在祈福的时刻做这些大逆不道表情啊。因为没戴眼镜,就算体质得到了增强,但还是看不太清,应该说不太敢确认混在教徒中的是尚珂依那个显眼包。
“尚珂依?”
卫霏杨在大庭广众之下不惜用唇语将信息传递过去。
尚珂依赶紧用胸前的其中一只手给她比了个大拇指,卫霏杨眨眨眼睛表示自己收到了。
冗杂的祈福仪式结束后,就有人端来了粥和水,大家排队去领取那些食物,尚珂依无暇吃饭,自然跑到后台找大祭司去了。她还被一个教徒企图拦下来“嘿小姑娘,你不能这么冲动的去见大祭司。”
“我是大祭司的妹妹。”
丢下这么一句话,尚珂依就再也不管不顾的冲到后台去了。
在尚珂依见到卫霏杨后,她不禁惊呼道“你怎么成大祭司了,混得这么好?”
将尚珂依拉到一间小房里,神情紧张
“说来话长……两天后教皇将亲自擦拭耶稣雕像,国王约翰四世会在那一天派人讨伐教皇统治,”
在光的照耀下,能清晰看到空气中舞动的尘灰,可能是说的太着急,卫霏杨咽了口唾沫
“我们能躲多远躲多远,古书上记载神权与王权相撞的那一刻,世纪之门将会打开,邓珈罗告诉我那世纪之门可能会是我们离开这个世界的唯一大门,到时候我们就趁那个间隙冲进去就好了。
”尚珂依有些懵逼
“你已经见过邓珈罗了吗,还有我需要做什么?”
“对,邓珈罗把之前那位真正的修士给嘎了,现在是教皇身边的修士,天主教神职学位一类,经主教祝圣为执事。”卫霏杨解释道。
今日在门口遇见的那位,身形纤细修长,大概1米75样子的修士,身材凹凸有型应该是个女士,只是戴着面具,不见面容,嗓音听不出,极可能是几年没见忘记了。
没想到自己的两个伙伴早已归附教堂。
“哦,那我应该见过她……不是凭什么你们当官,我关监狱啊?”尚珂依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也就是说现在是在主教制形成后的中世纪喽?”
“这跟历史没关系吧。”卫霏杨拖长声音,做出吃惊的样子来。
这个小房间里摆着一张床还有天主教内必读课文书籍的腐朽桌子,玻璃瓶内放着一张卷曲着泛黄的书信,墙壁靠上的位置开了道口,光可以从这里透进来。
尚珂依用纤细的手指轻抚桌面,“领主们征伐不断,没有统一的政权。政治上没法统一,宗教上就更是如此。”
君主可以毫无顾忌的废除立宗教,王权明显大于神权。但如此弊端就来了,君主贵族们这么弄,使得宗教权威大大减弱,神职人员的教育素质也普遍降低。
这里很有可能就是最混沌60年后的11世纪,行使宗教改革,主教权力最高。也出现了后面经典的亨利二世雪地跪拜求神父宽恕的剧情。神权与王权的矛盾在这一时期表现最为明显。
“你要不现在想一个欧洲一点的名字,免得临场发挥,我想办法让你在这两天混好点,去教堂图书馆看看。”
卫霏杨那双眼睛上下打量一番尚珂依,尚珂依点点头,故作深沉的摸了摸下巴,思考片刻后
“我就叫夏尔·艾莉娜·尚吧”
“也行。”卫霏杨沉下脸,似乎不太开心,她好像不打算在这种事上和尚珂依开玩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毕竟问名字这种事的几率不算太大。
由女性来担当神职人员,这在历史上终究是少数,究竟是规则的宽慰还是为了更好的折磨她们呢?
“伟大的德意志帝国啊,接受马丁·路德的思想吧,我们是伟大的路德宗啊——!”
尚珂依像是发泄这么久以来压抑的情绪般,在可能无人的地方吼了这么一嗓子,卫霏杨见状赶紧捂住她的嘴巴
“你干嘛?记住教皇无处不在!”
夜还是拖着影子驶入了黑暗,明黄色的光打在玻璃上,倒映出身旁爱侣相互依偎的缱绻。
这些爱终究还是飘渺的,神职人员的爱是虚伪的,这又是他爱的多少个女人呢?教堂钟塔下的金字闪耀着,在笼罩阴影的水车的水路里,倒映着房子和树木的阴影。
两天后,会发生什么呢?
另一边,邓伊繁和张芸杏赶上了行亲的队伍,纸人们如同被设定好的似的,瘴气弥漫的石子街道上齐齐转一圈头来注视着她们。
为首的那纸人小孩,眼眶下面有很重的黑眼圈,惨白的脸上涂抹两团胭脂的红色,这些纸人的年纪大概都在七八岁左右
“两位小娘子有什么事吗?”
“没事,你们走吧 。”张芸杏故作轻松的笑道。
那纸人小竟真的没有再管他们,张芸杏松了口气,颤抖着对邓伊繁说“还要跟上吗?”
邓伊繁脸色苍白,“走,跟都跟到这里了。”
队伍一路穿过古时的祭坛,似狼居胥山上巨石簇拥圣洁的青铜鼎,古树的根扎进地表,有些如同血管青茎从青砖地突兀出来,差点将张芸杏绊倒。
然而树下冒着诡异的点点星火,又好似萤火虫,深根在神殿之内。
一路上都很静,只有提灯笼的红光照耀这片黑暗之地,仿佛少时漫步于夜晚的乡村阡陌中,舒适而又诡谲的氛围,居然让邓伊繁和张芸杏的心情短暂的平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