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你为什么让我亲手杀了你呢?」
时间被这句话凝固一瞬,下一秒,太宰治突兀的笑了,他的手指紧紧扣住沈庭榆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趁着沈庭榆思考的间隙,太宰治已经猛地翻身,将她压在沙发上。他的眼神在这一刻变得异常危险,像是黑暗中锁定猎物的毒蛇,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执念。
“……” 视线扫过他身上由于剧烈运动,而往外溢出血迹的伤口,沈庭榆没有挣扎,也没有说话。
太宰治低下头,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颈间。他的唇轻轻擦过她的皮肤,带着一种令人战栗的触感。
沈庭榆闭了闭眼,妥协般放松身体,轻声叹气。
下一秒,太宰治的牙齿狠狠咬上了她的脖子。
尖锐的疼痛瞬间从颈侧传来,沈庭榆手指下意识地抓紧了太宰治的肩膀。感受到牙齿深深嵌入的皮肤,仿佛要将她的血肉撕扯下来。
然而那疼痛中又夹杂着一丝酥麻,让沈庭榆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真狠啊。”止住身体本能的抗拒,沈庭榆轻笑一声,扣住太宰的后脑,加深他的动作。
太宰治加重了力道,他的舌尖轻轻舔过伤口,带来一种灼热的触感,仿佛要将她的血液全部吸干。
沈庭榆的眼睫有些不受控制的颤抖,却只是任由他摆布。
〖系统,检测附带任务二发布者的生命体征。〗
在听到系统回复后,沈庭榆蹙起眉,视线在虚空中凝滞。
不知过了多久,太宰治终于松开了桎梏。他的唇上沾满了她的鲜血,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妖异。他低头看着沈庭榆,眼神中带着一种病态的满足。
沈庭榆的脖子上留下了一个深深的咬痕,鲜血顺着她的皮肤缓缓流下,染深衣领。
苍白手指扶上沈庭榆脖颈的伤口,太宰满意的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发完疯了吗。”
摩挲的动作一顿,太宰抬起头,沈庭榆淡然的看着自己,那双眼眸里没有任何负面情绪。
厌恶、爱慕,什么都没有。
宛若在看一个陌生人。
这幅模样和记忆中的某帧重合,太宰的瞳孔骤然紧缩,他的呼吸猛然一滞。
“你把我认成了谁?”沈庭榆的语调有些冷漠,“你又把你自己认成了谁?”
“你恨我,我恨你?是这样对吗?你要我们的关系和他们一样?”
沈庭榆嗤笑一声,她勾了勾手,散落在沙发上的一块锋利的玻璃碎片落入她手。
太宰猛然挣扎起来,然而沈庭榆早有准备,单手将他按在身下。
“来。”沈庭榆歪着头笑,她打了个响指,绷带浮起,将那玻璃碎片的一端包好,随后强硬的塞入太宰治的手中。
鸢色的瞳孔收缩又放大,呼吸破碎,视野里,沈庭榆微笑着握着他的手,将尖端对准自己的脖颈。
“你是真分不清,还是故意分不清?”
沈庭榆垂眸,轻声开口“我告诉你吧,我在想什么。”
“你说我不期望和你相伴一生,实际上不是这样。”
透明的尖端剐蹭着皮肤,留下几道白痕。感受到钝感,无形的事物将玻璃塑形打磨,让它变得如匕首般锐利。
“等……”
太宰张口,发出微弱的声响,他的手臂僵持着,却无法抵御那种力量。
“没有人比我更深刻的清楚「意外」的力量,我虽然信任你的头脑,但我并不信任人心。”
“在曾经的规划里,我将来会经商,或者从政从医。总之大概是成为一个,能够回报父母,对社会有积极贡献的「好人」,然后晚年去做自己真正喜欢的事情:周游世界。”
她的声音很轻,轻的不可思议,血迹顺着玻璃的尖端蜿蜒流下,一道清浅的血痕,轻微破坏了牙印。
“……永恒吗。”
太宰的眼瞳收缩着,心脏猛的被攥紧。
“太宰,在于我而言不久的将来,在你的朋友们都离开后,你还能坚持下来吗?”
太宰没有回答,只是拼尽全力的移开手中的玻璃碎片。
“我本不想对你这么刻薄,你自己却把唯一的退路交给我了啊……”
经年的身份逆转,沈庭榆成为了唯一能给太宰治解脱的人。
沈庭榆突然笑了,那是一种愉快的,不加掩饰的笑容,她看着太宰的眼眸,一字一句的说:
“纵然你将来后悔,我也不会放手了。”
我不知道你是否做好了这样的觉悟,但是,
将来有一天,如果你想摆脱我,哪怕你被我亲手杀死,我也有几百种方法把你拉出来。
被压抑、埋藏在心中的**和恶意,在沈庭榆的心底涌动。
她喃喃自语般,“确实只有你合适啊。”
手指忽然松力,那碎片被抛掷在地板上,碎出声响。
太宰治的身体紧绷着,呼吸急促而紊乱,仿佛还沉浸在刚才的情绪中无法自拔。沈庭榆轻轻叹了口气,手指温柔地抚过他的发丝,像是在安抚一只受惊的猫。
“躺下吧。”她的声音轻柔,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温柔。
太宰治没有反抗,任由她轻轻推着他的肩膀,将他按倒在沙发上。
他的眼神有些涣散,那抹被压抑掩埋的混乱在他的瞳孔中和理智挣扎。沈庭榆坐在他身旁,手指轻轻拨开他额前的碎发,露出那双带着疲惫和迷茫的眼睛。
“闭上眼睛。”她的声音像是带着某种魔力,轻柔地在他耳边响起。
太宰治的睫毛微微颤动,像是想要抗拒,却又无力地合上了眼睛。他的呼吸依旧有些急促,胸口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沈庭榆的手指轻轻抚过他的额头,顺着他的眉骨滑下,动作轻柔得像是怕惊扰了他。
她的指尖凝聚着一抹无机质的荧蓝,让太宰治紧绷的神经逐渐放松下来。
“睡吧。”她的声音低柔,像是夜风拂过耳畔。
太宰治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胸口起伏的幅度也变小了许多。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抓住了沈庭榆的衣角,像是想要抓住什么,却又不敢用力。
她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依旧低柔,却又清晰地传入他的耳中。
“我在哪里你都可以知道,所以放心睡吧。”
长时间不眠不休对精神造成的疲惫涌上心头,混乱的思维逐渐平静下来,在听见这句话后,太宰像是安心一般,身体彻底松懈下来。
***
恋爱谈到这个地步,我无话可说。
我之前和系统怎么说的来着?
〖系统:来,我帮你回忆哈。〗
〖系统:「因为恋爱对我们而言都不是必要的,情感是生活的调味品而并非生活本身,没必要纠结那么多啦。」〗
谢谢。
〖系统:现在我知道了,他是够喜欢你的,现在你分手都分不了。〗
〖系统:这戒指不是用来控制你的我真该感谢宇宙。〗
如果是那样的话我是不会戴的。
哪怕有一丝理智尚存,太宰都不会做那样的事情。
我把太宰抱起,走进他的卧室,有系统的力量在,他睡得很沉,哪怕我把他放在床上,他也不会醒。
我有自己要肩负的责任。
让我拼上一切,为了太宰做这种事情,不可能。
首先这是原则问题,
其次,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一旦我任凭执念和占有欲作祟,再想克制会非常困难,而且一定会伤到他。
看着他的睡颜,我感慨:确实只有你合适啊。
我无法要求父母亲友,陪伴着我直到我对他们感到无趣和乏味,我有数以万计的手段,来让生者延续生命,让逝者死而复生。
然而作为经历过的人,我深知自己应该放手。
人类太脆弱了,太顺利会感到人生无趣,太痛苦会深感折磨,稍不注意就会思考人生的意义,然后想死。
但是,太好了。
真轻松啊,你自己追上来就太轻松了,现在我完全没有负担了。
“现在想想,确实啊,唯独你我才可以心安理得的折磨,我不知道你能坚持到哪天,但是啊——”
喜悦,难以抑制的喜悦,几乎让我的双手颤抖起来,我捂住脸,不希望那种愉悦让神情变得太过丑陋。
“直到我对你失去兴趣,我·都·不·许·你得到解脱。”
摩挲着手上的戒指,在开口后我才意识到:自己竟然能够发出这么扭曲的声音。
“因为这是你的愿望不是吗?和我永远在一起,这是你说的。”
系统不说话了,祂嘟囔一声:你们俩真都有病。
太宰不信我,真心实意的爱恋着他,因为在确认关系后,我从未对他表现过占有欲,即使他对周遭的女性“示好”(当然我总觉得这是骚扰),即使他的信箱里总是塞满情书,我都不在意。
性格使然,我很忙。
也很能忍。
我一直在给他机会,给他喜欢上别人、给他离开我,和别人白头偕老的机会。
卧室没有开灯,这点黑暗于我而言微不足道,太宰熟睡的面孔是那样让人感到心安而可爱,我伸出手,抚摸他的面颊。
生死相连。
你害怕我在未来可能遇见的死而复生中再次失去对人间的兴趣,所以利用我对你精神状态的在意,让我更加珍惜自己的生命一些是吗?
“一样啊,一样的。”
能够为我做到这一步,让我实实在在地吃了一惊。
就是这种意外才能叫人觉得人生有趣。
但是,
“你得坚持得久一点。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带着生的**和爱,来陪我走的更远一些,别这么快就坚持不住了。”
蓝光覆盖躺在床上的人的身体,太宰身上的伤痕逐渐愈合,我趴在床上,将他身上染血的绷带和衣服换下去。
“责任心。”
原来如此,因为有我在,哪怕将来横滨遇到危险,也认定我不会坐视不理,所以才放心大胆的去这样做是吗?
手指轻敲太宰的眉心,散发着耀眼光辉的金色小球,从其中浮现,呼吸灯般闪烁着。
怎么看怎么心虚。
我真是太纵容祂了。
“你就由着他瞎胡闹?如果不是世界意识编织出剧本作为幌子,这种事情如果被发现,我要救你们可是非常费劲。”
【系统:……抱歉,但我实在没有办法阻拦。】
“1225号世界意识想要做什么。”
金色小球晃来晃去,口吻有些含糊。
【系统:……祂想获得解放,成为自由的存在。】
我看了祂一眼。
小球不动了。
【系统:我和您的系统是有沟通的,您托祂来让我转告宿主这次自己离开的会久一些,正巧宿主找到了一些方法可以来找您。】
【系统:我在和宿主绑定之前属于协作关系,我是别的穿越者的系统,而宿主负责在我们的任务陷入瓶颈时提供帮助,而我提供他所需的道具。】
【系统:然而在来到这个世界的瞬间,我陷入了休眠。苏醒过后,木已成舟,我和他已经是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了,我也没法上报……】
“要我夸夸你吗?”
我笑了。
“不去上报当然没错,你要是上报了我就杀了你。”
“但,是谁给你的胆子让你敢不告诉我这件事?”
我扯过被子,将它盖在太宰身上。
金色的小球僵在半空,我伸出手握住,轻轻揉捏着祂。
“你搞错了一件事,是我,把你。派到太宰身边的,我是你的上级,懂了吗?”
指间微微用力,太宰的系统瑟缩着,不敢挣扎。
“鉴于这次你是被连累的,我放你一条生路。”
金色的碎片散落在半空,再松手,球体的光芒与先前相比显得异常黯淡,我打了个响指,那些散落的如同星芒的能量汇聚成一条丝线贯穿祂的核心,与我脑海内的系统相连。
我冷漠的说:“但是,没有下次了,我的耐心不是无限的,明白了吗?”
我抚摸太宰的头,按摩着他眉心的穴位,感受到他的思绪渐渐清明,我命令道:
“看着他,快要醒了告诉我。”
有些事情,我想问问织田作之助。
***
【这个世界,会是一切的终点。】
宛若濒死野狗一般苟延残喘的疯子,嫉妒和恶意直白到丑陋,冬日乌鸦一样喋喋不休,聒噪而让人生厌。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选择这里吗?】
【自以为拼尽全力获得的幸福,实际上不过是一戳既散、幼儿耍弄泡泡机所造的幻影般的事物。】
【她什么都不说,竟然是为了你啊。这种“体贴”,真是碍眼到让我心寒啊。不过你真的以为这种情感是永恒的?她对你的这种在意,在漫步过无数个世界,遇见了无数个“我们”之后,就会像石头风化成沙砾一般消磨掉。】
【何况——你害死她那么多回呢?】
【她迟早不会选你的。】
这种事情像是午夜路灯一样明晰,不过没关系,自此以后我会是她永远无法摆脱的选择。
【一支钢笔、百米高空、一柄匕首,造成的三声坠响。就能够让她抛下一切,浑浑然无所谓。】
【纵使与生俱来的头脑再过灵光,在我意识到一切之后,她什么都不需要了。】
【于她而言,我不过是一把可以利用后,来了去余生的刀罢了。】
既得利益者进行这种无病呻吟式的抱怨还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无趣乏味的言论,充斥着自以为是的傲慢揣测。
像你这般殁于死寂里的人,妄图杀死我未免有些可笑,真是抱歉呢,我可不会沦落到你这种地步喔?
思绪依然粘稠混杂,却逐渐清明,能够感受到外在力量。恍然意识到没忍住做了过分的事情,好在伤痕累累,会被纵容原谅。
想要的事物,拼尽全力哪怕被刺伤也要牢牢攥住,既然早晚都会逝去,那就豁出力气,把他们延长。
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的人,做出这种掌握局势的滑稽姿态还是免了吧。
虽然和你聊天很——抱歉还是无法违心说出“有意思”这样的话。毕竟真是有些恶心,总之,完全不感谢你提供的办法,现在我要把你对我造成的影响完~全~摒弃,不然她会生气的。
我没有死掉,她也不会放开我,你输给我们了喔?
在地狱里好好待着吧。
死者就别再开口说话啦?
***
头痛如潮水般退去,留下的是沙滩上细碎的贝壳和宁静的海风。那曾经紧绷的神经,像是被一只温柔的手轻轻抚平。
太宰的眼睫微微颤动,难以忍受的痛楚逐渐平息,鸢色的眼眸骤然睁开。
眼前是一片黑暗,耳边雨滴敲打窗户的声音,手上传来温热的触感,扭头,沈庭榆握着他的手,正安静的看着他。
太宰抿了抿唇,抬手摸上她的脖颈,原本光滑的肌肤上传来些许凹凸的触感,和一道细微的划痕。
那是咬痕和玻璃剐蹭出的伤。
手腕被人握住,黑暗中,沈庭榆轻笑一声。
“清醒了?”
太宰的眼神游移着,感受到什么,他的目光一滞:系统空间内被塞满了各式各样的道具,然而装着属于自己那枚戒指的戒指盒被带走了。
系统小了好几圈,颤颤巍巍的缩在角落里。
太宰张口就来:“小榆,我好痛喔?”话一说出口,他就意识到不对,因为伤已经好了。
太宰立刻改口,“我的头好痛,一定是他留给我情绪还有残存。”
沈庭榆笑而不语,只是安静的看着他。
不知道为什么,太宰感觉她的态度有些古怪。
“在你睡着的时候,我叨扰了一下织田作。”
“阿治。”
太宰的脊背猛的一僵。
黑暗中,沈庭榆的眼神里含着笑意,她轻声问询。
“跳河,是怎么一回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