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说我不是第四天灾？ 第29章 029

深夜，月色通透。

无论身在何处，月亮总是公平的。夜幕之下，皎洁的月光平静地笼罩混乱的垃圾场，踏足这片白日里都少有人光顾的脏污之地。

肆意流淌的污水和尚未处理的垃圾混合、发酵，酿出难以形容的气味，被风送入鼻腔，腥臭的刺激直冲天灵盖。恶劣的环境让普通人连靠近的心思都不会产生，而太宰治就把家安在这种地方。

垃圾场的最中央，狭窄的空地上突兀地摆着一个集装箱。

山一般的垃圾默契地在地上画出一个圈，圈中是孤零零的集装箱，它们不越雷池半步，以至于太宰治所在的区域成为整座垃圾场中看起来最整洁的地方。

太宰治安静地坐在集装箱箱顶，视线落在前方。

双手随意地放在身侧，掌心是冰冷的金属，鞋尖一点一点轻巧地踩着空气，肩上披着的黑色大衣被风掀起，无法为少年单薄的身躯保留一丝温度。

在太宰治目光的终点，同样身穿黑色大衣的男人走出阴影，红色围巾随风飘荡，鲜红的颜色在月光下透出腐朽的乌黑。

“啊，果然，它把你放出来了。”他的语气是不出意料的愉悦。

“晚上好，”男人走近，他微笑着仰头看向坐在高处的太宰治，问：“玩得开心吗？”

太宰治仿佛被唤醒的木偶，注视着首领宰。

首领宰的绷带绑在左眼，太宰治的绷带绑在右眼，两双相似的鸢眸对视时，让人产生照镜子的错觉。

近乎完全一致的容貌和装扮，一高一低的位置模糊了身高，两人之间唯有气质的差异。

是内敛的深渊，和外露的荒芜。

“无聊透顶。”太宰治言辞犀利地评价道：“自认为神竟然也会惧怕凡人，根本就是名不副实。”

首领宰低低笑了两声，说的话更似嘲讽：“它还小呢，别对它要求太高。”

“几千岁还小？要是按照比例换算年龄阶段，或许它可以当一辈子宝宝。”

他们口中的“神明”和“它”自然是指书。

两人的第一次见面是在书被带入兰堂和铃时明一的精神融合图景之后，特异点的力量干扰了书的能量，亚空间又短暂抵消了书的控制，首领宰抓住空隙，操纵漂流空间撞上现场的太宰治。

……就是力气没把握好，直接把人撞了个跟头，害太宰治从建筑废墟上掉了下去。

小问题小问题，皮糙肉厚的，崴个脚而已。

首领宰很了解这个时期的自己。

天赋异禀的大脑尚未遇到超出掌控以至于全盘皆输、无可挽回的结局，少年的厌世中夹杂着对世界感到无趣的疲惫，看似很成熟，实际上差得远呢。

首领宰三言两语抖搂出一堆似真似假的信息，又用书和平行世界作为核心勾引太宰治的兴趣。平行世界的存在无需其它证明，他的脸就是最有力的证据。

不过太宰治不见兔子不撒鹰，首领宰只好在自己的收藏里挑挑拣拣，随便挑了一样最不待见的东西交给太宰治作为凭证，又拿了太宰治身上的一样东西作为交换。

他给出的是一枚刻着【系统】／【书】代表符号的金币。

首领宰（嫌弃脸）：这哪来的？晦气！

想要空手套白狼的太宰治拿了东西就要遛，然后被首领宰早有预料地截住。

两人斗智八百回合，首领宰凭借领先一个世界的信息差胜过太宰治，成功把太宰治拉上贼船。

可惜结果明显让太宰治失望了。

同宰相斥。太宰治当时答应了首领宰，但他对平行世界成为社畜的自己满满的吐槽欲。

首领宰的红围巾实在是太显眼了，想忽略都做不到。

他怎么会想要当首领的？继续给港口Mafia的那群笨蛋打工？这样的可能性他一点都不想要！

“它想做一辈子宝宝书我不管，但当了宝宝书还成天出来显摆就是它不对了。”

先有世界，而后有书。对主世界而言，书是能量的产物，它的身上根本不存在死亡的概念，但“不死亡”，不意味着毫无弱点。

太宰治谈论书就像是谈论案板上待宰的鱼，“说到底，书也只是依附世界的工具，无法摆脱异能规则的限制，所以才会想要掌控「人间失格」，不是吗？”

太宰治认为书只是伪神，原因有三。

第一，「人间失格」能够和书形成特异点。

第二，书无法反制特异点。

第三，这点只是充数，太宰治认为书不够“任性”。

特异点的本质接近世界的本质，能量质量已经达到相当高的等级，同时拥有超出异能规则、可以无限膨胀的能量数量。

「人间失格」可以和书形成特异点意味着书仍在异能规则范围之内，书无法反制特异点意味着书的规则＜特异点规则。至于第三点……

有些时候是书不想违规吗？不是的。只是它无法任性，所以必须忍耐、必须遵守规则。

做不到和可以做但不做之间的差距巨大，从这点来看，书显然不可能是主导者。

大概是管的时间久了，管的东西多了，缺乏竞争的情况下，它就真的认为自己值得且可以了。

太宰治抬起手，无形的波动随着他的动作缓缓扩散，“例如此刻。”

“特异点屏蔽了外界的一切，正是因为没有书的监视，你才会出现在我面前。”

明显处于弱势地位的首领宰出逃不知所踪，书肯定要抓人，太宰治就是天然的诱饵，但书显然忽略了一点——

「人间失格」与「人间失格」。

相同的异能会触发特异点，特异点超出了书的控制，首领宰才能够大大方方地出现在太宰治面前，否则就是被反应过来、守宰待宰的书关小黑屋警告了。

首领宰并不对太宰治的系列推测感到意外，不如说这才是最正常且合理的发展，如果连这一步都猜不到，他就要怀疑太宰治是不是原装了。

“来谈谈？”首领宰想想了想道，“三次？”互相问三个问题。

“一问一答？”

“一问一答。”

透露情报和关键信息的不只是答案，还有问题。

太宰治兴趣高涨，决定率先开口引导问题到他缺失信息的未知领域，直接问道：“书的目的是什么？”

一切行为都由目的驱动，书东一榔头西一锤子地干，绝对不是白出力，问目的最直接。

首领宰淡淡地吐出两个字：“成神。”

成神？！

这个回答超乎太宰治的预料，少年的鸢眸微微瞪大。

书想成神？！不，不对……

首领宰沉吟片刻，第一个问题是：“铃时明一的异能力效果是什么？”

“我不知道，”他知道铃时明一大概率有异能力，现在确定有了，但一直未能探查具体的效果，“可能是保命或者金属、财富相关。”

保命，铃时明一曾经单防魏尔伦没被直接斩杀，不可能只靠嘴炮。后两者可以解释铃时明一手中的大量黄金的来源和现金流的异常。

太宰治原本想凭借那枚样式特殊的金币试探铃时明一，结果东西被森先生看到后截胡要走了……慢着，森先生是怎么笃定其中有关联的？

金币的主人可以确定，但「卖家」的身份依旧无法确定不是吗？……森先生有不和港口Mafia重叠的可靠情报来源？

太宰治陷入沉思，细细斟酌后才问道：“……成神候选都是谁？”

如果成神是有明确可行的，那么会不会有竞争？谁可以参与竞争？

“候补者唯一且固定。”首领宰意味深长地答道。

唯一、固定……那就只能是铃时明一了。

书想让铃时明一成为真正的“神”？忙活一大通结果帮别人做嫁衣？还是说书自己无法成神，只能推铃时明一？

首领宰的第二个问题：“你有见过跟在铃时明一身边的书吗？”

“我没见过，但我知道有人见过。”

书就跟在铃时明一身边……那小矮子或者织田作估计见过，中也的身上有「荒霸吐」，见过的概率比较大。

成神、候选、铃时明一、书、平行世界、另一个他……

书说，首领宰是为了拯救某个人才如此拼命，“某个人”几乎明牌指向铃时明一。

另一个他和铃时明一关系匪浅，以至于时刻跟在铃时明一身边的书出手干预……现在看来，最初发生在他身上的奇怪现象绝对是书的手笔，铃时明一只是被书坑了。

既然两个人的关系好到让书忌惮，首领宰站在这里，他的“铃时明一”又去哪了？

太宰治将线索集合在一起的下一刻就推出答案，少年语气陡然变沉：“铃时明一已经失败过一次，你还笃定他能成功，为什么？”

能让首领宰“抛弃”铃时明一漂流平行世界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

铃时明一确认死亡。

成神失败的下场就是死亡，或者比个人的死亡更加严重……

“因为导致他失败的人……是我。”

首领宰的眼中没有苦涩或悲伤，连痛苦也不曾显露，他毫无波澜地回答。

从代表七罪的待攻略者身上剥离七颗对应转化的美德之种，完成七次蜕变。在他的世界线中，铃时明一最终因他重伤在对应**与贞洁的人茧之中。

“他……”男人拢着大衣，滑下的袖口露出比十六岁的太宰治还要纤细的手腕，抓住衣摆的指尖微微收紧而颤抖，惨白到毫无血色。

理智告诉他，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做，还有很多条情报要统计，但是……

“他……最近怎么样？”男人的第三个问题。他的身形摇晃，声音干涩的如同咽下一把混着沙子的土。

他还没有见过主世界的铃时明一。

不是不想，而是怕……

首领宰下意识抬手抚上胸口处。在白衬衫的里面，紧贴皮肉的金属链上挂着一枚戒指。

带着冰冷体温的戒指上镶嵌了一枚暗淡的红宝石。

【SP·爱恋】

【说明：失败品。**、渴求、泛滥，过度的爱慕。命运收走了对救世主的全部馈赠，他早已沦为败者——】

【因为他无法不爱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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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0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