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乱终弃世子后 第17章 第 17 章

“咯吱——”

马车走过街道，一路前行，隔了一段时间，停在了一座府邸门前。魏襄先下马车，而后搭了把手扶周雪韶下来。

望着府门前的匾额上大字题写的“魏宅”，周雪韶很快明白眼前所见气势恢宏的府邸，就是魏襄说的回家的“家”。

这是魏襄不久前才在元洲城买的宅子。坐落在城南，远离居民区，周围环境很是清净，从家宅最高处“望月楼”上俯瞰，可以见到环绕在外的一片青山碧水，若想近观山水，只需外行六七里的路程。

进入宅内，院中一棵梧桐树，足有两人合抱，渐渐入夏，树叶抽新生长，在日光里落下一片阴影。周雪韶在梧桐树底下立了一会儿，想起来远在上京的周国公府中也有这样一棵大梧桐，待到梧桐枝繁叶茂之时，总有一幅鸟雀相逐的景象。

“眼下倒是可惜它还未长成，秋冬之后树叶凋零，府内侍人倒是会为此忙碌得很。”魏襄站在她身侧。

周雪韶回头看他，一树的细光碎影都落在他身上了，盈盈若水，他面上的憧憬神情清晰可见。

才初夏里，他就想到了入秋以后的事。何尝不是一种愿与她长长久久的期盼。

周雪韶但笑不语。

从前厅往后走，进了主院。一路上都没有侍人的身影，但一草一木俱齐整明净，想来应是特意离开好为主人家留得眼前清净。

魏襄起初是与她并肩而行，后来在一处拐弯角落顿了下脚步，他慢慢走到了周雪韶的后侧方，在走过下一个拐角的时候，魏襄伸手，缓缓牵住了她垂下的手指。

指尖试探性地探入她的指缝之中，一点一点，如剥开层瓣一般深入。

周雪韶松了下手指，魏襄便覆上了她的手背。

他的脚步重新轻快起来，就这样一路同行，直至走到一处尚未题名的院中他们才停下脚步。

“怎么没有名字？”周雪韶抬头看到院门上空白的匾额。

魏襄唇角带笑，“在等你。”

话音落下，魏襄带着周雪韶越过门槛。门后不远处设着一张案桌，上面摆放着的笔墨纸砚俱全。

魏襄向她递出一支满墨的毛笔。

周雪韶会意，接了过去。只是面对一张白纸，她一时间也想不出该为这个特别的院子题上什么字才好。

“什么都可以。”魏襄望着她。

周雪韶顿了顿，想过几字后，很快在纸上落笔。

“和我在家时的院子用的一样的名。”停笔之后，周雪韶轻声说道。

魏襄没有立即回应。

过了一会，周雪韶抬头，一下子触及到魏襄隐隐含笑的目光，她皱皱眉，“难道你让我题字，不是为了从今以后你要将这院子留给我住么？”

魏襄轻笑。

他说了一句“正是如此”，接着上前从周雪韶的身后抱住了她。魏襄大手一捞，将题了字的纸张举起。

“六出。”魏襄明白这是雪、是她的意思，但偏是要向周雪韶询问，“你便是六出？”他声音低低的，温热的吐息洒落在她耳畔。

周雪韶耳朵根子顿时红了一片。

因为过分亲近，周雪韶答不出话来，勉强“嗯”一声以作回应，可魏襄却是不满意的。

“小名也是六出？”魏襄收起了白底黑字的一张纸，长臂环着她，魏襄望向她的侧脸。

“不是。”周雪韶匆匆回答。

“那叫什么？”魏襄问她。

周雪韶摇了摇头，不是不想说，是眼下姿态亲密，她受不得如此，也说不出来。

周雪韶想着与他隔些距离才好，只是她稍一动作，魏襄怕她脱了身似的，将手臂更收紧一些，他整个人便如铜墙铁壁，任由周雪韶怎样拉扯都纹丝不动。

“昭之。”魏襄轻声说道。他靠在周雪韶的肩头，语速缓慢，“襄明而昭盛，扬威而定四海。父亲为我取字便是此意。”

魏襄的名姓缓缓涌入周雪韶的耳中，她试着这般唤了他一声，“昭之……”

“在呢。”魏襄应着声，将她抱得更紧一些，“少有人这样叫我，你多叫几声，我听着会很高兴。”说这句话的时候，魏襄仔细算了算——

深居佛堂的母亲已然数年不曾与他有过交谈，平日里和他亲近的人骨子里却是畏他惧他，他那兄长更不必多说……如此一来就只剩下父亲在书信间的只言片语会以“昭之”开头训话。

“怎么不叫我了？”魏襄望着怀中的女子，哄着她，让她乐意再叫他一声。

“昭之。”周雪韶闭了闭眼睛，心里有说不出的触动，心潮的涟漪一层一层散开。

魏襄自得意满，松开了她。

“我已将诚意奉上，周姑娘呢？”他勾着周雪韶外裳之下的白玉兔子。

“其实我倒没特意去取正经的小字，不过是家里人惯常用以称呼的。”周雪韶看了看他，再略一低头，看到魏襄的手指正绕着白玉兔子底下的穗花打着圈，她按住他的手，让他听了动作。

“酥酥。”她说。“叔母们都是这样唤我。”

“是糖酥？”他问。

周雪韶摇摇头，本想告诉他是冬雪寒酥，却蓦地听到魏襄笑出声来，“既不是糖酥，那为何甜甜的？”

闻言，周雪韶登时脸色泛红。

案桌前，日光倾倾洒洒落在她身上，犹如覆上一层透微光的纱衣，碎散的金色照映在她的面庞上，透出一种的绮丽艳色。

平日里总娴静清雅的人，难得会露出羞怯神情。魏襄总想着更靠拢她，细细凝望周雪韶这般情态。

“酥酥。”近到不能再近，魏襄能数明白她的睫毛，“往后，住在这里。”

他顿了下，“与我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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