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府的人很快便来了,因着今日仵作有其他要事未到场,便先将刘祥的尸首搬运回县衙,以待后续查验。
凌琛带着大队人马离开刘府,一路上看热闹的人不少,都在猜测刘县令府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没有人会想到,刘祥留下一封认罪书已经死了。
凌琛路过命格堂时,让其他人先行去县衙,自己留下见了袁芝瑶一面。他本不想告诉阿瑶此事,免得让她受惊。但大队的兵马在东坊县令府行事,很难瞒得住。此事与其让她从别人口中得知,不如自己事先告诉她。
袁芝瑶见到凌琛,忙起身问道:“凌侍郎,这么多官兵,是刘县令的事已经坐实了吗?他……是不是已经被抓了?”
她以为大队的兵马是去抓刘祥的。
凌琛沉默了半晌,将袁芝瑶拉入后头的里间,小声说道:“刘县令死了。”
“死了?!”袁芝瑶讶异地提高了音量,在意识在兹事体大后,赶忙捂着嘴噤声。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如果阿瑶没有算错,刘县令应该会选择今日搬迁书房,却偏偏今日出了事?如今死无对证,刘县令贪赃枉法一事是不是便没了下文,李大也不能沉冤昭雪了?”
凌琛摇摇头,“他身上有封认罪信,清清楚楚地写下了自己贪了三年前的基建库银一事,并将李大一事的责任也揽到了自己身上。”
“所以刘县令是畏罪自杀吗?”
凌琛沉思片刻,说道:“看着不像。刘祥确实选的今日搬迁书房,有府中小厮作证。一个人若准备畏罪自杀,怎么还会将此事安排得妥妥当当?另外,还有些解释不了的疑点,但我不是仵作,下不了定论,得仵作验了尸再说吧。不管刘祥是不是自缢,那封信中所述之事,刘祥肯定是脱不了干系的。”
“这么多条人命啊……”袁芝瑶浑身发抖。当初刘祥露出蛛丝马迹的时候,袁芝瑶还是抱有一丝侥幸心理的。毕竟是县令,当是两袖清风一心为民的,说不定那些指向刘祥的端倪,也只是个误会罢了。
可如今一切坐实,袁芝瑶才后知后觉地痛恨起来。刘祥用蜀城百姓的性命为代价,为自己谋得了权势和财富,其中便有袁府上下几十口人的性命。
若刘祥还活着,袁芝瑶想亲口问问他,这县令的位置坐着心中安稳吗?这些钱用着心里不愧疚吗?
凌琛见袁芝瑶双唇苍白,轻置在桌面上的指尖微微颤抖,忙将她扶坐在圆凳上,“别想了,不管是刘县令还是其他人,只要做过,一定会为此付出代价。”
“对了,你的脚踝还疼吗?”凌琛试图转移袁芝瑶的注意力。
袁芝瑶抬起头感激地看着凌琛,“好多了,多谢侍郎。”
“那就好。我还要去趟县衙,将此事移交给杜员外和陈员外处理。你今天早些回府,别太操劳。”
袁芝瑶点头应了是,目送凌琛离开了。
*
县衙中,陈令希蹙着眉一言不发,此事他知晓一二,对于刘祥贪墨一事倒不是特别惊讶,但这刘祥看着贪生怕死,会畏罪自杀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一旁的杜凡就不同了,张大了嘴嚷嚷道:“什么?刘县令死了?什么?他贪了库银?”
凌琛不耐烦地瞥了他一眼,才看着陈令希说道:“如今蜀城无县令,群龙不可无首。我已飞鸽传书到永乐,向圣上提议由你先代行县令之职责。”
“凌侍郎!我不过刚入仕,怎能担此重任?”陈令希拒绝道。
“上梁不正下梁歪,蜀城整个县衙都已**不堪,此行人等,也只有你是真正为百姓着想的,不是你,还能是谁?”
“可……还有你和余少卿啊……”
凌琛笑了笑,拍拍陈令希的肩膀,“我和平湘的任务差不多完成了。等再过一段时间便要离开回蜀城了。”
杜凡自刚才被凌琛一记白眼后,便噤了声,在听闻凌琛快要离开时,忍不住问道:“凌侍郎要走?那袁娘子怎么办?”
“我的人我自然会安排。”凌琛冷冷回道。
杜凡眼睛亮了亮,解释道:“我这不是担心吗?你走后,没人护着她。杜某想了想,我还留在蜀城啊,帮凌侍郎这点小忙,杜某当仁不让!保证让袁娘子衣食无忧”
凌琛眯起眼,目光透着杜凡从未见过的阴鸷。杜凡什么意思他自然是知晓的。若是旁的人,自家奴婢顺手便送了,可惜杜凡打错了算盘。
“不必杜员外费心。杜员外恐怕是忘了,当初阿瑶算命,说杜员外有不少偏桃花,劝你要洁身自好,少招惹的好。”
杜凡自然记得,他在心底里盘算着,等凌琛一走,这又一朵桃花便要到手了。
“自然记得。”
凌琛冷笑一声,“我看杜员外是忘了。玉枝颤招惹的两朵桃花,好像还没让你清醒一些。”
杜凡心下一惊,他细细回忆那日袁芝瑶说的话,又想起李氏怀胎又滑胎一事,打了个寒颤。
原来所谓的桃花竟是这个意思?这袁芝瑶不简单,还是少招惹。
“记着呢,记着呢,是杜某失言了。”
待杜凡走后,陈令希看向凌琛,“你若是留下阿瑶,我这个远房的表哥,自然会替你护着她。”
“我说了不必,我会带她走。”
陈令希倒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意外之情,只是挑了挑眉,“也好。”
两日后,仵作验尸结果出来了,刘祥自刎而亡。
当下凌琛便拉着余平湘去质问。那仵作先是支支吾吾说确实是自刎,后在凌琛问出为何鞋底有血迹但地面却无血脚印一事后,崩溃不已,只求凌琛不要再问了,他不想死,他还有一家老小。
凌琛了然,是背后那人在作祟。
王管事活着也好,死了也罢,一直都没有找到。但官府的人并不想再去追究了,对他们来说,不管是小厮还是管事,不过一个下人。况且,王管事没有其他家人。此事便就此搁置了。
尽管真正杀死刘祥之人并未伏法,但刘祥害人无数,死得不怨。
凌琛和余平湘一合计,决定不再去查此事,以免打草惊蛇。
离开蜀城的日子越来越近,凌琛找来徐二,想问问他是否愿意跟着自己回永乐,若是不愿,命格堂留给他,倒也不愁吃穿。
没想到徐二想也没想便答应了。
“只是,走之前,我想再去看看李大。”
凌琛点点头,“去吧,我和阿瑶也要另寻个时间去看看他。”
李大的尸首一直没有找到,袁芝瑶挑了个天朗气清的日子,带着壶好酒,与凌琛一同到环城河边去看李大。
如今环城河上的铁索桥已修筑好,熙熙攘攘的人群从河岸的这端通向那端。
袁芝瑶与凌琛在河边空地上席地而坐,她拿出三个白瓷杯,斟满美酒。
凌琛端起一杯酒,朝河水的方向举杯,一饮而下,随即轻声说道:“李小郎君,说了要请我们吃酒的,可不能言而无信啊。你不去买酒,我和阿瑶便买了酒来看你。”
袁芝瑶低垂下眼眸,掩去眼中的悲伤,她端起一杯洒入河中,“李小郎君,虽不知那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刘祥将此事认下了。说到底,他也难逃其咎,你暂且可以安心地去了。还有,那个东西我们拿到了,只是还没查出什么来。你放心,凌侍郎一定会给你一个答案的。”
*
这几日,余平湘那端在犹豫不决,成日里在府中来回踱步叹气。
凌琛看不下去了,上前一把将余平湘按坐在椅子上,“想带人家走就去明说。”
余平湘念叨着,“我……我怕柳娘子不愿意。在永乐,她有那么多不愉快的回忆,万一她更愿意留在蜀城呢?我若是问她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回永乐,她会不会觉得我居心叵测?那我与杜凡又有什么差别呢?”
凌琛白了他一眼,“你本来就居心叵测。”
“若是喜欢,便大胆告诉她。杜凡已经有那么多的妻妾,却还想用脱离贱籍来欺骗柳娘子做他的小妾。你觉得杜凡会喜欢到愿意为了柳娘子花上那么多的时间精力和金钱吗?不会的。而你愿意为柳娘子的父亲平反,你愿意倾尽所有为她脱离贱籍。你和杜凡怎么会一样?我相信柳娘子也是能感受得到你的心意的。”
余平湘捏了捏拳头,“阿琛说的有理。难得你为了我说这么多话,我好感动。但我心里已经有柳娘子了。”
凌琛抬脚就是一踹。
余平湘鼓足了勇气到客舍寻柳娘子,说得冠冕堂皇,“余某想给令堂平反,需要柳娘子与我们一同先回永乐,不知柳娘子可愿意?”
只可惜,他嫣红的耳朵,和结结巴巴的口齿出卖了他。
柳琴儿忍不住捂嘴轻笑,“琴儿自然是愿意的,只是……我的卖身契还在杜凡那儿。”
“这个简单,包在我身上。”
杜凡二话不说,便将柳琴儿的卖身契给了余平湘,“余少卿喜欢,便送你了。只是那事,求余少卿和凌侍郎千万不要上奏圣上。”
“杜员外放心。”
对杜凡来说,不过是一个小娘子罢了,换自己安稳的后半生,值了。况且,这柳琴儿誓死不愿做自己的小妾,一两次可以算得上是情趣,次次如此,杜凡也觉得自讨没趣,腻味了。
凌琛飞鸽传书回永乐的信很快有了回音。青松收到信笺后便速速通过相熟的官员禀告给了圣上。
来信有圣上印鉴的旨意,同意由陈令希代行蜀城县令一职,陈令希和杜凡在蜀城监督基建的重建,事毕再回永乐。
还有青松给余平湘的一封信,雀跃地期待着他的主子和余少卿的归来。其中写道,听闻主子与袁娘子相处甚佳,青松感到欣慰的同时,又有些许失落。余少卿,往后,便只有你我二人孤苦伶仃、相依为命了。
余平湘手里拿着笔,沉思片刻,在纸上写道:“小青松,对不住了,余某也有了中意之人。”
下一章终于要换地图啦!敬请期待在永乐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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坏消息,原来他是原书男主。
没关系,我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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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她以为往后的日子便是看别人谈甜甜的恋爱的时候,发生了变故,有人要利用她谋权篡位。
当反贼被擒,一切都归于平静,魏知夏只见陈秋野浑身血污朝自己走来。
魏知夏,你教我的招式,如今尽数奉还。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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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二十五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