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灰色的晨雾裹着牛粪味道涌进鼻腔,我扶着土墙干呕。静姝往我腰间系了块木牌,螭纹玉玦在她衣襟间若隐若现,那是昨夜她替我换药时从贴身锦囊取出的。
"过城门要验传。"她往我手里塞了块粟饼,粗粝的饼渣刮得掌心发痒。夯土路两旁的麦田里,本该冬眠的田鼠成群窜过,在雪地上拖出凌乱的血痕。
涿县城门比史书记载的高出三丈有余,青砖缝隙里嵌着可疑的暗红色结晶。守城士卒的皮甲下露出黄色麻布,这细节让我后颈发凉——黄巾军标志性的装束,此刻本该深藏在钜鹿地窖。
"良人当心。"静姝突然拽住我的袖口。城门口跪着十几个戴木枷的流民,他们脖颈后都烙着"蛾"字,焦黑的皮肉翻卷如残破的蝶翼。这是史书从未记载的酷刑。
市集的喧嚣裹挟着铁腥气扑面而来。肉铺前的榆树上挂着半扇冻硬的马尸,十几个精壮汉子正在抢夺发黑的马肉。突然有人尖叫着倒地,他的手掌被铁钩贯穿钉在案板上,鲜血在雪地上绽开妖异的冰花。
"井肉在此!"满脸横肉的屠户抡起斧头劈开冻土,地窖里传出金铁相撞的脆响。我看到成捆的环首刀在冰碴下泛着青光,刀柄上缠着浸油的黄麻布。
静姝的手按在我后腰,指尖顺着脊椎划出三道短促的暗号。这是昨夜她替我包扎时,用川芎药汁写在绷带上的密语——"东南角,三屠案,有人盯梢。"
卖绢布的摊子后闪过半张黥面,那人头顶竹笠压得很低,可我还是认出了刺青边缘的莲花纹。这是太平道"青州鬼卒"的标志,本该出现在三个月后的冀州战场。
"叮咚!"
血雾在眼前炸开,倒计时突然变成刺目的猩红:【桃园结义:3时29分】。系统音裹挟着尸臭味在耳畔炸响:"检测到历史修正力场,张飞正在屠宰铺与人争执。"
我转身时撞翻了陶罐,腌菜汁泼在雪地上腾起诡异的紫烟。静姝的裙裾掠过毒液翻涌的雪堆,牛皮短靴精准地踩住正在融化的冰面。她拔下发间木簪,螭首尖端闪过淬毒的幽蓝。
黥面人的短剑比惊呼声先到。
静姝旋身时麻衣绽开,露出内衬的锁子甲寒光。木簪贯入刺客咽喉的瞬间,我看到了她瞳孔里燃烧的金色火焰——那绝不是人类应有的眼眸。
尸体倒地时溅起毒雪,黥面下的脸正在飞速腐烂。静姝的绣花鞋碾碎刺客怀中的青铜符牌,残片上卧龙纹饰正与我记忆中的打赏特效完美重合。
"良人可还记得?"她沾血的手指抚过我剧烈跳动的颈动脉,"三年前洛阳大火,我们在南宫废墟里拾到的青铜马车......"
倒计时发出尖锐嗡鸣,市集尽头传来雷鸣般的怒吼。丈八蛇矛挑着酒旗破空而来,豹头环眼的巨汉踏碎满地冰凌,他身后跟着个推枣红车的红脸大汉,车辙在雪地上压出青龙偃月般的深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