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嗒。」
生锈的锄头被轻轻搁在墙角,金属与夯土地面碰撞的声响让我眼皮微颤。睁开眼时,斑驳的木梁正往下簌簌落着灰,霉味混着稻草气息直冲鼻腔。
「相公,您醒了…」
轻柔的呼唤裹着关中口音。转头便对上一双秋水般的眸子——跪坐在草席边的女子粗布麻衣难掩清丽,发间木簪刻着模糊的螭纹,这不该是农妇该有的饰物。
我想撑起身子,脑袋却像被铁箍紧锁。最后的记忆停留在直播间刺目的红光:连续72小时直播《三果沙》后,心率监测仪发出刺耳鸣叫。
「叮咚!」
血色雾气突然在眼前炸开,机械音裹着铁锈味刺入耳膜:「乱世生存系统激活,本世界死亡率93.7%。」
我猛地撞向土墙,后颈渗出冷汗,心脏剧烈跳动,仿佛要从胸腔里蹦出来。眼前浮现出一行猩红的倒计时:【桃园结义:11时37分】。那数字像是用血写成的,刺眼得让我几乎无法直视。
「良人?」女子伸手要扶我,腕间有道淡青淤痕,像是被人用力抓握过。这具身体的记忆突然翻涌,像是被强行灌入脑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我的意识。三天前,里正来收「算赋」,是这双纤细的手握着我颤抖的腕,在竹简上勾出工整的「光和七年腊月丁未」。那笔迹工整得不像是一个农妇的手笔,反倒像是受过良好教育的闺秀。
腊月?我盯着墙角陶罐上「熹平六年」的刻痕,寒意顺着脊椎攀升,仿佛有一条冰冷的蛇在背上蜿蜒爬行。史书记载中平元年正月改元,此刻距黄巾起义本应还有月余。可为什么,这里的时间线似乎提前了?
「死亡回放开始。」
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冰冷而无情。我看到「自己」在直播间接过打赏特效——青铜马车碾过屏幕,署名【卧龙】的用户掷下万钱。那一刻,直播间里一片沸腾,弹幕疯狂滚动,礼物特效铺天盖地。下一秒,心电图化作直线,屏幕上的红光刺得我眼睛生疼。
「新手任务:在涿县集市触发『桃园之因』。」
「死亡惩罚:灵魂湮灭。」
系统的声音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我还没来得及消化这些信息,女子突然起身,粗麻裙摆扫过夯土,露出半截牛皮短靴。她走向农具时步态奇特,像踩着什么韵律,生锈的镰刀在她手中挽出个漂亮的刀花,动作娴熟得不像是一个普通农妇。
「静姝…今年当真是光和七年?」我盯着她整理农具的背影,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
「良人说笑了。」她转身时,夕照正穿透破窗,将她的影子投在土墙上——那分明是个挽剑而立的男子身影,挺拔而凌厉,与她纤细的身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您昏迷这三日,张屠户家的井肉悬赏都传遍涿县了。」她端起陶碗,热气氤氲中,我闻到了川芎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