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错乱症候群 第3章 拆家

青年见夏芒不动，便主动上前。

“你一路被蒙着眼睛，知道怎么回去吗？我送你吧。”

无事献殷勤。夏芒从头到脚扫视一遍青年，沉默不语。

“呵，我确实有私心。一来想跟你道歉，二来有事想问问你。放心，我可以向你出示社活档案，证明我不是坏人没有不良记录。”

青年目光突然锐利，忽然伸手钻到夏芒帽子底下，隔着层衣服覆住她的后脖颈，带她往车里去。

“再说，如果还是不信我，可以用你怀里那两块板砖拍死我，抢了车自己回去。导航里有路线记录。”青年压低声音。

也有道理。

上车后青年也不避开夏芒，直接点开通讯，“何姐，嗯，对，我这边已经搞定，麻烦技术部帮我处理一下后续，行踪掩盖一定要注意，要让他们相信我真的消失了并不容易……”

夏芒：？！

挂断通讯，青年看向一脸审视意味的夏芒，笑道：“处理点工作，不好意思。”

“你不是刚失业吗？”夏芒毫不留情。

青年嘿嘿一笑，从座椅下摸出一个方块，潇洒一抖，方块奏折般展开。

一张连一张的名片，上至知名企业副主管，下至某地下酒吧第三十六任网管。

神经。

“我的职业有点庞杂，见笑了。”

青年一扬手，奏折又整齐还原成方块躺在掌心。

这个手法有点适合耍帅，想学。夏芒心想。

青年收起名片砖，又从上衣内袋中摸出证件打开。“不过还是正式介绍一下，我叫江明野，22岁，中8区灵体伦理研究与管理中心特勤处干事。工作原因，我们特勤处的每个人基本都有多重身份。”

夏芒认识证件上灵伦中心的标识，这些年她看的灵体资料和学术论文，几乎都加盖这个印章。印章特制，无法伪造。

“这次出现在齐家也是工作原因，我很抱歉昨晚的唐突行为，因为我需要一个被扫地出门的理由。”

“所以你是想把事做得不那么好看，好给看不惯你的人留下把柄，去打小报告？”

江明野略诧异地看向夏芒，“这就看出来了？”

“先对人造成伤害，事后再基于自己目的的正当性道歉，虽然我这还说不上伤害的程度。不过你不会总是这么解决问题的吧？”

夏芒说完瞬间就感到气氛的紧绷，江明野的筋似乎都绷紧了。

自己是不是有点上纲上线，话说重了？

江明野喉头艰难滚动，半晌才开口，“真的很抱歉，从前我一直考虑的是任务效率再高一点，效果再好一点。这句话我记住了，以后不会了。对不起。”

“你也能看见灵体吗？” 夏芒试图转移话题，让车里凝滞的尴尬淡去。

“裸眼不行，还得配备专业装备。”

“你之前说有事要问我，是什么？”

江明野回过神，“是这样，我们灵伦中心不仅研究灵体，还十分关注相关异能者的挖掘和保护，不知道你是否愿意配合我询问一些基本情况。”

“嗯。”夏芒忍不住坐直离开靠背，身上的刺痛感越发明显。

“不舒服吗？”江明野注意到夏芒皱眉隐忍着什么，“是不是刚刚使用完异能，与灵体联系后产生的精神力扰动，精神力场的波动会引起躯体反应，像神经痛、肌肉无力、头晕等等。”

“可能吧。”看来小破屋确实是块宝地，自己在那里每天见多少灵体也没事。

“伸手。”江明野摸出个瓶子，倒出两颗芒果造型的软糖。

“我们医学部研发的药物，可以缓解出灵体任务后的这类症状。”

夏芒一起扔进口中，嚼嚼。一颗奶油味，一颗菠萝味。

“你继续，问吧。但我不一定都能答得上。”

“嗯，你是什么时候觉醒异能的？”

“五年前。”

“觉醒契机是什么？”

夏芒一脸难以言喻。

“不方便说？”

“不是……是我摔坏了脑子。”

江明野：……

“我看你挺……怎么会伤到头呢？有什么后遗症吗？可以去我们医疗部，免费提供医疗援助。”

“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忘了很多以前的事情。”

“难道脑部重击或失忆是觉醒奇迹，和精神力确实联系紧密，不知道会不会有替代效应，是个值得的研究方向……”

听着江明野念念有词，夏芒心中默念：对不起可能研究本方向的研究员们，跑不出数据测不出结果不是你们的问题。

“那，你今年……”江明野小心翼翼。

“27。”

“你还有其他兄弟姐妹吗？”

“没有。”

“是不记得了还是确定没有？”

夏芒觉得这大兄弟有点奇怪，“没有，否则我应该也不会一个人窝在老区这么多年吧。”

空气再一次尴尬地凝固。

好在很快到达了目的地。

夏芒下车，目瞪口呆在原地。

听到一溜小跑，夏芒指着一片废墟忿忿回头，“江明野，你不会真是拆迁办的吧！”

江明野觉得人生从未如此艰难，“不不不不是，那就是我一时脑抽编得借口，这这这跟我没关系！”

“轰”一声巨响，远处巨大的机械臂推倒最后一堵墙，钢铁手臂回勾做出个fighting的造型，怡怡然收工滑走。

夏芒的刺痛感又回来了，连脑仁都开始痛。

“你你你你别急，我帮你问问……”江明野手忙脚乱打电话，一阵哥哥姐姐嗯嗯哦哦后，“这片老区好多年前归属权有问题，加上出过事，荒废没人管很久。今年刚纳入中8区管辖，拆迁决定是上个月下的，说是经过了排除确定无人居住。这些人怎么办事的，今天你要是待在房子里不是麻烦了……”

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夏芒俯身撑住膝盖。

“你还好吗？还是不舒服？我带你先去医疗部吧……”

夏芒摆摆手，江明野就先把她扶到一块大石块坐下。“你的芒果软糖，能再给我两颗吗？”

江明野跑回车里翻找，拿回一支圆管。“那个糖也不能多吃，这是稳定剂，对百分之八十的身体机能问题有效，你应该是低血糖加情绪过激。家里还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吗？我去找找看。”

其实没什么十分重要，只是夏芒觉得失去了十分重要的东西。她在原来的世界就梦想有一间自己的屋子，可以不大不新，但那就是自己绝对安全的自由域，没能实现。来到这个世界，她拥有了五年。原来失去的感觉是这样，她想。

“你还有别的地方住吗？老区一直比较混乱，你一个姑娘在这也确实不安全。”

夏芒喝下稳定剂后不到十秒，世界不再旋转，才慢慢睁开眼。

江明野蹲在面前，仰头眼巴巴看着自己。

“要不和我回灵伦中心吧！”

“我不是中8区人。”

两人异口同声。

“哈？”

“啊？”

没用的默契增加了！

夏芒伸出食指放在江明野面前，江明野斗了个鸡眼。明白！闭嘴。

“我是北2区人，**年前吧……就是边界开放那年，我实在受不了那里的自然条件，就南下跑到中8区，但是没有在中8区落户的条件，就东躲西藏将近三年。后来异能觉醒，就在荒废老区落脚。你知道的，北2区已经全区覆灭，我现在应该算是没有身份的黑户。”

夏芒在书报中看到过，这个世界分为东西南北**九个区，区域间边界开放时间不一。中部三区中5中6中8最先开放抱团取暖，北2区放开算是最晚，大约八年多前。也有至今未开放的西1区，被人们称为“天堂”般的存在。

六年前，北2区因为一场超新星爆发一夜覆灭，骇人听闻程度见所未见。彼时北2区还没与其他区域开放信息互联，整个区域从地理和信息层面都从大众视野中彻底消失。

江明野低头叹息。

“没关系，这个你不用担心。当年北2区滞留在外的人不止你一个，后来都重新建档了。如果你愿意，可以和我回灵伦中心，中心有权限帮你落户。那里的人都很好相处，要是想继续和灵体打交道，也会找到适合你的工作，中心职工还会分配宿舍。”

夏芒对这个走向很满意，她编造的经历过关了。

“好。”

她迫切地需要一个容身之所，而且不出门一次还真不知道自己在这个世界如此脆皮，她需要灵伦中心的药品。

江明野松了口气。

“我们先去找点东西吃，完事儿回灵伦中心办手续。”

江明野伸手进兜里，忽然一愣，“哦对，这个昨晚破门时掉地上了，我看挺贵重，就先收起来打算回头还你。”

叮铃——红绳金铃在空中轻晃。

二人正欲就近找家餐厅，江明野的特频通讯突然响起。

“喂，何姐。”

江明野迅速在导航中标出一点，“好，我十五分钟赶到。”

“嗯，抱歉。可能要让你入职前提前感受一下工作内容了，希望你不会被吓到。”

夏芒摆手，牛马圣体，习惯了。

“如果感到不适，立刻告诉我，我会让人带你离开现场。不过你放心，即使你不加入我们，中心也会解决你的生活基本保障问题。”

夏芒无所谓笑笑，示意江明野赶紧干正事。

他们到达目的小区时，警署人员已经将案发现场戒严控制。

“您好，灵伦中心特勤处江明野。现场什么情况？”

“您好您好！你们可算到了！请跟我来这边408室，死者是户主夫妇，男42岁女36岁，初步判定死亡时间18小时，死因是动物撕咬咽喉导致的窒息。据调查二人生前养过一只体重4.7公斤的宠物猫，现在已不知所踪。门窗由内部上锁，没有破坏痕迹……”

夏芒越听越不对劲，4.7公斤的宠物猫咬合力很难导致成年人死亡，何况还是两人。

听起来像是密室案件，但为什么会找上灵伦中心？联盟规定只有社会灵异案件才能由警署转至中心办理。

“和动管局联系了吗？有没有走失的大型动物？”

警员艰难开口：“联系了，但是应该和他们没关系。”

说话间几人已进入现场，警员双手微颤，指着地上的尸体说：“这应该属于灵异事件，只有你们灵伦中心能处理。”

夏芒顺着指向一看，庆幸他们还没来得及吃饭。

灵异……确实太灵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