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井集 第5章 第五章

“姨母！”一开门，小女孩便扑倒于柿怀里亲昵地叫着

“蓉儿又长高了”于柿少见地露出笑容“江南的小吃都尝过了吗？”

“嗯，尝过了”蓉儿从于柿怀里抬起头“不过都没有姨母做的好吃！”

“蓉儿，快别拖着姨母了，过来把包袱拿上”门外妇人的声音传来。不久进来一个年龄不比于柿大多少的女子。

“阿姐，我来拿便是，让蓉儿快回房歇着吧”于柿放下女孩起身上前迎接

“你啊，就是太宠孩子了”那女子笑着答道

“女孩子，宠宠也就罢了”于柿也笑着回答，从女子手里接过一个大包袱朝里屋走去，两人之后，大门被两个门童合上，发出“哐”的一声

一切落定后于柿便把躺椅拉出来摆在院里的槐树下，正是早春时候，槐树也已抽芽。衣兜里的烟杆终究是没有拿出来点燃，于柿躺了半晌，竟是没知觉就睡着了

院中一干人还在忙活各自的事，最后还是刚被迎进来的女子给众人暗示让她们小点声干活

那女子便是原主的亲生姐姐于秀，自从于家中落后就早早地卖身去给一府衙门做了奴婢，这几年于柿打听到她的下落才把母子俩从外省接回来。春节两月时于柿叫了几个贴身的仆从跟着，还雇了一队镖头跟着让两人去江南玩了一圈。却是灯节过后几日才回到洛城。

于秀正招呼着几个阿琥从乡下叫来的姐妹一起去房里织几丈布给众人做新衣，于柿穿不得那纱做的衣服，坚持要穿布衣。家里的人因此每年都要织几丈布来裁衣

众人正踩着织机，门童却是进来上报

“小姐，国公府的二小姐来拜访，说是前几天与二小姐说好了”

“稍等，我这便去迎接”于秀急忙起身，她还不曾见过国公府的小姐专门来拜访

走过于柿打盹的躺椅时，于秀去轻拍醒了于柿

“十四，国公府的二小姐来找你了”于秀的话语钻进于柿耳朵里，那人不情愿地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

“阿姐，就说我病了就是”说罢眼睛合上又打起了盹

“那便依你说的办好了”于秀答应道，一看便知道于柿昨夜又忙着干什么了，这会才会如此疲乏

大门打开，陆井正在门前站着等候

“二小姐，十分抱歉，我家十四今日身体不适，不方便出来迎接二小姐”于秀先是顺从的行了一礼，然后说道

“阿柿病了？”陆井先是疑问般出口，随后又说到“是阿柿的姐姐吗？抱歉此时上门，但还请让我进府去看看阿柿”

“这……恐怕不好”

“无妨，我与阿柿熟识，这次来正好带了些薄礼，还请一定让我进去看看”

陆井从一开始就知道于柿准时起不来床所以称病不来见她，这几日天天混在一起，陆井少说也是摸清了于柿的一些习惯，所以早有准备。

“若是二小姐坚持……就请随我来吧”于秀最终难为情地说道

“那就麻烦了，阿柿可是前日休息不好，到现在没有起床？”

“小姐恕罪”

“无妨无妨，我这次来是要找阿柿讨论一些事宜”陆井边走便说道

“如此我便去把十四叫起来罢”于秀说着就要先走一步

“不用了，我今日无事，把我带到她面前便是”

“是”

于柿在躺椅上睡得沉，直到两人走近了还没有醒来，陆井于是找于秀讨了一个矮板凳，就坐在那里看着于柿打盹

于秀虽然回房，关上门后却扒在门边偷看着两人

“阿琥，那二小姐和十四是什么关系？”一边看着，于秀一边问一旁的阿琥

“小姐，这国公府的二小姐好像是有事要拜托我家小姐，这几日不知怎的，竟对外宣称二小姐是她的闺中密友，小姐每次与她谈话都叫我出去，我也不太知道其中缘由”

“是如此的事吗？那便还好”于秀松了一口气，又坐回织机边开始织布

陆井等得无聊，偏偏于柿似乎真是乏了，竟两刻钟过去都没有醒来的意思，陆井干脆以于柿搭在躺椅扶手上的手臂为枕，就这么也睡了过去

于柿不久醒来，下意识想抬手揉眼睛，一抬手就发现手臂被人压住动弹不得，转头一看，只见陆井正睡得香甜

“咳咳……陆小姐”另外一只手放在嘴边，于柿假装清了清嗓子

“嗯……什么时辰了？”陆井天生警觉，被于柿一说便悠悠转醒

“巳时了，陆小姐”

陆井这才不情愿地起身“正好，府里的马车还在外面等着，阿柿，你快随我去工厂收订前日订的桌椅”

“那事倒是不急，陆小姐可否先换个称呼？”左顾右盼一番后，从衣兜里掏出烟斗填上烟丝，于柿淡淡说道

“这是为何”

“以免不必要的误会，陆小姐，我还不想成为国公府二小姐的附庸”烟丝装好，烟锅在扶手上轻磕两下，于柿有点不自然地说道

“可是你那日在河边不是还说要尽全力帮助我？”陆井不解

“道不同不相为谋，陆小姐，小民答应只是因为想看看以国公府之力，究竟能将这事办到什么地步”拿出随身的火绒凑在嘴边吹着，于柿点上了烟

“那我便还同以前一般称呼你于掌柜，如何？”陆井也不深究

“最好”于柿起身拍了拍周身上下“陆小姐还请先走一步”

“好”

“回小姐，这次送来的图纸实在新奇，小的问了几个多年做工的老木匠都说没见过”木匠行了个大礼，有点为难地说道

“那依李工的意思，这单是准备毁约？”陆井一挑眉说道

“陆小姐，不必如此心急”站在一旁的于柿出声到“这图纸本就是小民自己画的，一时半会无法赶出成品倒也正常”

“这位娘子说的是”李工忙低眉奉承到“不过昨日夜里几个老师傅倒是先照着二小姐的图纸做了个样品，还请两位随我来”

一套桌椅被摆在一个单独的小房间里，若是要一个现代人来看绝对可以认出这种带开合式桌洞的课桌和能调节高矮的板凳

“小姐请看，这便是那样品，只不过还没有刷漆”李工在两人后面说道

“辛苦了”于柿回身说道“各处机关可是都按着图纸上做的？”

“是的，这位娘子，这桌椅的机关繁杂，小的实在佩服娘子巧思”

“这样才像话”陆井也满意地朝房间外走，一边走一边说道

“三日后我再来取货，希望李工不要再次让我失望”

“小的不敢”

两人回去后之前没有说过话的小工凑过来的李工抱怨

“李工，这国公府二小姐真是强人所难”

“谁说不是呢，这些名门小姐哪一个是好伺候的主？”

“不过跟着的那位娘子倒是好说话”

“得了吧，不过是那二小姐选的一条较体面狗罢了”

“于掌柜一路相助，可有什么需要的？能力之内我必不推辞”陆井将帘子放下，转头对对面端坐着的于柿说道

“小民之前已然说过不求任何回报”于柿垂目说道“陆小姐还是专心于自己的事业才是”

“为何每次我要给予于掌柜一些东西时于掌柜都要推辞？”陆井不解

“因为小民不想成为只会一味讨好陆小姐以换取零星奖励走狗”那人的目光轻飘飘落在陆井的瞳孔里

“我不是这个意思，于掌柜”陆井连忙说道

“小民没有责怪陆小姐的意思，只是顺从心声罢了”于柿说着又恢复那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马车驶到于府门口停下

“陆小姐，小民这边告辞了”于柿在马车外行礼

“于掌柜，三日后我再上门，一同去取货如何？”陆井将头伸出马车说道

“到那时陆小姐直接将小民叫起便是”

“那是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