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线崩坏中[快穿] 第1章 1.1

世界闻名的魔法研究协会，里希特魔法研究会的会长居利·怀特在办公室里读一份手稿，她听到了一阵敲门声。

她把手稿收起来：“请进。”

从门外进来的是一大一小两位客人。大的四十上下，与怀特相近。小的不过十四五岁而已。

“好久不见，艾维。”怀特从办公桌里走出来与对方拥抱。

“好久不见，居利。”

她们结束了拥抱，用一种不言自明的亲切眼神看着彼此。直到终于有人想起来，这幕哑剧还有一位小观众。

“这就是我在信里跟你提到的那位，”艾维揽着孩子的肩膀说，“埃斯米·沃森。对于魔法阵很有心得。”

“还谈不上有心得，”沃森谦逊地说道，“只能说是有兴趣。”

“对一件事抱有兴趣是件很重要的事情。”怀特如此说道。她看着沃森，孩子用专注、从容的眼睛回望过去。

她继续说：“有时候比其它一切加起来还要重要。”

艾维抓住机会开口道：“那么，你可是答应我信里的请求了？”

怀特闻言苦恼地摸了摸后脑。

“这件事让我很难办。”她终于开口说，“你知道里希特一直以来的规矩，我们是不收没有通过‘密匙之考’的成员的。”

密匙之考是由里希特主持，在幻境里举行的一场综合考核，同时以里希特的入会选拔与世界上最庞大精巧的幻境闻名。

艾维说：“但埃斯米的能力完全够格成为里希特的一员。你读过她的那篇论文吗？《论新时代魔法阵图的简化思路》……”

怀特说：“我读过。很精彩的一篇文章。但我并不是在说她不够格，而是她没有按照正规的选拔方式加入里希特，这无论如何都不能称之为公平。而如果我真的同意了，相信我，这对她也是不利的。”

艾维指出：“这种选拔制度对一些人不公平。埃斯米小时候受过黑魔法的袭击，那之后对所有幻境都过敏，她从一开始就不可能通过密匙之考。”

“这已经是我目前找到最公平、最全面，外界条件要求也最小的选拔方式了。”尽管这么说，怀特的脸上还是出现些许愧色，“也是目前受到全部成员认可的一种选拔方式。越过它来接收会员，很难得到其她成员的认可。”

“如果这样，只能说明里希特并没有它宣扬的那样时刻走在魔法发展前列，而是固步自封很久了。”艾维尖锐地说道。

怀特叹了口气：“我无法反驳。”

原本的轻松气氛荡然无存，两人再次同时一言不发，只是这次显然不是出于老友重逢的喜悦，而是纯粹的尴尬了。

“我来让她们认可我。”

最终，是整座屋子里年纪最小的那个打破了这令人难以忍受的沉默。

沃森平静地说道：“最开始的时候，我可以不用作为正式成员加入。作为对我资格的核验，所有正式成员都可以对我的资格进行考核，直到我获得所有人的认可为止。”

“我会接受任何人，任何形式的质疑。”

“这样的话，大家的需求都可以得到满足。”她对上怀特不知是意外还是惊喜的眼睛，“我能够入会，你也不用担心成员的质疑。”

怀特缓缓开口：“如果是这样的话……”

咚咚咚。

有人在敲门。

三人的目光都射向门外。

“会长，”隔着门板传进来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出于一些原因我听到了你们的谈话内容，能放我进去道个歉吗？”

这时，怀特的脸上浮现出一种表情。是那种学校的老师面对自己头脑聪明而性格散漫的学生时经常会有的无奈而纵容的神态，因为有客人在场，纵容的成分有所收敛。

她不好意思地朝艾维和沃森点头示意了一下，然后回答了门板后的那个人：“你进来吧。”

门立刻被打开了，走进来一个年轻人。

年轻的意思是她比尚且可以称之为儿童的沃森也大不了多少，正处在最容易被原谅的年纪。

她走到三个人面前，像模像样地鞠了个躬：“很抱歉我偷听了你们的谈话。”

“这没什么，”艾维做了那个首先原谅的人，“说到底，这件事迟早要让正式会员们都知道的。”

年轻人听了这话，十分利索地从鞠躬转为直立的姿势，并且直截了当地开了口：“实际上，我之所以犯下偷听的错误，也跟这件事有关。”

她继续说道：“我参与了本次密匙之考关卡的设计，也监管了整个考核的全过程，对所有考生都很熟悉。正因如此，二位刚一进岛，我就意识到——当然，坎贝尔女士一直是我们的资深会员——这里有一位未曾经受过密匙之考考验的生面孔。在接收新会员上岛的关键时期，这种事情是很敏感的，所以我跟了上来，也因此听到了你们的谈话。”

艾维，全名艾维·坎贝尔，她脸上的笑容伴随着年轻人的解释逐渐地消退了。

她的语气降了温：“那么，你是要反对沃森的加入吗？”

“那要看您怎么理解反对这个概念了。”年轻人说道。

“如果问我是否同意沃森小姐在没有受到足够全面的考验，仅仅靠一篇漂亮文章加入里希特，我绝对持反对态度。但如果是像沃森小姐方才说的那样，用她自己的实力赢得别人的认可，我倒觉得没什么不好的。只不过我不觉得全协会的人就应该为了一个人的入会资格绕着她转，所以我也想提出我的意见。”

她看向怀特，那像是一个眼神形式的请求，只是她没有等待请求对象的回应就继续说了下去：“里希特岛对新人来说并不是一个容易适应的地方，历来新成员加入后都会被分配一个老成员作为引导者。当然，沃森小姐还不是、并且也不确定未来是否会是里希特的成员，但既然她提出了这样的方案，她肯定还是要在里希特呆一阵子的。”

“因此，”她举起一只手，然后放在自己的胸口，“我，阿拉贝拉·斯图亚特，请求成为埃斯米·沃森的引导者。帮助她，引导她，同时——”

她语气平静地说：“——考验她。”

“原来是这样，”沃森同样冷静地开口，“你对我印象很不好，是不是？”

她温和谦逊的外壳方才已经摇摇欲坠，现在更是被完全剥下，露出冷漠傲慢的核心：“那我也很好奇，你从哪里来的自信，觉得自己有资格代替这个协会的其她所有人来考验我，来做我的引导者。”

斯图亚特笑起来，那是一个自高自大、对自身能力全无一丝疑虑的笑容，然后她说：“如果你对此有怀疑的话，也请尽管来考验我。毕竟你我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引导者和被引导者，就算最后成为竞争对象乃至于敌人，也没有什么不合适的。”

她伸出一只手：“你大可把这当成我发出的一个挑战，只需考虑是否接受就是了。”

“既然如此，”沃森稍加思索，便将自己的手也伸出去，“我接受你的挑战。”

两个人自顾自地完成了一段可以用惊人来形容的对话，握手之后齐齐地看向一旁正交换着莫可言说的目光的中年人们。

“会长，”斯图亚特开口道，“我想带沃森小姐参观一下里希特岛的全貌，就先行告退了。”

沃森也跟着行了个礼：“我们就不打扰二位叙旧了。”

怀特与艾维，用一种难以描述的神态看着她们，终于一前一后说道：

“那你们就赶快去吧。”

“去吧。”

于是她们就这样离开办公室出去了，临走前关门的声音因为用力听起来很响。

“斯图亚特小姐……是个非常骄傲的人。”艾维斟酌着开口。

怀特微微一笑：“我正想这样形容沃森小姐。”

艾维说：“她们真年轻。”

怀特说：“你和我也都年轻过。”

她们不知为何面对彼此爆发出一阵大笑，笑完却又陷入了一种古怪的沉默中。那很像是面对已逝去之物油然而生的惆怅。人到中年，遇到意气风发的年轻人时往往会陷入这样的沉默。

怀特揉揉太阳穴，说道：“阿拉贝拉从来都是打破我计划的那个人。其实沃森小姐说完那话，我就有过为她找个引导者的想法，不过人选并不是她。”

艾维问道：“是谁？”

“是谢莉。谢莉·格雷厄姆。她早已经成年了，性格稳重，十分适合做引导者。并且她为人一向理性公正，在年轻会员里声望很高，由她得出的考察结果必然不偏不倚，也会得到别人的认同。不过话又说回来，虽然我最开始并没有把阿拉贝拉纳入考虑名单，但她说不定会意外的合适。毕竟正如你所说，她非常骄傲，既不会放水，也不会不承认别人的能力。”

“只不过有一点，阿拉贝拉对于入会资格这件事看得非常重，设计新的密匙之考的时候，由她负责的关卡难度也是最高的。沃森小姐如果不做好十全的准备，恐怕是很难通过她的考察的。”

艾维说：“既然如此，我倒是能够放心了。”

“看来你对沃森小姐很有信心。”

“我确实很放心她。从我做她的家庭教师开始，这孩子就一直源源不断地为我制造惊喜。实话实说，我就是因为无法再教她更多东西，才想到要推荐她进里希特的。”

当两位成年人一边不失礼貌地聊天一般暗戳戳替自己偏爱的孩子吹牛时，她们谈论的对象正以“谁先开口说话谁是狗”的气场走在里希特岛的主干道上。

当然，这只是表面现象。

事实上，首先把气氛闹僵，并提出挑战的阿拉贝拉·斯图亚特本人，正在心中发出一段如释重负的感慨。

“谢天谢地，总算把主角弄到我眼皮子底下盯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