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的另一个我 第6章 格查尔

陈朝暮带着风穗直接从桥的那头，到了另一头，然后转一大圈回到原先来时的位置。

回到那里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多，由于工作日，人们的夜生活也陆陆续续结束。风穗指路，陈朝暮带着她去找她的小电驴。因为时间已经很晚了，所有在陈朝暮想要送风穗回家的时候，风穗也并没有拒绝。

夜晚的街道，除了应酬晚归的大人，就只剩下拼搏未来的孩子。两个人一个在非机动车道上慢悠悠的骑，一个在机动车道也慢悠悠的骑，着实是委屈了一辆可以上赛道的赛车。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风穗在感受晚风，陈朝暮在感受风穗。两个人明明并不相熟，但是很奇怪，他们就是有一种说不上来的近乎于一模一样的感觉，只要两个人同时出现就没有人能够插进去。

同频率动作，同频率心跳，同频率感受对方的感受。

在等待红路灯的时候，也同频率的转头对视。

风穗看着陈朝暮，突然就想到一句话当然她也遵从本心说了出来“这个哥哥我曾见过。”

陈朝暮看着她笑“这个妹妹我也曾见过”

风穗看红灯还长，接着演戏。

“又说胡话了，你怎么能见过这个妹妹那？”

“一见如故。”

“再见思君。”

陈朝暮逗她“那个君？怎么思？”

风穗不接他话茬了，看着绿灯亮起自己率先走了。

两个人一路到了风穗家的小区楼下。陈朝暮等着风穗停好电车充上电，在看着她要上楼时叫住了她。

“小姑娘，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不知道你究竟经历了什么，所以劝你好好相处，总觉得是伤口撒盐。可是世界上没有完美的犯罪，也绝对不会有解决不了的问题。十几岁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无能为力，那就顽强的好好长大。”

风穗楞了许久，久到开始有些眼眶泛红。

“怎么猜到的？”

陈朝暮笑的痞气“忘了啊？你说的我可是狗仔。”

风穗突然想到他的新同桌。

十几岁的心事除了考场上的卷子，朋友间的纠葛，暗恋时的心酸，好像还真就只剩下生活上的无奈和孩子与家长间的矛盾。加上一个可以汇报动向的监视器不难猜出源头在哪。

“怎么了陈朝暮，安慰我啊”

“是呀安慰你，你不是说了我们可会成为最好的朋友。”

风穗装傻“我说过吗？”

陈朝暮笑着看她不言而喻。

风穗转身要走，陈朝暮又开口“记住啊！”

风穗再次转身“不相信我啊？”

“相信啊，只是想让你记住，口袋里有糖，手机里有我，别再自己身上做文章。”

风穗笑了，她突然很想上去抱她，但忍住了“陈朝暮，你不会一直在的。而且啊，我可厉害了。”

随后抬脚往电梯里去“陈朝暮，晚安。”

陈朝暮看着风穗进入电梯，自己骑着机车回酒店。

风穗打开门进家的时候，风父和风迟已经睡下。而风母从房间出来带着疲惫。

“岁岁吃饭没？”

风穗将路上买来用来应付出门借口的画纸放回屋里，“我吃了，妈你早点睡。”

“行。”随后就回到屋里。

风穗洗漱之后从房间出来，在手按在门把手上时听到了隔壁卧室里传来尖锐的诉苦声和哭泣声。风穗的心率开始上升，在忍到极限的时候将自己关在没有开灯屋里。

书上说：黑夜给我了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

很久以后陈朝暮说，风穗有一双漂亮的眼睛。

陈朝暮回到酒店，洗完澡将自己摔在床上。想了想拨通了顾念晨的电话。

电话声响了十几秒，电话通了。顾念晨的声音有点不耐烦“陈朝暮，有屁快放。”

“问你个事儿，关于风穗的。”

“那丫头的事儿你问我合适吗？”

陈朝暮理直气壮“奥，那你连线落姐”

“我靠陈朝暮，你跟我耍少爷脾气那。”

“你帮不帮忙？不帮忙就连线落姐。”

顾念晨幼稚起来是真幼稚，少爷脾气也起来了但是为了不打扰落姐“帮，有屁快放。”

“她家里到底什么情况？”

顾念晨沉默了几秒“陈朝暮，你上来就王炸级别的问题，这合适吗？”

陈朝暮情绪不高，手搭在额头上“不知道，那你就连线落姐。”

顾念晨被气到了“行行行，给你找。”

说着就将手机开免提，电脑上正在和君落开视频。

君落猜到了陈朝暮要问什么，在他还没开口的时候强先回答“陈朝暮，别问别去探究，甚至你不需要随时随地的出现在她面前。”

电话里君落的语气变得严肃“陈朝暮，如果你们两个的未来真的像顾念晨所说的那样。那你想知道的一切根本不需要通过我们来了解。”

“那你唯一要做的就是，在他主动去接近你的时候，你在。剩下的她会慢慢告诉你。”

随后有一点不给陈朝暮反问的机会“陈朝暮，风穗是个很厉害的小姑娘，你只需要无条件支持。”

陈朝暮消化着君落说的话，吐出一口浑气“落姐，你了解他吗？”

君落轻笑一声“我不了解，甚至她自己都不了解自己，但我有预感你会是唯一了解她的人。”

君落说完，顾念晨忍不住了。

“聊完了把？聊完了你该睡觉了，明天还上学那。”

然后直接将电话挂断，远程哄君落睡觉了。

陈朝暮听着电话挂断的滴滴声，看着天花板发呆。原来小姑娘在别人眼里还挺神秘。

艳阳高照，花儿鲜亮，小鸟说早早早。

风穗早起收拾收拾，拿着画板，骑上小电驴坐骑就去上课了。耳机里的歌词再说少年成长。依然拥挤的电梯间，少年和大人脸上都带着疲惫，只有带着红领巾的小朋友，在兴高采烈的和身边的伙伴分享着昨天玩游戏得来的卡片。

小时候真好，连烦恼都只有没及格的试卷，以及隔壁班的小红被我惹哭了。

小朋友们拉着手从电梯间里出来，风穗拿着画板和他们擦肩而过。可有一个小身体却撞上了风穗，大概是画板附带的夹层没有扣紧，掉出来一张画。风穗回头捡画，有一只小手提前将画将画捡起递给风穗。小女孩扎着羊角辫，身旁的小男孩在帮小女孩道歉。

“姐姐对不起。”随后又去看看小女孩。

小姑娘知道自己莽撞做了错事，慌忙的道歉。风穗一个十几岁的人，又怎么可能会跟小孩子计较，看看小姑娘去问他

“小妹妹有事没有？”

小姑娘怯生生的回答“没有，姐姐你的东西。”

抬起小手将画递给风穗。在风穗要姐过来的时候，小姑娘像是发现了新大陆“呀，姐姐这上面的小鸟好好看啊。”

风穗往画上看去，是一张不知道什么时候画的色彩格查尔鸟。因为色彩艳丽这种小鸟很受小朋友喜欢。

小朋友的情绪总是说散就散，小姑娘被画上的鸟吸引瞬间将刚才的情绪消化掉，好奇的仰着头“姐姐，这是什么鸟？”

风穗蹲下来与小姑娘平视“它叫格查尔，在中国和古希腊的传说里，它就是凤凰的化身代表着希望与重生，永恒和不朽。向死而生，浴火不灭。是祥和之兆”

小姑娘听的一愣一愣的，而身边的小男孩好像听懂了。拽拽身边小女孩的手“念念等我以后有钱了，我送你一只格查尔好不好。”

小姑娘还是愣愣的可能是习惯的下意识反应，她点点头。

风穗被小男孩这一举动逗笑了，看看时间还早就准备给这两个小朋友讲清楚。

“小朋友，格查尔可不能养，它是世界级保护动物。而且就算法律允许，你们也养不活它的。”

两个小朋友听到养不成大概有点不高兴了。“为什么啊？我爷爷家的鹦鹉都能养活那。”

风穗笑笑“那不一样。”

两个小朋友异口同声的“为什么啊”

“因为啊，在一个古老的古国，国王收到了大臣送来的格查尔鸟。他和你们一样因为这只小鸟的颜色鲜丽很是喜欢。可是这只格查尔自从被抓进了笼子里，就不再吃东西。知道它将自己饿死在了金色的笼子里。所以后来美洲地区就有了它的另一个说法。宁愿饿死也不不给人类当玩物。因此将它视为自由的象征。”

又转头认真的告诉小男孩“所以，如果你将它困在笼子里，就像是人类失去了双腿和双臂。你还要将他圈养起来吗。”

小男孩认真想了想，摇了摇头。但还是看着小女孩口吻认真又严肃的“那念念，你以后要成为格查尔鸟，我一定不会让你被人抓到的。”

风穗感到意外“为什么希望她成为格查尔那？”

男孩看着风穗“因为念念喜欢山，喜欢海，喜欢这个世界。而我喜欢念念。”

随后看看小女孩，小声的在风穗耳边说“可是姐姐我要走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没有人保护她了。”

我没有办法保护最初的你，那就祝愿你成为你希望成为的你。

风穗感到震惊，一个六岁的小男孩明明自己还不成熟，却在给一个小姑娘指引成长的方向。风穗也学着他的模样，悄悄的在男孩耳边说“格查尔鸟是成双成对的，形影不离。所以小格查尔会等到属于她的另一只格查尔，从此再也不分开。”

男孩看着她“真的？”

“嗯哼，真的。所以，你愿不愿意成为另一只格查尔那？”

男孩兴奋的喊道“愿意，当然愿意。”

风穗按住手舞足蹈的小男孩“行了，这副画送给你们。”

风穗揉揉小姑娘的头“希望小姑娘，可以去看山，看海，看世界。成为自己的小公主。”

两小只可可爱爱的点头道谢。风穗看着他们离开，莫名有点感慨。

格查尔，不被世人所束。它们用生命还换取灵魂自由。可总会有那么一只特立独行，它要绝对的自由。那种自由是，摘喜欢的果子，捕喜欢的虫子，飞向天空抚摸喜欢的云朵。

笼子困不住想飞的鸟，什么形式的都不行，这是自然法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