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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说不要来接吗?行踪暴露了不说,还有可能被居心叵测的人埋伏啊。”顾维征看着声势浩大的师秦一行人,忿忿地说。
李修手挡住嘴,侧身在他耳边说:“是师主席非要来接你,我也没办法。”
“什么?他为啥非得来接我?”顾维征哼了一声,瞥了一眼对面,发现师秦正紧盯着他看,慌忙绷紧下巴。
“不知道,他临时过来的,我也是刚刚才收到消息……”李修话没说完,一道闪光灯被他的墨镜反射,他立刻举枪指向了一旁:“不许拍照!”
一个白t恤牛仔裤的年轻人从人群里抱着相机走出来,挠着头笑说:“不好意思,急着采集照片,忘了自我介绍,我是叶春深,你好。”
李修直接忽略了他,抬手对顾维征说:“走吧总长。”
顾维征:“你不是喜欢他吗?干嘛这么冷淡?”
李修、叶春深:“……?”
“啊……”顾维征还条件反射认为叶春深和李修关系很好,潜意识依旧在磕cp:“不好意思,我记错了。”
叶春深看了一眼戴墨镜的阴翳男人:“我可不喜欢冰块脸。”
李修瞪他一眼,移开视线:“顾总长,您现在如果不想和南翼国会面,我去交涉?”
顾维征求之不得,摆摆手:“去安排。”
李修点头,来到师秦面前:“师主席,我们总长他水土不服,需要静养,不便见人,还是按照原计划明天他会再约您。请见谅。”
“身体不舒服吗?”师秦却越过了李修,径直朝着目标走了过去。
顾维征正眼神放空,在跟系统看地图商量着安乐可能的降落位置,没想到猝不及防被高大的身影笼罩住了,他回神心脏一顿:“卧槽?你靠这么近干什么?离我远点!”
师秦见他嫌弃地连步后退,心里痛得一抽,抿唇沉默地看着他。
顾维征捂住心口,他脑海里已经模糊的记忆在这一刻袭击了他,虽然只有零星片段,却让他心神交悴,想立刻逃离:“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师秦抬手抓住又欲要逃之夭夭的爱人,低声说:“你知道我等了你多久吗?我以为你随时会再醒来,回到我身边,却一次又一次失望,这样的日月重复了八十年,直到我寿终正寝……又一次醒来,我发现回到了原点,顾维征,我用八十年反反复复确认了,我爱的是你,只是你。”
“师主席!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顾维征推开他的手,被他触碰过的地方像是被针扎火烧一样刺痛,他回忆不清楚那场梦里的细节,也不想记起来:“我没时间陪你聊这些无关痛痒的荒诞梦境,没什么要紧事,请好好准备明天签和谈协议吧。再会。”
说完,他转身就走,头也没有回。
李修看了僵立在原地的师秦一眼,没听清他们两人刚才具体的谈话内容,还以为是起了冲突,赶忙帮着打了个圆场:“顾总长可能是太累了,明天再细聊吧师主席,实在不好意思。”
师秦抿唇看着消失在转角处的人影,微微点头。
李修带人赶过去追上了顾维征:“总长,你和师主席第一次见面,好歹顾及一点咱们北翼的大国风范。那么多记者,明天新闻肯定要说你给南翼领袖甩脸色,太不够体面了。”
“谁敢报道,把那家报社给我端了。”顾维征特意抬头看了一眼机场的摄像头。
李修也跟着看了一下摄像头,立刻会意一笑:“行啊,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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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记者跟在叶春深后面,高兴地举起相机:“叶主编真是太好了,我拍到了北翼国代表对南翼国首长大不敬的照片,这篇新闻肯定能引爆南翼对北翼的仇恨舆论,我现在就发……”
“发个啥啊发,别发了,赶紧把照片删掉。”叶春深一把拍住他的肩膀,指了指手机上传来的监控视频画面:“我们报社刚好在北翼国北风快递射程覆盖范围内。”
“啊……”小记者为难地说:“那现在怎么办啊叶主编,我的绩效又要垫底了……”
“喏。”叶春深笑着把相机镜头对准孤单站在原地神色黯然的男人:“这不是一篇难得的好素材吗?”
“什么?”小记者眨眨眼睛。
“孺子不可教也。”叶春深气得拍了他一巴掌:“南翼国领袖对北翼国总长芳心暗许,这种绯闻还不够劲爆吗?非得宿敌相遇,剑拔弩张这种老套情节吗?”
小记者看着拍摄的那组照片,放大师秦的脸看了看他溢于言表的专注和深情,瞬间竖起大拇指:“绝了。叶主编,您真是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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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搞啊!”边光来一把抓住师秦的衣领:“你说什么?你是个gay?!”
师秦点头:“我就是喜欢他。”
边光来绝望地揉了一把脸,默默走到门前,打开门左右看了一眼,低声说:“这件事我就当没听到,如果被那些老古板知道了,你这个首长的位置就别想干了!”
“我本来就不打算干了。”师秦垂眸看着手心的掌纹,声音缓缓娓娓道来:“在那场漫长的梦里,我把羽洲统一了,又从木洲打到了日洲,用了二十五年,把五大洲全都囊括在了我的疆图里。那又如何呢?我终究还是失去了他。现在他还好好地活在这个世界上,名利地位我都拥有过,也厌倦了,除了他,我什么都不在乎。”
“做你的春秋白日梦!”边光来简直无语住了,他快步走到师秦面前,抬手就想扇他,却被他抬手挡住了手臂。
师秦静静地看着他,目光里无波无澜:“光来,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喊你。他不喜欢我跟你有纠缠,所以抱歉……”
“师秦,你他妈有病吧?”边光来嘴角抽了抽,用力抽出胳膊,离他八丈远:“你是gay,还当我也是啊?我下个月就要结婚了好吧,而且……你别太自作多情,我看顾维征对你根本没意思,人家都不爱搭理你。”
“我知道。”师秦失落地沉默片刻,才叹了口气说:“我在追了。”
“你来真的?”边光来闷声说:“你怎么睡了一觉突然变gay了?”
“不是突然。”师秦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已经没有了任何有关爱情的情绪,终于可以心平气和地坦然说:“我一直都是同.性恋者,从前我对你情有独钟……”
“哈?!”边光来露出吃了史的表情:“你别开玩笑好不好?我把你当兄弟……你可别吓我。”
“那是以前。”师秦看他一副岌岌自危的表情,无奈地说:“我一直没有看清自己的心,才会错过了维征。”
“你怎么能确定那不是你一个人的一场梦呢?”边光来别扭地绕开话题:“我看顾维征他对你没什么异常反应。”
“我有预感,他一定也记得我们一起经历过的一切。”师秦肯定地说。
叮咚——
重要邮件通知。
【明天晚上七点,在南翼大学等我。】
师秦呆呆地看着手机上的加密邮件,微微颤抖着手指回复:【好,一定如约】
“谁啊这是?”边光来凑过去看,被他躲开了,撇嘴说:“我猜都能猜到,顾总长约你估计也是公事公办,别想太多。”
师秦痴迷地看着活生生的消息:“能见他一面就已经很好了。”
“首长大人,你该去看看心理医生了,我明天帮你约。”边光来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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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长,你确定要找的那个孩子在这里吗?”李修看了一眼同样一身便装的领导,把帽子往下扯了扯低声问:“南翼间谍法要求外国访客不得擅自离开使馆,万一被抓住了,会被当成间谍处死。”
“李修,你怕吗?”顾维征眯起眼睛,南翼多山,沙尘真够大的。
“不怕。”李修笑了一下:“跟着总长出生入死了多少回,怎么会怕呢。”
“李修,谢谢你一直都在我背后。”顾维征揽住他的肩膀。
“不客气。”李修不自然地轻咳一声:“是您从深渊里把我救了出来,我这条命都是属于你的,我该感谢你的信任才对。”
“你也救了我不少次。”顾维征和他相视一笑:“白手党非但不重用,居然还想杀你,是他们的损失,用人唯亲所以才会那么快走向灭亡。”
“总长,那个孩子跟你什么关系?”李修突然问:“可以告诉我吗?”
“我做了一个梦。”顾维征脚步一顿,还是决定把穿书的事告诉他,说完了他能记起的事情,如释重负般问:“你信吗?”
“虽然理智告诉我不该信,但……”李修认真地说:“因为这些话是出自你的口,所以,我选择相信。”
顾维征感动地说:“好兄弟。”
李修皱眉说:“那您对师秦还有感情吗?”
“我不知道,”顾维征摇头:“一看到……不,一想到那小子,我心脏就抽抽,什么情啊爱的,于我如浮云,我只希望跟师秦保持距离,他别来烦我就最好了。”
“您真的这么想吗?”李修问。
顾维征肯定地点头:“真的。”
李修点头,若有所思地说:“好,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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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总司令,这两个人非常可疑,要不要立刻执行击毙?”情报局的负责人发了个视频给边光来,打电话问他:“请求指示。”
“先别,监控他们的实时位置。”边光来挂了电话,抓耳挠腮地想了半天,最后叹了口气把视频转发给了一个人。
师秦看着屏幕里关系甚密的二人,他夜思昼想的心爱之人正亲密无间地揽着他的副官。
本以为顾维征谈及他至少会有些许留恋不舍,没想到从他口中听到的和自己的那段弥足珍贵的时光,对顾维征而言不过是迫不及待想要丢掉的模糊记忆。
顾维征甚至连谈及他这个人都一笔带过,唯恐避之不及。
站在故事之外的二人,就像不小心纠缠在一起,最终被狂风吹断了线的风筝,天各两端,仅存的瓜葛也只有那些撕破的残痕旧伤口。
即便师秦不愿承认,但事实就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