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匠之女路漫漫 第19章 怕太有钱被绑架

柳倾雪中午和帮工们一起在工棚吃饭，工棚的伙食很好，有三四个厨娘在这里做饭外加清扫工棚的卫生，工棚紧挨着住宿间，住宿间是隔间式的，供外村或者路途远的帮工居住。

柳倾雪吃完午饭去住宿间看了看，觉得若是长期居住并不是很舒适。庄楚生却说，比他从前在婶婆家的房子还要好些。

柳倾雪想，可能这里就是比较贫困的关系吧，如此一来，但愿山路修好以后，附近的百姓都能跟着受益。

下午最后收工时，已经完成了一百多块洗衣石板的底板，李工到工地接回柳倾雪他们，众人一起返回柳宅。

李工白日起早去附近村子订完了石雕工具，回头一直留在家里和张妈一起记录新的客人订单，路上李工喜气洋洋地告诉他们，今天又有近百人来订货。

柳倾雪听了自然很欣慰，问李工道：“铁匠那头，什么时候能取回来工具？”

“我照着姑娘你说的那样，跟他们说加急，给他们加钱，大概明天差不多就能取回来。”

等到吃了晚饭，婶婆张妈等照例早早休息，李工和柳倾雪、庄楚生还在灯下整理订货单。

让柳倾雪高兴的是，今天订货的，多半都选择了五年包修包换，这样算下来，今天的订货收入比昨日还高。

李工笑道：“来的客人也会算，五年木杵得用上一千多个钱，也就是一两银子，那一百个钱的洗衣石板，在五年内随便修理，正经是赚大了呢！”

柳倾雪把挑选出来准备带着一起做洗衣石板的名单给李工看，李工照着名单的人挨个给柳倾雪介绍了一下该帮工的性格，处事习惯等，柳倾雪让庄楚生先去休息，因为今天庄楚生也没闲着，跟着帮工们一起干活来着。

等庄楚生走了，柳倾雪问李工道：“给婶婆她们工钱的事，怎样了？”李工笑道：“她们开始当然是不收，但我和你张妈都劝，又说以后还有不少活儿需要她们跟着一起干，最后她们都收下了。”

“嗯，那就好。”柳倾雪放下心来，欠账都给了，她腰杆子也直起来，现在连李工和张妈的工钱也跟帮工们一起天天领，她再没什么为发放工钱堵心的了。

“对了，庄楚生那份钱？”柳倾雪问李工，“婶婆跟着一起收了吗？”

李工道：“我先提了一嘴，说给庄楚生自己，她们没说什么。”柳倾雪有些担心单独提出庄楚生来，婶婆会不会多想，李工道：“不会的，我连发给婶婆儿媳妇的工钱都是分着给到人头上的，因为收工钱需要摁手印，也不能别人代领，这两天发工钱大伙儿也都看见了，咱们家的规矩就这样，谁也没对这个有想法。”

李工做事真是很妥当，柳倾雪也不是不相信婶婆她们，但是庄楚生那包香米粉真的很难让她遗忘，家家都有难念的经，关起门来人家的事她不管，哪怕庄楚生领了工钱，转头就交给婶婆，也和她一点关系没有。但只要在她手底下帮工，工钱是一定要给到这个人手里的。

柳倾雪睡前闭着眼睛再次在脑子里整理了一下明天要做的事，发现还有不少事情需要安排，她从来到这个世界，还真没闲着，不过现在境况毕竟是好了许多，她也算没白费心思，希望原主一家能满意她的努力。

第二天过了中午的时候，大力跑了好几个村，取回了订做的石雕工具，柳倾雪赶紧将定下的六个帮工召集来，一人发了一套工具，她原先就同这几个人谈过了，他们的共同点就是都很年轻，心灵手又巧，听说东家姑娘要教手艺，自然是诚心诚意地跟着学，其他帮工先行休息去了，柳倾雪也同别的人说过，手艺她会分批次教，不会落下任何一个柳家帮工，因着现在要赶一批活儿，所以才先挑几个自愿加班，手脚也快的。

六个帮工在柳倾雪的指导下，都着手开始雕刻洗衣石板上的直线纹路。柳倾雪在旁边示范，然后逐一纠正帮工们的姿势和动作，时不时讲一些技巧，也让帮工们互相交流讨论，分享摸索出的办法。

“石雕刻手艺不是个速成的活儿，所以性子急更有可能做不好，就看谁更有耐心，更细心，更专心，三心合一，你才能干好这一行……”

柳倾雪如一个老师傅一样，把当年她入行时候听过的谆谆教导传授给这些年轻的孩子们，一边告诫这六个小帮工，一边也是说给其他一些围观的帮工们听。

本来平日里散了工，帮工们早都各奔东西，休息的，办事的，回家的，赶去别处加班的，一般不会剩下今天这么多人。

但今天都听说了东家姑娘要“现场教学”，帮工们觉得很稀奇，都想留下看看。其中还有几个也很愿意跟着学，却因手脚不那么伶俐，被柳倾雪告知下一批工具回来的时候再上手学的帮工，更是跟着这六个帮工周围转，舍不得离开，其中不乏有想笨鸟先飞的，在旁边默默记忆柳倾雪传授的技巧，打算自己上手的时候更顺利一些。

帮工们听说这手艺是京城才有的，都愿意跟着东家姑娘学，他日若是真学成了一手，那不是自己的东西？要知道，家里没有祖传，想拜师学艺，可没那么容易的！

东家姑娘既然说了会分批教所有人，那就不会错，这两天，柳倾雪的口碑已经直线上升，无论是在本村还是外村，很多人都知道柳家卖出了可以替代陈年老木杵的新石器，这些帮工整日跟着柳家做工，岂有不知道的！

虽然柳家的帮工间氛围一直很和谐，但那是大家都做一样的工作，如果因有人学了新技术，再出现排挤小团体之类的，柳倾雪是绝对不愿意的，所以她才告诉说，所有帮工都会教。现在柳父不在，她一个人加上管理经验不那么丰富，如果帮工间出现矛盾，就不好了。

显然，柳倾雪“公开”教学场面的举动，提前阻止了其他帮工滋生各种想法，她带着这六个帮工做什么，她说了什么，教了什么，是可以让所有柳家帮工听的。

不多一会儿，就散了大部分帮工，大伙儿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了，磨石场地上几乎就剩下柳倾雪和六个小年轻的帮工。

庄楚生一直在旁边守着，柳倾雪让他先回去休息他也不走，还开玩笑说要跟着学技术，可他的视线并没有像刚才其他帮工一样盯在那些雕刻工具和洗衣石板上，而是时不时帮着柳倾雪回答一些帮工们提出的问题，或者给柳倾雪递这递那，简直就像是助教一样。

柳倾雪见如此，也就不理会了，专心指导帮工们做石板。

赶上周婶来给儿子送东西，见小河跟着东家姑娘忙着，不敢过多打扰，只说说话就走了。

周婶家在邻村，她想起刘婶让她今天来看儿子的时候有空可以去找她，正好周婶也想顺便给家里小儿子买双鞋，从工地出来后，周婶就奔着赵家商铺

过去了。

周婶也有些想不到，刘婶儿子长山居然真的不在柳家做工了，而是进了赵家去帮工。刘婶那天从柳家叫走儿子的时候，她也知道，她还劝刘婶慎重些考虑，毕竟赵家商铺她们也不了解，不像柳家，好些同村来的帮工都说柳家东家人好。

刘婶却说，赵家商铺是十里八乡第一大，一般人想去都去不了，她可是找了人，才让儿子进的赵家商铺，怎么能轻易放弃这个机会？

因并没有雇车，周婶帮刘婶拿着一部分长山的东西，一起送到赵家帮工的地方。在赵家商铺大门口，门口匾额摆设等看着的确与众不同。

刘婶当时得意地跟周婶说，要是周婶想让小河也过这边来，她可以帮着托人帮忙。

周婶当时就拒绝了，一天十个钱的工作周婶全家都非常满足，帮工吃住也不赖，东家和其他帮工也好相处，还换什么呢？

没等走到赵家商铺，就撞见了迎面而来的刘婶。周婶远远叫道：“刘姐，你这急匆匆地去哪儿呀？”

“早先还说让我去找你，我要不是顺路买东西，特意去赵家，还不得扑个空？”

周婶是在打趣刘婶，一个村住得不远，又相处了好几年，她早知道刘婶，说过的话从来也记不住，经常忘东忘西的，她今天要不是去给小儿子买鞋，才不会往赵家商铺这边来呢。

刘婶看见周婶，忙说道：“哎呀，对不住，我还以为你不能来呢，这就往小河这边赶来找你。”

周婶见刘婶神色疲惫，同往昔大不相同，不觉奇道：“怎么啦，老姐姐，长山现在的帮工也定下来了，你还忙活什么呢？”

刘婶不答反问：“怎么样，小河没说在柳家做得好不好，是不是很辛苦？”她一边急急地问，一边感慨：“如今找活儿不容易，轻巧点的都被人家占去了，要不就是紧着远亲近邻，像咱们这样外村来的，就沾不到光儿！”

一听这套老说辞，周婶以为刘婶又要游说她让小河去赵家，立刻反驳道：“哎呀姐姐你先听我说，在哪儿干都是干，我是不打算让儿子换地方了，再说小河也不能乐意啊，刚才我过去一看，他忙得都顾不上和我说话，我看我要是提别的茬儿，他都得跟我急。”小河学手艺正在兴头上，还跟周婶说东家姑娘夸他学得好了，又说了最近吃了什么家里吃不到的好的，又说认识了新朋友，还说东家姑娘以后要增加休息什么的。

这话被刘婶一听，却自动脑补成小河被柳家压榨得不行不行，却还是为了十个钱的工钱咬牙挺着呢，连亲娘来了都不给面子，把人家儿子累得说句话的功夫都没有，东家给的十个钱果然不是无端端给的！

刘婶刚才刚去过赵家商铺，想跟长山说几句话，问问近况，不成想见到商铺一个工头正在训斥长山，那工头见刘婶来了才止住骂，刘婶正憋着一肚子气没出说，听见周婶这么说，立刻如竹筒倒豆子般把肚子里的苦水倒了出来。

“我都不想让长山做了，长山还说要坚持下来，我这个儿子就是好，知道为着家里着急，他大哥干不了力气活儿，要想娶媳妇，还得一笔钱才行……”刘婶絮絮叨叨说了半天，周婶以往听多了刘婶夸自家儿子，这会儿听见这话也没什么好新鲜的，心不在焉地听了个一知半解。且周婶深知刘婶对儿子的掌控欲和溺爱比常人更强，她以为长山的境遇和小河差不多，多半是因赵家也在培养年轻帮工，给了长山一些额外的任务，到了刘婶嘴里便成了“他们都针对长山，欺负他这种刚来的年轻人”。

周婶平时看刘婶对儿子的事情指手画脚就不赞同，见现在孩子们已经开始做帮工，刘婶还是跟在后面不撒手，像个护崽的老母豹子，自己挨累操心不说，孩子们也跟着别扭，不禁心有所动，劝刘婶道：“婶子你看孩子们都这么大了，你还跟着腚儿地伺候，什么时候是个头？难道儿子们都娶了媳妇，你也要跟着一起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