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万物不及你甜[妖神录] 第2章 第二章

“神……神君，不好了，小祖宗她闯祸了！”

小仙倌急匆匆地跑来，也不知道是不是慌乱的缘故，前脚刚迈，后脚便勾住门槛直接滚了进去。

这一跌不要紧，若是惹得神君生气……后果不堪设想，他便顺势跪在地上，俯着身子连头都不敢抬，紧张得连手指都开始不自觉地微微发抖。

他穿着一身旧裳，褪了色却也还算干净平整。年纪很轻，胆子不大。

“新来的？”南风踏雪抬眼打量一眼来人，便又垂下头翻阅卷轴。

“是。”

小仙倌不敢抬头，说完仍是安静地俯着，心里却是七上八下的。他本是在殿前巡查的小喽啰，兢兢业业，安分守己。哪料上一任殿侍升了职，又恰好与他有些交情，连声招呼都没打，便推荐上去，换他坐了这个位置。

靠关系升的职，再加上曾经在人间历练百年，看尽朝代更迭变化，自然比其他神仙更加清楚什么叫做伴君如伴虎。

“不用害怕，起来整理下衣冠，慢慢说。”南风踏雪温声安慰道。

他的声音温润清晰，宛若清泉，将人心中的不安缓缓推开。

小仙倌站起来时，方才发现自己帽子歪了一半，忙手忙脚乱地整理了一番，才躬身行礼禀告道：“小祖宗……”他迟疑了片刻，用余光瞥了一眼神君的神色才继续说道：“她偷吃相思树上的姻缘果，被月老逮住了，估计现在还被关在小黑屋里。”

说起这位小祖宗，还真是不让人省心，哪天不是拆了人家的庙就是弄坏了他人的法器。好在南风踏雪早已习以为常，并将此列为一番乐趣，不然他若是真要管起来，她是蹦哒不到哪去的。

南风踏雪嘴角勾勒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将手中的卷轴放在了一旁，“走吧，跟我去瞧瞧。”

小仙倌应了声好，便紧随其后跟了上去。

月老宫的周围栽满了相思树，环成一圈，倒真是与果园有几分相像。

南风踏雪与小仙倌驾着云，从上往下看去，便看见那鹤发红氅的老头在那树影间来回穿梭，嘴上念念有词，浑然不觉他们的到来。

“九十九，一百……”居然吃了一百多个，这小丫头也忒能吃了！

众仙皆知，月老有一个原则，那就是头发可以掉，树叶不能落。皱纹可以长，姻缘果不能少。而今他视之如生命的相思树就这么被摧残了，心里的苦闷难过已不能单纯地用心如刀割来形容了。

更何况他发现时，“罪魁祸首”嘴里啃着一个姻缘果，手里还抓着两个冲他招手，兴高采烈地问他要不要吃一个。那简直是又往他心上插了两刀，气得他不由分说便把她给捆了，丢进小黑屋里了。

“上仙因何事所恼？”

月老正想着如何处置“罪魁祸首”想得入神，忽然听到神君的声音，吓得一激灵差点从云上摔下去。

“神君大驾光临，小仙有失远迎。”月老这才看到他们，躬身行礼道。

南风踏雪降下云头，落在月老面前。月老不解神君为何来他这偏僻的小地方，于是问道：“神君怎有空到此？”

“近来听闻仙宫附近有小贼出没，放心不下，便过来看看。”

月老本不知道该如何处置那小丫头，不过既然神君来了，那就另当别论了。他相信神君会给他一个公正的说法，于是长叹一口气，将满怀的苦水一一道来。

小仙倌站在南风踏雪身后，看着月老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着，既想笑又不敢笑。他想，若是旁人看到一定会对这位老仙人抱以同情，可小祖宗是谁啊，他这番哭诉无异于向大人告他们家孩子的状，而大人自然会偏袒自家孩子。

“原来如此。”南风踏雪微微颔首道，“上仙着实委屈了，不如将她交于给我，我定会替你好好惩罚这个小贼。”

“也好，也好。”月老求之不得，忙不迭地应承下来。也省的他再烦恼，不然他每每路过小黑屋时，总会回想起她说要请他吃姻缘果的场景。光是想想胸口的气血又开始沸腾起来了，要不是看着神君在场，他那一口老血早就喷出来了。

月老领着二人来到小黑屋前，开了锁。里面的人听到声响，忙贴在门板上，门一开，她整个人便扑腾了出来。

“兄，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

南风央整个人被捆得跟个粽子似的，还是坚韧不拔地蹦到南风踏雪面前，心虚地眨了眨眼睛，眼尾还带着泪痕。

“你啊你，什么时候能乖一点。”

南风踏雪抬手轻轻敲了她一下额头，那缚仙索便瞬间消失不见了。

“这……”

月老见状顿时觉得自己好像惹了什么麻烦，恨不得立马遁地逃离这是非之地。然而在他遁地之前，就被神君给叫住了。

“上仙，此番是我管教不严，还请你多多见谅。”

他哪敢与神君计较！

月老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呐呐道：“小事，小事。”

他曾听闻神君的妹妹四处闹腾，折磨了不少仙家。他想着自己住在仙界的边缘，应该没有那么倒霉会碰上这位小祖宗，但还是把月老宫加固了几遍，又将红线藏了起来。岂料千防万防还是棋差一步，思及此处心又更痛了。

“苏何，待会儿你去天相宫找司禄星君记一下帐，上仙损失了多少折算成仙俸双倍补偿。然后再找锦月仙子来这里帮忙照护一下相思树。”南风踏雪对身边的小仙倌吩咐道。

花仙锦月！！那可是月老心目中的女神，听闻她要来，月老说不上有多开心呢。

“既然神君都这么说了，那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月老挑了挑眉，掩饰不住自己内心的欣喜，又对南风央说：“小丫头，这次我就看在神君的面子上原谅你了，下不为例啊。”

“是，我知道错了。”南风央乖巧地低头道歉。

“事情解决了，那我们就不再打扰了。”南风踏雪拎着南风央后颈的衣服，一把将她提了起来扔在了云上，“至于你，回去之后将神诫抄一百遍，不抄完不准踏出仙府一步。”

月老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心中充满了疑问：明明是神族，可那小丫头却没有一点神族的气息，甚至连仙气都十分微弱。若不是如此，他也不至于能这般轻易地将她捆了。难道是他久居天界的边缘漏了什么消息？看来过几日的天宴他可要向其他仙家好好打听打听。

不过当务之急是锦月仙子要来了，他可要好好准备准备。想罢，月老便高兴地哼着曲儿往回走去。

“兄，能不能不要抄神诫了，”南风央攥着兄长的衣袖可怜巴巴地说道。再抄个几遍，她就可以倒背如流了。

“叫你乖一点你不听，犯错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后果呢？”南风踏雪收回衣袖，表示没有商量的余地。“一个字也不许少。”

“我不是故意的。”南风央埋下头小声喃喃道。

上次法器的事情是因为她在仙班进阶的时候法器丢了，于是去找别的仙倌借了一件。没想到在最后那一场比试中，对手太强，直接碾碎了她的法器，她也因此留了一级。

为此，她跑遍了四海八荒才集齐了制作法器的原材料，还给了那位仙倌。

再说上上次拆庙的事情是因为她在练习仙术的时候，随手一指便一不小心把人家的庙给炸了。说来也是古怪的很，她之前怎么试都不行，没想到不经意间竟成功了。不过她来不及高兴，庙主人便找上来了。她怎么解释，都没有人相信。

为此，她那段时间天天到庙里打扫，直到庙宇被修缮好为止。

为什么兄长和阿姊都那么厉害，而自己努力了还什么都做不好。

看着南风央绞着手指，一副难过委屈的样子，南风踏雪还是松了口：“五十遍，不能再少了。”

“真的吗？！兄。”

“嗯。不过下次我可不会再去救你了。”

二人说着说着便来到了仙府。

仙府坐落于神界与仙界的交界处，是仙者研习仙术的第一学府。仙府常年被云雾环绕，飘渺而不见其形，为其添了许多神秘感。偶有霞光照映，才能望见那雕栏玉砌，浑然天成的盛景。

而此时一条巨大的青龙盘踞琼阁之上，瞳孔竖起，闪烁着暗金色的光芒，似乎在这儿等了许久。

一位女子立于龙头之上，衣袂飘飘，未近其身便能感受到她那清雅绝尘的气质。

“姐姐。”

南风央一见到她，便从云上一跃而下，径直扑到她的怀里。

“怎么了，兄长凶你了？”南风梓辛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柔声问道。

南风倚着姐姐的肩膀摇了摇头说：“没有，是我错了。”

“就是你这么宠她，她才会四处乱跑，到处捣乱。”南风踏雪负手立于云端，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俩。

“你不也是。”

南风踏雪闻言哑然，二人相视而笑。

临走前，南风踏雪还不忘叮嘱几句：“对了，近日要举办天宴，以防万一，还是让她少出去些，否则惹上什么大人物，可就不好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