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晏洗完澡出门第一件事情,就是先看小少爷一眼。
不知道班星黎和他聊了些什么,他面上的表情不是很好。就算听到他出来的声音,也只是僵了一瞬,依旧绷着脸,不愿意分给他一个眼神。
姜清斐当然知道谢晏在看他。
人家特意跟班星黎告了状,出门肯定是先关注他。
姜清斐简直讨厌死他了。
但担心他跟哥哥又偷偷告状,姜清斐只能窝着脸装作看不见他。
只要看不见他,对方就再也没办法说自己甩他脸色了吧。
他这种逃避用的眼神,谁都看得出来。
谢晏简直要被他逗笑。
不过把人逼到这种程度,已经是极限了。
再逗,就算是兔子急了也会咬人呢。
*
第二日照常训练。
舞蹈老师先检查他们昨日的训练成果。
这一瞧,很是吃惊。
“你们昨晚练得很努力呀?”
练习生们纷纷把功劳揽到姜清斐身上。
他也没谦虚,点点头应了。
舞蹈老师拍拍他的肩,示意他做得很好。
姜清斐微微一笑,自己站到了后排去。
谢晏还站在前排,他绝对不会再跟他有任何接触的了。
前排也就是视野好,但以姜清斐多年积攒的舞蹈实力来说,站前排后排已经没有多大区别。
同样是学一遍就能记下动作的事情。
但很可惜,今天学的是个人动作和小组动作。
这首歌的舞蹈编排很散,他们练起来难度相当大。
要不是姜清斐从前就是这样的训练强度,恐怕也经受不住这样一整天的训练。
不过只要沉浸在练舞中,就很容易忘记自己原先纠结的事情。
连带着谢晏这个人,都被抛弃在了脑后。
等晚饭气喘吁吁下训时,他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早上才说过要远离谢晏的话。
虽说有的时候他的确忘了并且忍无可忍上手指导谢晏了,但从大的层面上来说,他依旧是和谢晏保持着一定距离的吧?
姜清斐不太确定。
走进食堂的时候,里面练习生不是很多。
自从昨日大家知道他们晚了半个小时才下训后,几乎是所有人都试图想在今天卷过他们。
姜清斐没有和他们比较练习时间的兴趣爱好,看大家都练习得差不多了,很干脆直接宣布训练结束。
众人俨然把他当主心骨,几乎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没人反对。
谢晏也不反对。
本来他就不是个爱唱反调的人。
只是因为姜清斐看起来太好逗弄,他才一而再再而三地故意逗他生气。
知道姜清斐这会儿正不待见他,他便隔着三四步远的距离,跟在他身后。
食堂内的食物都是免费提供的,只是先到先得。
晚来的就只能吃剩菜。
姜清斐挑了几块肉补充能量,又好不容易才找到自己喜欢吃的菜。
他胃口小,吃得少,每次吃不了几口,胃中就有饱腹感。
上过医院,医生也只能让他少食多餐。
不过节目是不允许他们私带零食的。
姜清斐进节目前,特地给节目组看了病例,节目组才把小卖部这个设定加上去。
购买需要用节目内的积分。积分则是以观众的投票值兑换。
作为初舞台的第一名,姜清斐手中积分多的是,买面包也毫不手软。拎着一大袋面包回宿舍的时候,班星黎险些以为他要为了练习不吃饭。
谢晏坐在离他几桌远的地方。
上节目以前,他从来没吃过这么多的食物。
因为经济条件不好,还要照顾妹妹,他打工挣来的钱大部分用于供妹妹读书以及让妹妹吃饱肚子。
他吃的多的是妹妹的剩饭。
他拿的东西多,吃的速度也很快。
几乎一口,就要抵得上姜清斐两三口的食量。
不过他吃相好,就算有人看他吃饭也挑不出什么大错,甚至颇有些贵公子的斯文味。
光看他吃饭的姿势,是绝对猜不准他吃饭速度的。
姜清斐慢条斯理吃完东西,擦擦嘴巴,抬步离开的时候,身后的谢晏早已吃完等他大半天。
他并不遮掩自己跟随姜清斐的动静。
反正就算小少爷知道了,也不能对他怎样。
他倒是看明白了,小少爷最大的枷锁就是班星黎。
又或者是班星黎代表着的人?
姜清斐无论再大的脾气,在班星黎面前都要犯怵装乖。
如他所想,姜清斐一早就知道谢晏一直跟在他身后。
从金属质的勺子倒影里确认他吃东西快,他便想通过慢速吃饭来摆脱这个烦人精。
谁曾料想,这人就算吃完了饭,也要坐在那里。
姜清斐气出笑。他看着盘子里还剩大半的饭菜。
行,他倒是要看他能等多久。
但无论他吃得多慢,谢晏都好整以暇地坐在他的位置上等待。
姜清斐根本猜不出他到底是在图什么。
不是说讨厌自己么?可真正讨厌人的方式,不应该是像他一样巴不得躲着对方走么?
之后对方就算怎么跟在他身后,他都当作不知情。
可这人进了宿舍,就要和班星黎告状。
还是当着他的面告的状。
姜清斐面无表情盯着他,他却好似感受不到一般,简单说着是姜清斐一整天都不愿意搭理他,看来是记仇了。
姜清斐算是彻底明白了,他就是要他和他明面上装兄友弟恭。
他忍了忍。
录制时间不就三个月,为了出道而已,他还是能勉为其难装一装的。
接下来,他就真如谢晏所想,不再避他如蛇蝎,维持着三两步距离,就当普通舍友。
谢晏也不干别的,就跟个粘人精一样,寸步不离跟在他身后。
不约他吃饭,不约他练舞,什么都不。
甚至都不主动来找他说话。
姜清斐暗地里偷偷翻个白眼,就随他去了。
等正式公演前两天,他们开始顺舞台的全过程。
由于他们的部分是连着的,必不可少会有舞台互动。
姜清斐想了许久,没想到以他俩如今的关系要如何互动。
倒是舞蹈老师随便给他们编排了个眼神互动。
行吧……眼神。
两人相对着走近,然后擦身而过转场。老师便在这里给他们设计了个对视的画面。
时间不长,仅有短短一秒。
姜清斐看他跟看其他任何练习生都没什么两样,倒无所谓。
只是又有其他人起哄,说凭什么只有他们才有这种特殊的设计。
谢晏站在一旁不说话,姜清斐也不想说话。
但舞蹈老师把锅都推到了他们身上,姜清斐就只能硬着头皮回答。
“……那把我这个位置让给你们?”
反正这个镜头对他来说可有可无,有前面的breaking在,他飞速蹿走到后面当个背景板也不是不可以。
果然有人起哄着说要试试。
姜清斐扭头朝着谢晏勾起一抹笑。
这可不是自己想躲着他哦,可是别人自己说想要试试的。
谢晏面无表情。
他没什么权利拒绝,也没办法和姜清斐一样说走就走。
下个part就是他的,要是他走了,那这个画面也太奇怪了点。
他心情莫名开始骤转急下。
姜清斐就这么讨厌他?
甚至愿意为了逃脱和他的互动而直接不要这个镜头?
谢晏脸有点臭,但还是得乖乖做动作配合,让舞蹈老师看哪个效果好。
其他人越试越上瘾,甚至隐隐想在一旁顶替掉谢晏的位置。
姜清斐靠着坐在镜子旁边。
其实他心里也清楚,这群人只是嘴上开玩笑,根本没想真代替他。
不然这会儿练舞也嬉皮笑脸,迟早要被老师骂。
看在他们这几天练舞的效果不错,老师也装模作样陪着他们玩了会儿。
几乎所有人面上笑容都洋溢,唯独谢晏心情不好。
姜清斐心里简直要乐开了花。
他的好心情完全建立在对方的不开心上。
他之前没接受过系统训练,当然不知道大家都在开玩笑这一说,真以为老师要换人和他对视呢。
不过他不是讨厌自己么?
怎么换个人跟他搭档也不行?
姜清斐挑眉,远远望着。
等他们终于玩够,姜清斐起身拍拍屁股,上前接替过其他人的工作,重新站在谢晏面前时,对方才低低问:“好玩吗?”
当然好玩。
若不是节目录制需要,姜清斐能干脆离开等到第二天再回来告诉他这个事实。
担心被其他人听见,他讲话说的很小声,“讨厌我也要和我对视?”
谢晏没有回答。
他微低垂着脑袋,目光毫不掩饰地描摹他的眉目。
姜清斐一顿。
身边周遭骤然安静下来。
四面都是镜子,就算他不刻意去看其他人的反应,也能清楚知道,他们所有人都陷入了与自己一样的境地。
——又动不了了。
包括,谢晏……?
姜清斐不太确定。
受了限制,他连眼珠转动都没办法,一直维持着之前的姿势,直直盯着谢晏。
他似乎也没办法动作。
一双锐利的眼,就这么直勾勾盯着他。
好似时间流逝的遥控器被掌握在某个小孩子手里,一不小心就按了暂停。
所有喧嚣都被彻底封闭。
姜清斐出神地想。
这回他总算确定不是错觉了。
毕竟所有人都在他面前诡异地停止,这种画面做梦也不没办法出现的。
但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种折磨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他内心琢磨不定。
从他这个方向看,没办法瞥到时钟。
也就没办法确定,到底是时间暂停,还是只是他们的行为受限。
也不知道过去多久,姜清斐突然发现面前的人有动作了。
他微凉的手指慢慢抬起,直到挟制住自己的两颊。
可以动了?
他下意识想往后躲闪。
可熟悉被禁锢的感觉提醒他,他还远远没办法动作,甚至连掀动眼皮这种小小的动作,也没办法做出来。
那谢晏是怎么回事?
姜清斐眼睁睁盯着谢晏捏起他的脸,往上抬了一些,直到能直接撞入他漆黑如墨、看不透情绪的眼眸里。
他甚至一字一句听清了,谢晏唇齿间说的话。
“真的很好玩么?”
“那让我也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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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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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很好玩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