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知道gl 第5章 讨厌的人送我书签

柳黎感觉自己已经很久都没有再看到徐佳妙。

说是很久，其实翻翻日历，也不过才过去三四天。只是习惯了放学后躲藏那人的身影，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底气，那人却不再来了。

可能真的是被柳黎的性取向吓到，这两天来接宋悦辰的人换成了一个阿姨，柳黎起初还有些不适应，后来想想自己出柜的本意就是恶心徐佳妙，于是心态稍微放平了不少。

只是没想到徐佳妙居然真的恐同，这避而不见的行为跟网上那些常被吐槽的自恋顺直女简直如出一辙，想着徐佳妙的态度，柳黎莫名有些不痛快。

柳黎虽然不是招摇的人，但以前谈恋爱时也不会刻意隐瞒，出柜、恋爱到分手，柳黎从来没受过他人眼色，更不论说是被别人“特殊对待”。

喜欢女人是什么很见不得光的事吗？徐佳妙凭什么这么躲着她？

电脑屏幕右下的微信图标一闪一闪，柳黎点进去看了一眼，不知道是哪个家长起的头，家长群里正在讨论教师节给老师们送什么东西，柳黎连忙编辑文案告诉家长她和其他老师都不会收礼，严词拒绝之下，家长群才终于安静下来。

莫名的，盯着群聊界面，柳黎点开查找聊天记录中的群成员选项，反应过来时，她已经搜索了徐佳妙。

除了家长会那次回了一句收到，自始至终徐佳妙都没再说过一句话。

心情不太好。

柳黎觉得自己可能有点病，分明是自己要怄徐佳妙，但真不受人家待见了又总觉得不舒服。

“柳老师？”

一只手忽然出现在柳黎眼前，柳黎回过神看向手的主人：“蒋老师，有什么事吗？”

“我刚刚问妳今晚有没有时间，明天晚会我不是要表演吗？想让妳帮我参考一下衣服。”

蒋正川说的表演是教师节晚会，学校刚开学时就问各组要了表演名单。柳黎一直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过节还要给别人表演，往年她们组一直用诗朗诵里滥竽充数，今年蒋正川说学了吉他想上台炫一炫，大家乐得当甩手掌柜，对蒋正川非常支持。

自己不用出节目自然是好，但柳黎并不想帮蒋正川的忙。她几乎能想象到李老师知道她在下班后还和蒋正川有私人交流的反应，这个普信老男人一定会甩着他头顶那几根枯草，说她是故作矜持，女人就是口是心非之类的。

“不好意思啊蒋老师，我周末有些事情，这几天晚上都要提前准备，赶下周的课件。”

柳黎露出个歉意的笑，见蒋正川脸色难看张开口似乎还想说什么，柳黎又象征性地恭维下对方：

“蒋老师气质好，随便穿都不会难看的。”

蒋正川表情这才好了些，露出一个笑：

“那我就不给柳老师添麻烦了。说起来妳最近状态一直都不太好，刚刚连着叫妳几声才答应，当班主任对妳来说还是负担太大吧？别勉强自己，要不要请假休息下？”

柳黎看着蒋正川，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心里一直对蒋正川莫名不喜，她觉得那张笑脸简直虚伪至极。完全压不住蒋正川被拒绝的不满不说，柳黎隐隐觉得他的话也充满了攻击性。

笑得真假，还不如徐佳妙。

再回复时柳黎有点不耐烦：“谢谢蒋老师关心，我们班学生一个比一个懂事，这班主任当的可能比妳学吉他都简单。”

蒋正川脸色变了变，他这段时间没少借着练吉他的名义早退，本职工作都没做好，有节课的课件甚至是从柳黎这儿借用的。

柳黎懒得管他，关闭家长群继续写自己的班主任工作日志。

……

柳黎照常走进教室，意料之中被学生们包围。

一年级老师不多，语数科体美，柳黎是今天倒数第二节课。早在柳黎进班之前她就被已经上过课的老师提示要做好准备，教师节嘛，总会有些体贴老师的学生干点什么。

只是看着孩子们手里拿着各色东西，柳黎还是有些生气——或出于学生真心，或出于家长授意，尽管柳黎已经在家长群里明令禁止送礼，仍然有很多学生准备了礼物。

温声拒绝送手表项链等贵重物品的学生，哄好每一个失落的学生，柳黎最终收获十几张贺卡和一些鲜花。

很明显是学生自己的心意。

一节课上完，柳黎拿着战利品回到办公室。李老师正在炫耀学生送他的名牌钢笔，看到柳黎拿着东西回来一番评头论足，见柳黎反应平平又去找其他老师，可惜他的表演无人在意，就连平日里牢牢践行“以和为贵”这一处世法则的张老师都对他爱搭不理。

“也不知道一个老师收家长礼有什么好炫耀的。”

东西太多，柳黎不得已借用一下隔壁王老师的桌子，恰巧听到王老师和男友发信息吐槽，下意识侧头看了眼。

“我声音很大吗？”注意到她的视线，王老师声音压低了点儿。

“没有，是我离太近了。”柳黎摇头，又看了下李老师的位置，“而且他出去了。”

“就是知道他走了才说的。”

眨了眨眼睛，王老师靠在椅背上看柳黎，鲜花挡住一半视线，一支扭扭棒做的花在一众单支康乃馨向日葵里吸引了她的注意，一小束用欧雅纸认真包装的粉色郁金香，毛绒绒的让人很想rua一把。

“妳们班学生手工天赋还挺高。”

王老师伸手轻轻指了下。

柳黎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回忆了下笑了起来：“我们班班长做的，特别乖的一个小姑娘。”

“我能看看吗？”

“那妳小心点儿。”柳黎笑。

跑腿买的花瓶还没到，柳黎从抽屉里拿出几张收纳册内页，按色系大小将贺卡和画一类的东西放进去，还没放几页，王老师就又递过来一张。

“妳们班长给的花里夹着的，里面好像还有什么东西，挺厚的，妳先看一眼吧。”

有些家长为了送礼无所不用其极，花束里面藏着贵价礼物的情况以前也不是没有过，担心柳黎受影响，王老师的声音很小。

知道王老师什么意思，不过柳黎自信徐佳妙不会干那种事，坦然的解开贺卡丝带，看清里面的东西，两个人都愣了一下。

“木牌？好像是个书签？应该不贵？我拍一下搜同款？”王老师下意识举起手机。

柳黎没拦她，识图页面还在加载，几分钟后，王老师抬头：“我没找到。”

“搜不到的，”柳黎回她，语气堪称笃定，“她家长自己做的，掐丝珐琅。”

王老师闻言又搜了下关键词，然后才很开心地说：“不贵，可以收，妳放心吧。”

“嗯。”似乎是反应了几秒，柳黎才又说话，“谢谢王老师了。”

“妳别说，这东西真挺好看的，我看到网上有人接定制，我也定一个当钥匙扣，说起来这书签上是什么花？怪眼熟的。”

“海棠，”柳黎盯着那书签，“咱们学校有，去西操场的那条路上。”

王老师恍然大悟似的点头，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见柳黎发呆似的一动不动，就像丢魂了一样。

默了默，王老师转身回到自己的工位上。

……

台上蒋正川自弹自唱正陶醉，一双眼睛不时朝向柳黎这边儿，状似深情。

王老师和陈蓓蓓一左一右把柳黎夹在中间，两个人叽叽喳喳，主题是蒋正川有点儿能耐以及他好像真的喜欢柳黎。

柳黎没搭茬儿，或者说她压根儿没听见，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那个掐丝珐琅的书签，粉白的海棠在木牌上绽放，金边勾勒和素雅颜色形成鲜明对比，反过来看背面，毛笔写的簪花小楷，“醉时西子，睡底杨妃”八个字错落有致，底色也是彩墨洇的，实在是精致漂亮。

想着这书签，记忆里某个物件的轮廓也逐渐清晰了。

高二的时候，柳黎收到过一支簪子作生日礼物，掐丝绒花的海棠。

做工不算精致，边角地方有些炸绒，但柳黎很喜欢，喜欢到过了这么多年还好好留着，一支簪子占了首饰盒一整层的地方。

然而过去十年她才知道，真正送自己这支簪子的人竟是徐佳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