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天有些古怪无常。
明明早晨晴空万里,一阵突如其来的雨将整座城市洗刷得格外干净。在晚上电影节开幕前两个小时,雨停了,社会各新闻媒体人格外忙碌,早早便在红毯边上架起了长枪短炮,等候着盛会的主角到来。
要说在以前,这次艺术电影展算小众,基本撩不起什么水花,纯属圈里人自嗨。好几次都借不到大场地,只能在刺骨寒风中走完全程红毯。
五年前,几支在国际电影节中斩获了评审团大奖的主创团队加入,更有特邀老戏骨电影人为支持国内电影事业连续三年出席仪式,展会才渐渐热闹起来。定下的嘉宾咖位越来越大,一年比一年华丽夺目,可谓是赚足了噱头和眼球。
就比方这次,得知才在今年春节档拿下了二十亿票房的影圈新生代女星加入。媒体人们摩拳擦掌,都想要在红毯边上台阶占据一席之地拿下头条。
摆弄手里相机的,捧着稿件再对一遍问题的,千姿百态。
和热闹无比的会场门口相比,场馆内要冷清得多。将负责区域确认一遍,骆书禾终于有时间坐下来喘口气,看一眼手机消息,是每月一次的固定消息:“在学校?晚上接你回老宅。”
骆书禾看了会儿,打下:“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回去。”
“嗯。”
她把手机关了,把脖子上塑料工作牌摘下来放进口袋里。绳子质量不大好,磨得她皮肤生疼。合眼前,骆书禾听见似乎有人在叫她名字。
“骆骆,你人在哪?”
骆书禾今早上定的五点半闹钟到会场,实在是困到睁不开眼睛,只是抱着胳膊,挪了下位置。
晚五点,电影节嘉宾陆续到场。
众人神经在一瞬间被牵了起来,不断有大牌豪车或是保姆车抵达现场,这儿一时间闪成了灯光的海洋。
骆书禾眯这一会儿才有精神头起来工作,走到门口时,刚好撞见邬瑗正在一堆脸上有疲态的工作人员中间派发矿泉水。她走过来,把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递到手上。
“你刚去哪儿了,我找你好久。”
带些抱怨的语气,两人既是同班同学,又是住在一个屋檐下的舍友。骆书禾在她面前一向没什么顾忌,旋开了手里的矿泉水。
“刚偷偷睡了会儿,很困。”
邬瑗狐疑:“困?昨晚没睡好?”
骆书禾模糊嗯了句。
邬瑗这时想起:“对了,昨晚你被组长临时叫去前厅画东西,几点回去的?”
骆书禾灌了口水,空不出嘴说话,并不隐瞒,朝她比了个数字十。
邬瑗怀抱着那半箱水,挺生气。
“这是人干的活吗,觉得我们是学生好欺负?就知道拿课外实践课那两个学分压人,动不动就和学校负责人说我们态度不够端正。从早上六点到晚上十点,什么脏活重活都扔给我们,说好就过来简单布置展厅的呢,生产队的驴都没有这么干活的。”
“钱少事多,我去工地搬砖钱都比这多,抠绝了。”
“算了,最后一天了。”骆书禾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劝道。
邬瑗把剩的水装进箱子里,咕哝句:“你别被卖了,还给人数钱。”
骆书禾旋紧了矿泉水瓶盖,当作没听见。
所幸作为工作人员,唯一的好处就是可以近距离看明星。骆书禾对这些不感兴趣,邬媛有个喜欢了挺久的小影星,腕不大,在几部电影里也都是出演男四号男五号之类的角色,担心进场了就找不到了。
趁小组长不注意,骆书禾被邬瑗硬拉着,偷溜了出门。
“要是被发现,就说我们是换班去了,知道吗。”邬瑗煞有介事教她。
“知道了。”骆书禾语气有点懒。
在一众热火朝天的媒体工作者中,两人需要刻意找角度才能看清红毯上的人。
展会流程千篇一律,无非是各大明星穿过长长红毯抵达尽头的展台,在印着硕大品牌方logo的展板上签名,定点拍照。但今年策展方想搞些事情,官宣时就已经说好给观众打好预防针,男女一组共同入场,抽签决定,主打的就是出其不意。
有大大方方挽着手臂入场的影帝影后,朝众人挥手示意,俊男美女好不亮眼。也有担心这晚过后被编排,绯闻满天飞的小生小花,明明是同一组的搭档,两人都冷着一张脸,一前一后,距离隔得银河都没这么开。
才半个小时过去,已经好几个相关话题飞速爬上了热搜。
“不是说那谁是整容脸吗,这么一看真是,明显玻尿酸打多了。脸太僵了,和个假人似的,大表情都做不了。”
“居然有杭棋,听说是前几年拍戏的时候得罪了个大人物,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通告也没露面,真稀奇。”
邬瑗这时候还有心思边张望边和她小声八卦明星的小道黑料,骆书禾忽地被人从后方猛撞了下肩膀,差点摔倒,是邬媛眼疾手快,扶住她。
“借过!”那人还在扛着摄像头见缝插针往前挤。
与此同时,现场像是被在平静湖面扔下一颗炸弹,骆书禾正纳闷到底是发生了什么,顺着人潮涌动的方向,一眼看见了立在红毯上的年轻男人。
在这乍暖还寒的初春,他只穿一件最简单的白衬衫配黑色西装,腕间一块玫瑰金腕表。领口倒是什么装饰都没有,看着略显单薄。就差没在脸上写着是为了当配,不想女主角抢风头。
但他身高出挑,和人说话都得稍弯下腰,身材修长肩膀平直。神情散漫,头发乱得像是只用发胶随便抓了两把就来了。
偏偏一身游刃有余的矜贵气,像个游戏人间的小公子。
矛盾,又没有太多违和感。
两人并肩踏进了灯光中。
那一排黝黑镜头很有眼力见,齐齐对准了他身旁妆容精致,穿一字肩礼服的当红影星。
隐约有几道人声响起:“岑小姐看这边!看镜头!”
他百无聊赖,淡淡扫了会场整一圈。
骆书禾下意识抿了抿唇,腰背挺得笔直,很硬气,并没有躲。
耳边是邬瑗一秒认出那位女星的惊呼:“我说怎么这么热闹,原来是岑书意来了。真人比电影里还漂亮大气哎,人间富贵花,今天造型也有记忆点,公主裙,不上个热搜说不过去吧。”
“等会,她挽着的是谁?哪个公司签的新人啊,我怎么看着好像不是圈里人。”
“不过摸着良心说,这帅哥可以啊,荧幕脸,衣架子身材,连岑书意这种冷艳大美人都压得住,哪找来的极品。”
骆书禾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出声纠正她。
也在那一瞬间,她对上了晏池双眼,冷冽,平静,像一杯沾满冰凉水汽的夏日威士忌。
*
晚会在七点准点开场。
主持人字正腔圆的开场白传遍整个前厅,不时有穿着合身金丝旗袍的迎宾小姐在人群中穿梭。而在后台堂而皇之摸鱼的一群人开始隔着幕布,坐在用来垫东西的木箱子上瞎聊,什么都聊。
从三食堂是不是换了煮饭阿姨,菜齁咸,到哪个牌子的勾线笔好用不漏墨。这圈基本上都是同校学生,圈子小,一块出去写个生的功夫,很容易混个脸熟。
话题一路歪到今天岑书意身边那位年轻男人。
不仅一同进场,座位也是特意被主办方安排在风头正盛的岑书意身旁,两人关系一看就不一般。
一位短发女生好奇发问:“不是演员吧,看着眼生。”
旁边人接一句:“不然,那是导演?制片人?”
有人嗤笑了声:“你们什么眼力见,光知道看脸了吧,肤浅,这点敏锐度都没有。当季高定西装,百万名表,连号玛莎拉蒂,含金量懂不懂啊。”
最后是边上一位女生开口:“你们居然不认识小晏总?不能吧,图蒙科技不知道?还有学校东边的明晏楼没去上过课?你们真以为名字是随便取的……”
骆书禾没有参与她们的讨论,忙着窝在角落和奶奶通电话。
智能手机还是去年骆书禾手把手教会她。老太太年纪大了,对这类设备不是一般抵触,输入法也不是很会用,回回联系她,要么就是一条长达六十秒的语音,要么就是直接语音电话,好几次都是打到一半就不小心误触了红色按钮把电话挂了。
骆书禾并不恼,在下一次回老宅时,交给她一本纯手绘的手机使用指南,上头每个按键的具体用法和功能都写得清清楚楚。
从那以后,奶奶隔三差五就会在社交软件上和她聊天,算是解闷。
可骆书禾昨晚上回去太晚忘了充电,忙了一天把手机没电这事儿忘了,此时手机剩下不到百分之十的电量,聊两句便匆匆撂下。
晚会结束,她们本准备直接跟车回去,被组长以人手不够为由留下收拾会场。
骆书禾和邬媛两人接到的活算轻松,对着签名核对一遍嘉宾名单。就是低头时,鬓边两拨头发一直掉。骆书禾找人借了根黑色小皮筋,将头发全部盘成一个丸子,露出一节白皙修长的脖颈。
一刻钟过去,邬瑗从洗手间回来。
骆书禾从面前的名单中抬头,瞧见她走过来时就一直按着肚子,小声问一句:“你怎么了,肚子疼?”
“是有点,可能是晚上吃错了东西。”
“严重吗?”都流汗了。
“还行,我再撑会儿,刚找同学拿了两颗药吃了,说不定待会儿就不疼了。”
这话听得骆书禾直皱眉,凑过来按了按她肚子。邬瑗嘶一声,脸又白一度,条件反射般往后缩了下,没敢说话了。
“走,现在去医院。”
骆书禾把东西收拾好,拉着她的手就要去找组长请假,打车去附近医院。
组长是个三十有五的中年男人,年纪说不上大,但秃顶啤酒肚一样不少,看着很油腻又显老。在她们说话时,人还在盯着工人把最顶上的展板拆下来,一个眼神都没给她们。
“请什么假啊。”
“小姑娘家家的就是娇气,芝麻大点事,肚子疼忍忍不行?”
身后邬瑗脸快白成一张纸。
骆书禾不肯退让,坚持:“可是她生病了。”
组长语气不耐,把黑色鸭舌帽一摔:“我说什么来着。”
“早说了要男生要男生,你们学校派几个小女孩来算怎么回事。要求又多又麻烦,这个要先走那个要请假的,你们走了活给谁干?有没有点责任心,请你们来是当公主一样供着的?学分想不想要了。你们不干,大把人抢着要干!”
骆书禾忍着气,耐着最后一丝性子把工作牌摘下,搁到一旁桌子上。
“谢谢提醒,那我不要了。”
在组长气急败坏的骂声中,她搀着邬瑗走出了会场。
会场地处郊区,电影节又才落幕不久,外围一圈还有恋恋不舍的小粉丝在游荡,并不好打车。最近一班公交车也在十分钟前走了,骆书禾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排到了76位的界面,和右上角百分之四电量,合上了手机。
等车间隙,一辆黑色连号玛莎拉蒂停在路边,迟迟未走。
邬瑗眼泪都快疼出来了,在冷风中拽着骆书禾衣袖:“要不你别管我了,回去吧,要是真重修多麻烦啊。”
骆书禾当作没听见,拍了拍她肩膀。
“你在这等我一会儿,我很快就回来。”
走到车窗旁,骆书禾深呼吸一口气,敲了三下窗玻璃。
车窗缓慢降下,里面的人果然是晏池。此时,他半个身子都隐在黑暗里,一双眼睛倒是很亮,没什么情绪地看着她。
两人都没在第一时间开口说话。
风渐渐大了,把骆书禾散在额前的头发吹得上下纷飞。她抚平头发,一句话在心里翻来覆去滚了好几道,斟酌了好久才说出口:“晏先生,请问能麻烦您帮个忙吗?”
半晌没有人回她。
骆书禾以为他是没听清,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
这回晏池有了回应,声音偏哑,语气有些古怪。
“你叫我什么。”
骆书禾愣了,不清楚他这什么态度。然而很快,就看见了他略微偏了偏头,露出耳廓一枚小巧的白色蓝牙耳机。
她好像明白了。
也果然,面对电话那头老太太中气十足的“我怎么听这声怎么像骆骆,你们不会是吵架了吧,你这什么态度,这死驴脾气不能多让让人家”的质问,晏池余光瞟着她,喉结动了动,一秒找了个称呼补救:
“这么巧啊,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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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