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京的消息传得极快,尤其是这些公侯儿女的闲谈,谁人都爱凑个热闹。
宣宁侯府内。
沈氏正听着府中下人说起此事,当即笑出了声。
两个小婢女被这笑声吓得小脸儿煞白,慌忙跪下认错。
“夫人,奴婢再也不敢了!”
妄议主子可是大罪,严重了被发卖出府也不一定。
沈氏才听到有趣的地方,走过去一手扶着一个婢女起来。
“无妨无妨,你们快说说,那秦府娘子后头真跳湖了?”
俩人面面相觑,不敢回答。
“算了,你们去忙吧。”沈氏挥挥手让二人离开。
沈氏的贴身婢女柳梢也跟着听了一嘴乐呵,上前说道:“夫人,这样的市井流言当不得真的。”
“我岂会不知?”沈氏是觉得新鲜,她那个儿子,孤傲惯了,这还是头一回和娘子家生了谣言。
况且,她可是知道的,是傅璟在不知道人娘子姓甚名谁的时候就偷画了人家的画像,又怎么可能是人娘子缠着她儿子呢?
只是,这样一来,对人娘子的名声可是不太好。
沈氏思虑一番,命柳梢去备下厚礼,她要亲自去秦国公府一趟。
秦国公府内。
经李璇和秦尉远商议,决定将秦玉送去京外一处庄子避避风头。
秦玉这边已经收拾好行装。
她也算是因祸得福,从此天高皇帝远,她,自由了。
“娘子!傅侯夫人来了!”小勺似乎是得了什么不得了的消息,急匆匆跑进来。
秦玉无所谓道:“来便来吧。”与她何干。
小勺喘匀了气,又说:“可是她要见娘子。”
秦玉一听,顿时心凉了半截。
见她?
难道也是来问罪的?
李璇身边的连翘就在屋外头等着,她看见秦玉后先是一愣,而后面上犹疑道:“玉娘子,您这身装扮怕是不妥吧……”
只见秦玉一身男子扮相,竟有几分风流公子哥的韵味。
“就这样吧。”秦玉说完便往院外走去。
她这身行装是为了路上方便,左右不过见一面,换来换去的麻烦,索性就不换了。
正院的花厅内。
李璇与沈氏不过闲聊了几句,关于沈氏的来意,她还不清楚。
不过,沈氏的心情倒是看着不错。
连翘带着秦玉走进厅内。
李璇一看见秦玉这身装扮皱起了眉,不过有外人在,她终是没说什么。
“见过母亲,见过傅侯夫人。”秦玉分别向二人见礼。
李璇点了下头,说:“坐吧。”
“这丫头这身打扮倒是让我想起了年少时。”沈氏看秦玉,是越看越喜欢,又看向李璇,笑说,“可惜啊,我终究是老了。”
“你瞧你说的什么话。”李璇甩了下手上的锦帕,看似嗔怪,实则玩笑,“若真论年纪,我还比你大上两岁,你可是也在说我老了啊。”
沈氏摆摆手:“你啊,真是和年轻时候一样牙尖嘴利。”
“罢了,我们还是说正事吧。”沈氏说着抬手向身旁的柳梢示意。
柳梢立即从袖袋中拿出一块玉佩放到沈氏的手上。
“正事?”李璇心里打鼓,不明白沈氏的意思。
沈氏拿了玉佩起身走向秦玉,直至走到秦玉面前才停下,对着李璇说:“我啊,是替我那不成器的儿子来给这丫头赔个不是的。”
“赔不是?”李璇更不明白了。
秦玉亦然。
“想必外头那些谣言阿璇你也听说了。”沈氏终于说到正题上。
李璇提着一口气,也站了起来:“都是玉儿不懂事,她……”
话未说完,便被打断。
只听沈氏说:“不过是不知情的人胡编乱造罢了,你我都是聪明人,怎能当真?”说着,沈氏看向秦玉,语气又柔了些,“只是让这丫头受委屈了。”
李璇哑然,甚至有些羞愧。
秦玉突然有个不好的预感,她这庄子,怕是去不成了。
沈氏俯身拉着秦玉的手站起来,神态温柔,就像在看自己的孩子一般。
“我思来想去,金银首饰你定是不缺的。”沈氏将方才那块玉佩放到秦玉手里,“这块玉佩是我当初有了身子后偶然得来的一块玉石打造的,打了两块,一块在我儿身上,这块,便赠给你吧。”
这话里的意思谁又听不出?
秦玉只觉得,这玉佩比傅璟送的那块还要烫手!
她赶紧将玉佩递还给沈氏,态度十分诚恳:“傅侯夫人,这礼太贵重,秦玉受不起。”
这还玉的速度之快,让沈氏和李璇皆是错愕不已。
前者是在想,糟了,这娘子怕是没看上自家儿子。
后者则是意外,秦玉竟不想嫁给那傅二公子?
“既如此,改日我寻了其他来送你。”沈氏将玉佩收回,但心情并未受影响。
反而,秦玉的坦率不扭捏让她更喜欢这个丫头了。
秦玉松了口气,客套着道了声谢。
待沈氏离开后。
李璇冷着脸瞥了眼秦玉,说:“庄子就先不去了,你回去换身衣服,穿成这样像什么样子。”
说罢便转身走了。
秦玉看着李璇的背影,眉头皱得更深了。
“母亲。”
李璇脚步一顿,回头应道:“何事?”
秦玉三步并两步,走上前:“我还是去庄子上吧,我这样的脾性去清净地方养一养也好。”
“你当真要去?”李璇只以为秦玉是在闹脾气,说气话。
不想秦玉却说:“行李都收拾好了,即刻就可以出发。”
入夜。
秦玉已换回往日的装扮,她坐在窗户边上,看着树影婆娑,外头的雪已经融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清新的凉意。
她着实没想通,今日她自请离府去庄子上养性子,李璇居然没有应允。
手上银两所剩无多,小勺已开始精打细算,每日都是稀粥配馕饼,粥面上飘着屈指可数的几根肉丝儿,确实饱腹,可日日如此,只叫人觉得生活寡淡,了无生趣。
旁的也不想了,如何赚些银钱才是眼下最紧要的。
过了几日。
帝京的街头巷尾里有了另一则流言。
有人说,是傅二公子对那秦玉心生爱慕,就连傅侯夫人都十分欣赏秦玉。
还有人在某酒楼恰巧遇见沈氏与几位夫人相聚,亲耳听到了沈氏在众夫人面前说了“秦玉这丫头我很是喜欢”这样的话。
传来传去,孰真孰假大家也分辨不清,过了兴头,也就没什么人再说这事了。
唯有一人,听着这几日的传闻,一颗心忽上忽下,左右都气。
王玲在府中忍了几日,急得嘴上都起了泡,终是忍不住了,命人给傅姝仪送去帖子约在风月楼一见。
“阿玲,你怎的还戴着纱帽?”
傅姝仪一进门便瞧见王玲头上戴着顶翠色的纱帽,让人看不清面容,一同进来的还有沈南一。
数月后,沈将军要回京复命,另还要在京中置办一处宅子让妻女安顿下来。
沈南一身子弱,受不住西北严寒,沈将军便派人先将其送回了京,目前就暂住在宣宁侯府上。
王玲瞧见沈南一后有些不满,有面纱挡着,倒也看不见她脸上的神情。
“近日吃食有些油腻,脸上起了痘。”王玲说着让二人坐下,却也没取下纱帽,她转头看向沈南一,“南一妹妹怎么也来了?”
“哦,我见她在家中也无事,便央着她陪我一道来了。”傅姝仪一面说还一面扭头看了眼沈南一,二人相视一笑,似乎感情好得很。
王玲看在眼里,心里头发紧。
从前傅姝仪与她最为交好,眼下来了个沈南一,二人还是表姊妹,住在一处,亲密无间,倒是她,被冷落下了。
外头,有人敲门,是楼中侍女来送饭菜。
王玲胃口缺缺,菜都上齐了,她也没动几下筷子。
傅姝仪瞧见,担忧问道:“阿玲,你怎么不吃?是身子不舒服?”
王玲摇摇头,反问道:“阿姝,你可知道近日城中那些流言是怎么回事?”
傅姝仪一听,瞬间明了了,原来是为这事儿。
她笑笑,宽慰道:“阿玲,不过是那些人胡诌罢了,也或许是那秦玉自己找人散的谣言呢?马上就是会试了,我哥最近都在家中温书,哪有闲心去搭理她?”
傅姝仪这样说了,王玲悬着的心总算放下。
是了,秦玉那样的身份,怎配得上她傅二哥哥,想到此处,王玲觉得眼前的饭菜都可口了许多,她摘下纱帽,准备动筷。
傅姝仪一见王玲嘴上的泡当即抱着肚子笑了起来。
王玲见傅姝仪取笑自己,放下筷子就走过去挠傅姝仪的颈窝和咯吱窝,二人打闹起来,笑作一团。
一旁的沈南一也忍俊不禁,掩面低笑。
此时,城中另一处酒楼。
这儿的装饰规模不比风月楼的差,可每日进账却是天差地别,眼看着就要歇业了。
秦玉一走进去就有小二迎上来。
“娘子,您是打尖还是住店?”
“我找你们的掌柜。”秦玉一眼望去,大堂内没几个客人,就更别说楼上的雅间了。
小二一听,谨慎起来,问:“娘子找我们掌柜作何?”
秦玉倒是不客气地坐下了,气定神闲地答道:“做个买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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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沈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