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号秘术师 第23章 群狼

胡兮卿和聂无奚在顾府叨扰了几日，聂无奚伤势好转后，也该离开了。

临行前，胡兮卿给顾老爷留了一锭金子，可顾老爷死活不肯收，胡兮卿只好先假意作罢，在走出去老远后又施展妖术，把金子放在了顾府大厅的桌子上。

顾泠风没有来送胡兮卿，他不在家，他这几天总是偷跑出去，去飞梧山找他的泯哥哥。顾老爷才不管他呢，有时候顾泠风甚至觉得，就算自己不小心摔死在外面，对顾老爷来说也不过是少了一个累赘。

自上次之后，温泯和顾泠风食髓知味。

以前温泯也会自己抚慰，但一个人玩跟两个人玩的感觉怎么都是不同的，尽管两个人没有玩到底。

顾泠风在温泯的带领下，渐渐得了乐趣，因为心智有限，内心没那么多礼义廉耻的限制，反而有些不知节制。

有时顾泠风会搂紧温泯的脖子，在浮沉的云间懵懂地睁开眼，朦胧的眼中含着水雾，水雾后面是不加掩饰的最原始的**，他抓住温泯正欲放开的手，用孩童撒娇的语气，没羞没躁地说：“泯哥哥，我还要，再摸摸我……”

温泯低笑一声，期身上前，含住了顾泠风的舌尖。

温泯太凶，顾泠风太傻，说实话他们两个都不怎么像人，但性这种最原始的**，非得摒除人的一切身份、面具、思想，退化成兽，才能触及灵魂。

每次两只小兽狂欢过后，就在山涧中洗澡，洗完澡在一旁烤火。

这天，温泯穿戴整齐在山涧边烤火，他穿的是顾泠风带来的麻布新衣，腰间系着虎皮腰带，头上绑着虎皮抹额，头上和腰间的两抹虎皮衬得他匪气更重。虎皮是温泯从他旧的兽皮衣上裁下来的，温泯觉得还能用，温泯是个节俭的人。

其实温泯也会改衣服，但顾泠风担心衣服太大温泯问起，万一被温泯知道这是长工的衣服，不愿意穿怎么办？于是顾泠风自作聪明，找胡兮卿帮忙改衣服，然后跟温泯说衣服是自己的。

顾泠风脑袋糊涂，想得到这茬想不到那茬，他没想到温泯光看料子就知道这不可能是顾泠风这少爷的衣服，只是温泯不介意这些，也懒得说破。

此时顾泠风在林中采野花，忽然一只老鹰飞来，落在温泯手臂上，是屠燕寨的飞鹰传书。

温泯从老鹰的爪子上取下系在上面的布条，布条上没有字，只用黑炭画了一个圈和一个叉。

这是屠燕寨的暗号，意思是有敌人袭寨，让温泯尽快回来。

为什么要用暗号而不写字？是害怕飞鹰被敌人拦截后情报暴露吗？不不不，没有那么高级，单纯只是因为土匪们文化水平低，不识字罢了。

温泯也不识字，他没文化。

敌人袭寨？土匪之间的确会互相抢地盘，但温泯杀名在外，周围的土匪强盗怕他怕得要死，哪里跑出的不知天高地厚的货色，胆子这么肥，敢袭击屠燕寨？

温泯一伸手臂，铿锵的声音传来，焚天戟从林中飞出，落在他手上。

温泯要走了，走之前跟那小傻子说一声。

温泯走进林子，一进去就看见顾泠风手里拿着一束野花，趴在一棵小树上，伸手去摘树尖的果子。

温泯看了一眼那树枝，精准预判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他淡定地走到树枝下。

小树的树枝很细，承受不了顾泠风的重量，果然，“啪嗒”一声，树枝断了，顾泠风“啊”的一声从树上落了下来。

温泯伸着手在树下等他，于是顾泠风落入了温泯的臂弯里。

顾泠风的重量对温泯来说不算什么，温泯颠了他两下。

顾泠风看着温泯，脸一红，叫了声“泯哥哥”，然后傻傻地把手里的花束递给温泯，说：“花，送你。”又傻傻地把刚摘的果子也递给温泯，道：“果子，给你摘的。”

“你留着吧。”温泯说着，把顾泠风放到地上。

温泯不喜欢拐弯抹角，很直接地对顾泠风说：“你明天别来了，我明天不在。”

“为什么不在？”

“我要走了。”

温泯说完，转身走出林子，不知为何，他心里有种微微泛酸的感觉，温泯无法识别这是哪种情绪。

酸意愈来愈重，这时，一颗大炮弹撞上温泯的后背，是顾泠风扑了上来。

顾泠风死死环抱住温泯，跟被抛弃的小狗似的，“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说：“泯哥哥你要去哪？你不要我了吗？”

温泯转身，正想说什么，但当他看见顾泠风那张哭得稀里哗啦的脸时，却又什么也说不出口。

温泯伸出手，用他那粗糙的指腹帮顾泠风抹了抹眼泪。

温泯心想：没有必要跟他说那么清楚，省得他又哭，他就跟小孩一样，骗一骗就过去了。

于是温泯改口：“没有，刚刚我骗你的，我没有要走，明天我还在。”

顾泠风这才露出笑容，说：“那我明天给你带龙须酥。”

顾泠风扯着温泯的衣袖，傻里傻气道：“泯哥哥，你别不要我，我要和你在一起。”

温泯难得耐心，问他：“你为什么要和我在一起？”

“因为我喜欢泯哥哥。我最喜欢泯哥哥了！”顾泠风脱口而出。

顾泠风眼中满是炽热的爱意，丝毫不加掩饰。这种赤诚的、直白的、傻兮兮将自己完全暴露给对方的爱意，聪明人给不出来，只有傻子能给。

温泯看了顾泠风几秒，心中有种奇怪的情绪泛开。温泯仰头看了天空几秒，叹了一口气，心想自己必须要走了。

温泯看了一眼顾泠风手中的花束，不知怎的心中一动，忽然来了一句：“我给你编个花环吧。”

编个花环哄他开心开心，他明天就见不到我了。温泯在心里说。

温泯手很巧，他连编草鞋都能编得又快又好，何况编花环。很快一个漂亮的花环就出现在了顾泠风头上，顾泠风转悲为喜，开心得冒泡。

这天，顾泠风回家比平时晚了一点。顾泠风刚走，温泯就收拾东西准备离开飞梧山，其实他没什么好收拾的，把他那支焚天戟带上就好了。

可温泯心神不定，在瀑布边愣了半晌，脑子里顾泠风的脸总会不受控制地跳出来，像斩不断的影子。

小傻子明天会哭死吧？温泯想。

以后没人跟我玩闹了。温泯又想。

温泯看了一眼顾泠风下山的路，忽然想：他下山，我也下山，既然同路，我为什么不跟他一起？我走在他后面，算是临别送他一程。

想着，温泯跟在顾泠风身后下了山，顾泠风没有察觉。温泯迁就着顾泠风的速度，一段路走了很久。

顾泠风回到顾府时天色已暗。

顾泠风觉得不太对劲，因为顾府大门紧闭，院内燃起火把，火把结成长队，好似火龙；护院们全部出动，把据马都推了出来，挥起火把，神色紧张。

护院是古代时大门大户雇佣来保护家院的人，个个身怀武艺。现在是乱世，为了安全着想，顾老爷不仅以城墙的标准加固了顾府的围墙，还雇佣了大量护院；据马是用来防御敌人的障碍器械，多见于军队，如今土匪横行，战斗力不输军队，所以顾老爷也在家里置备了这些器械。

这架势，来的不是土匪就是强盗。

顾泠风有些害怕，连忙加快了脚步，一个身形魁梧的护院朝他喊道：“二少爷，快啊！”

不仅护院在喊他，顾老爷、顾随风、顾兰风也在围墙内架起梯子，站在梯子上焦急地朝他大喊：“泠风，快回来！快点！跑啊！”

顾泠风愈发害怕，朝家的方向跑了起来。

可他没跑两步，身后一阵冷风刮来，好像有什么巨大的玩意正从背后扑向顾泠风。顾泠风听到一声可怖的低吼，他下意识扭头，惊恐地看见身后追着他的竟是一只可怕的双头怪狼！

双头怪狼的四个眼睛都冒着绿光，咆哮着朝顾泠风张开两张大嘴！

围墙内，顾老爷、顾随风和顾兰风架着梯子看到这一幕，吓得惊叫出声，三颗心全都提到了嗓子眼，顾老爷更是眼泪都飙了出来。

顾泠风腿一软，摔倒在地，他眼睛一闭，手下意识地冲着怪狼的方向胡乱挥拳。

虽然顾泠风跟着武师上过几节课，但区区几节课能学会什么武艺？真正的武艺是靠扎实的基本功和大量的实战堆起来的，像少爷们这么上课，学会的就只是一点花拳绣腿，关键时刻一点用处都没有。

顾泠风毫无章法地乱挥拳头，眼睛紧闭。就在怪狼的两张嘴快要咬上顾泠风的时候，突然一道闪电一样的灰影一闪而过，怪狼腾在半空中的身体猛的一顿，接着笨重地落下，一声闷响，在地上砸出一个坑。

不远处，顾府的护院们揉了揉眼睛，一个护院问旁边的人：“刚才什么东西闪过去了？你看清了吗？”

他旁边也是个护院，旁边的护院一脸茫然，“不知道啊，太快了，天又暗，什么都看不见。”

顾泠风小心翼翼地睁眼，此时天色虽暗，但不远处顾府的灯光照映过来，使顾泠风能清楚地看见，刚才袭击他的怪狼倒在地上，已经死了，死因是两只头同时被斩断。

顾泠风的心“咚咚”地跳，他惊恐地往怪狼身体旁看了看，就在附近，怪狼的两只头掉落在地，狼头断裂处黑血涌出。

刚才那一瞬间发生了什么谁都没有看清，直到现在，护院们和围墙内的顾老爷、顾随风、顾兰风才反应过来，双头怪狼被杀了！

顾兰风目瞪口呆，嘴巴大张，仿佛能塞下一个西瓜，顾兰风震惊道：“这这这……这是顾泠风干的吗？顾泠风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太不可思议了。”顾随风也惊讶得张大嘴。

护院们都在窃窃私语，十分震惊。

杀死怪狼的当然不是顾泠风，刚才那道一闪而过的灰影，是一路跟来的温泯。见顾泠风遇险，温泯下意识地出了手，他战力强，一瞬间的工夫，焚天戟就斩落了怪狼的两个狼头。温泯身形极快，快到旁人只看到一道灰色影子，无人知道是他出手。

斩落狼头后，温泯迅速躲到西边一棵大榕树上，这棵榕树已过百年，枝繁叶茂，繁茂的枝叶遮住温泯，加上现在天色已晚，视线受阻，没有人发现温泯躲在树上。

温泯手握焚天戟，透过枝叶缝隙，盯住了坐在地上的顾泠风。顾泠风摔倒时屁股和大腿上都蹭了泥，看起来十分狼狈。

温泯浓密的睫毛滤去目光，心想：小傻子，幸亏我一路送你，不然连命都不知道怎么丢的。

温泯的目光落在那只死了的怪狼上，眼睛一眯，眼神冷得像刀。

两只头的狼？什么鸟东西、狗妖怪。温泯在心里骂。

温泯又看了一眼顾泠风，目光扫过顾泠风身上的泥，心中怒气飙升：妈的，老子的人，老子亲自送回家，被个狗逼妖怪弄得满身是泥，操！

温泯本身兽性就挺强，他对顾泠风生出了一种野兽圈占领地的占有欲，只是他自己还没意识到。

温泯没有着急下树现身，他虽然是匪，但不毛毛躁躁，两只头的狼，这种妖怪杀燕山从未出现过，想必是外来的，温泯很谨慎，他决定先在暗中观察这玩意的来路。

忽然，一个念头在温泯脑中冒出来：飞鹰传书上说，屠燕寨遭遇劲敌，说的不会是这群妖怪吧？

另一边，顾泠风还坐着发呆，他什么都不懂，看了那只死掉的狼许久，又看了自己的手好一会，脑袋混混沌沌，最后他眼睛一亮，傻里傻气地自言自语：“天啊，我原来这么厉害吗？胡先生说我以后一定是个厉害的人，他果然没有说错，我真厉害！”

树上的温泯听到顾泠风的傻人傻语，差点笑出声来。

傻子，真逗。温泯艰难地忍笑。

黑夜，阵阵狼嚎传来。

如果听过群狼嚎叫，就知道其震撼程度无法形容，如波涛汹涌，激荡在山谷。

狼嚎声越来越近，朝着顾府来了。

它们都是灰鏊手下的双头狼妖，寻着胡兮卿的气味而来。胡兮卿在顾府停留了几天，所以顾府的狐狸气味最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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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群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