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带走思念,催促人变得成熟,但使人成熟的不是岁月,而是内心坚定、无畏的信念。
落日的余晖洒进窗沿,落在木质地板上,羸弱的光圈若隐若现,斜躺在摇椅上的女子,有着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眼角、眉梢落下的皱纹,是岁月带给美人的痕迹,却又平添些许魅力——成熟大气妩媚。
风顽皮的挑起她的发梢,轻轻落下一吻,又俏皮的随着同伴远去,归于沉寂。
女人没太在意的撩起一丝一缕,吹了口气,指针落下的滴答声,清脆又撩拨心弦。
她瞧着落地窗外的景色,纤弱的手指点了点放于桌面的书,不知是在对谁说,发出幽幽的叹息。
“又发来了邀请?这次是什么理由?”
“大小姐”
一道有些恭敬的声音随之响起,带着细微的沙哑,他偏向窗外景色,不去看女人细长白皙的脚腕,不急不缓道。
“他们那边催的紧,据说小小姐也回了。”
“呵,每年都是一样的借口”
女人慵懒的低语,不以为意道。
“可这次,您是真的得回去一趟了。传闻陈家那位快要不行了。”
男人低语,弯下腰,凑到女人耳边小声说了几句,就见女人瞳孔骤缩,身子抬高些许,有些兴奋、激动以及一丝丝的幸灾乐祸。
“哦?这可真是今年最大的笑话,那个老不死的,终于……终于,哈哈哈哈哈哈哈”
女人发出尖锐的爆笑,破坏了几分她优雅的气质,她面目有细微的狰狞,双手交叠在胸前,画出一个十字,慢慢的祷告一句。
“天堂地狱,都将不是你的归宿。第十八层才是你永生永世的枷锁。”
双脚站在木质地板上,她仿若一只天鹅,在那儿翩翩起舞,于落日黄昏下的一场盛大的落幕。
男人面不改色的看完了女主人的整只舞,仿佛习惯了她不正常的一举一动。
却在她即将跌倒在地时,伸出手轻轻环住她的腰部,扶稳她,不叫她摔倒。
“您还是要多加休息,医生此次的意思很明确,态度很强硬,您……”
男人犹豫一阵,一咬牙,还是道:“不若回京城吧?哪怕是去见见故人,也是极好的。何况……老爷也在。”
“他?”女人气场不匀,偏挑道,“一个商人,一个极致的利益主义者,我同他十年如一日的讲不来话,平白给自己添堵。见他,还不如见见徐美人。”
“您的意志才是最重要的。”
“呵,一贯的会嘴甜。”
清透的体香顺着女人攀上男人,始终萦绕在鼻间。
清幽淡雅,伴随着几不可闻的蛊惑的声音,一点点沉沦在那美好的幻梦中。
男人留恋似的抚慰女人的唇,而后轻轻放开了手,女人顺着他的力,站稳脚跟,巧笑倩兮,美目盼兮,道:“你来安排……”
“是”男人后退半步,躬身行礼道。
大门开启又关上,女人重新坐在摇椅上,咿咿呀呀的开始哼起歌。
那是首柔美的、轻缓的……安眠曲。
***
鞭炮烟花齐发炸上天空,晕开一圈圈的火花,营造一种热闹的氛围。
于这样的气氛内,一架飞机落在了机场。
女人气势很足的,像个T台模特,很有范的走了下来,坐上了一辆劳斯莱斯幻影。
M城的冬景是一派萧瑟,树木光秃秃的立在寒风中,只靠那些万年青撑着场面,一过傍晚,路上的汽车、行人肉眼可见的下降,只剩下几条流浪的小狗小猫行走在路上。
她难得有几分兴趣,偏头望向窗外,车内的暖气烘得她全身懒洋洋的。
“这座城市的风还是这么大,一到冬天,就跟冬了眠。”
坐在副驾驶的男人降下些微的玻璃,锐利的眉眼有了笑,“可您还是这么喜欢它。”
“是啊,喜欢”女人摇着头,不知为何叹气道,“你的话还是这么慰贴,就像这座城市一样。”
“归家心切,夫人若见你,定也心生欢喜。”
“免了吧,”女人道,“每年保留节目,那些话就跟茧子似的,年年都说,吃不消。”
男人不说话了,他的余光瞥见了熟悉的建筑,轻声提醒自家小姐,“这是广场,就快到了。”
“嗯”
车内陷入一阵沉闷。车子连续拐过几道弯,驶进另一条街,不出一会儿,小区映入眼帘,门卫大爷懒洋洋一扫车牌号,叫人登记一下,就开门放车进去了。
车子倒车入内,女人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困得泪眼婆娑,有些不耐烦道:“这时差真是要了命了。”
男人拎着行李箱,牵起女人的手,一路往上走,“咚咚咚”敲了三下后,门开了。
一位优雅的老夫人开了门,见了来人,有些欣喜,有些埋怨道,“这不提早几天说?”
“临时决定的”女人言简意赅道。
老夫人让开了身子,叫他们进去。
屋内的暖气开的很足,饭菜香轻易的勾起了女人的馋虫,她眼睛倏地一亮,有了几分兴奋。
“洗手没?”老夫人也看出了她的意图,提前出声制止,“去”
女人只得妥协,撅起嘴,不情愿的嘀咕:“是是是,还以为能尝上一口呢!”
待到女人的身影消失在了卫生间,老夫人重新板起一张脸,严肃的上下打量起男人。
全身充满了压迫感,威严深重。
男人镇定自若的任老人打量,一个讨好的笑油然而生。既不谄媚,也不挑衅。
老人无声的叹息,开口时带了几分无力,“这些年辛苦你了,一直东南西北的跑着,还要忍受她的些微任性。可你也该明白,她”
老人没说的这么明白,只是隐晦提了一嘴,“这事关两家之事,非一人能改变。”
“只要菀砚开心就好”男人淡淡道,“夫人您的忧思过重了,一切都以她的意志为主。”
听他这样说,老人蹙眉,但也未在说什么,只是转而道:“此去京城,你要多加看管她,莫要叫她做什么出格的事儿。”
男人点点头,他稳妥的模样,让老人打心底叹息,又暗自松气、庆幸。
“嗯?苏溪沓?”菀砚惊呼的声音响起,“下边那小子谁啊?好大一帮人?同学?”
不知何时,菀砚站在窗边,正往下眺望,眼尖的看见了几个小黑影,这一眼之后,脑子有些清醒,时差混乱带来的影响被强行压下去,眼睛也睁得跟铜铃似的。
老人见怪不怪道,“孩子们都在下边放烟花呢,一会儿就要上来吃饭。”
菀砚听着解释这才略微回过神来,嘀咕:“年夜饭啊”
“是年夜饭,所以才说你赶得巧”老人亦步亦姗的往厨房走,把碗筷通通捧起来,费力的往桌子上放。
菀砚习惯性的搭了把手,老旧的房子里响起了碗筷的碰撞声,“叮叮当当”的,很是好听。
“这次回国还没去看他?”
“没,他没陪你过年吗?”
“人家是大忙人,赶不回来。”
“呵”
随意性的交流了几句,家中的情形一览无余。
“那苏宁州呢?你回国有没有同他说过。”老人放下最后一个碗,平视菀砚,有些严格的问。
“刚下飞机,没来得及回他。”
菀砚言简意赅的回答,明显是不愿意多谈。
“你啊,何时才能不那么任性。人家苏宁州人也好,你又……”老人欲言又止,发出一声感叹。
“这些话你都同我讲了千百遍了,早听腻了。我跟他说不来话,他太理性了,太没有情感了,商人的思维,既然是商人,我不介意保持原样。”菀砚不耐烦的嘟囔,“诶呀,真以为我不晓得他在京城做的某些事啊!”
老人这下沉默的更久了,柔软的目光一触即离,终究还是摇头没在开口。
“大小姐”
一双手递了张纸巾过来,菀砚眼睛一亮,忙接过来,嘻嘻一笑,道:“还是你了解我。”
老人刚要说话,却听门铃响了,一下下的很是急促。
一开门,几个汗津津的人冲了过来,大笑着涌进餐厅,而后停住步伐。
苏溪沓惊讶的瞪大双眼,不敢置信的揉揉眼眸,喃喃道:“莫不是做梦了,这这这……”
菀砚翻了个白眼,优雅的伸手撩了一下头发,笑意渐深,“想我没?”
“想想想”苏溪沓兴奋的扑了过去,吸了一大口的香气,幸福的如同眩晕的小猫,道:“嘿嘿,特意来过年嘛?”
“你可以当作是,怎么样?”菀砚抚摸起苏溪沓的秀发,边对其他人说,“别愣着了,菜都快凉了。”
“姐姐好”
“姐姐好”
元蕊等人心领神会的叫道,逗得菀砚眉开眼笑的,一挥手,包了好几个巨大的红包。
家常便饭抚慰了归家游子的味蕾,惹得菀砚眯起眼,吃了满满一大碗米饭,说:“唉,国外的吃食一言难尽啊。”
“是啊是啊,真的很难吃。”叶忆柳颇为认同的流下了痛苦的眼泪。
崔凌皓则矜持的一点头,表达了肯定。
言怀谦则和元蕊对视一眼,心情颇好的异口同声揶揄道,“有得必有失,哈哈哈”
“你们俩”
饭桌上的其他人群起攻之,一时间气氛达到热忱,欢声笑语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