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代理人–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第15章 约法三章（下）

“爱我吧，陆光”

“不是以替代品的方式，既然你说不想让我爱上任何人，那么就换成你来爱我吧。”

时间似乎被魔法凝固了。

呼吸声震耳欲聋的侵袭了脑海。

幸福感会让人炸裂么？

如果换成其他人，或许是这样的。

但陆光不是，他太谨慎，太冷静，又太偏执。

“你清楚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那双眼染上可怖的光，直勾勾的盯着被禁锢的人，手掐住了他的脖子，按压的伤口处生疼。

“嘶......”程小时忍不住轻哼出声，水汽盈满了眼眶，懵懂的回望着陆光。

“抱......我”他一字一句艰难说到，向他发出了邀请函。

怀疑的种子在陆光的心里生根发芽，脑海里瞬间拉起警戒线。

“这不是你所期待的吗？为什么反而是你在害怕？”

程小时在笑，锁链解开后只留下了手铐，得到了些许自由的程小时将手肆无忌惮的附在陆光的手背上，冰冷的指尖流淌白色的星河，他目不转睛的望他，反客为主的移开了陆光掐着他脖子的手，粉嫩的小舌舔过手指上的鲜血，猝不及防间，他拉住了他的衣领，给了他一个温暖的拥抱。

不正常，这一切都显得分外诡异。

他被天使宽容了？

还是说又是一个恶劣至极的玩笑？

冷静在遇到程小时的时候会荡然无存，谨慎会被程小时撕开口子，而偏执变成了想要占有程小时的完美借口。

陆光深知，那是某人刻意设置的甜蜜陷阱。

但即便如此，也不忍推开他的怀抱。

忍不住想要抱得更紧。

揉成碎沫融进骨血，就这样到天荒地老。

【难道你说对不起我就必须要原谅你吗？】

即使是道歉也不会被原谅的。

程小时所说的每一句话陆光都铭记于心，但是他还是无视了他的意愿，用自认为对他好的方式将他想方设法的留下来，从那一刻起，他就没法再去奢求程小时的原谅，罪恶如盛开的彼岸花，毒刺与美丽并存，他汲取了养料，留下一个个解不开的劫。

命运的红线被他主动攥紧于手中，他与他的眼眸对撞，交汇。

毫不设防的拥抱，唇间的亲吻，雪肤上绽放的红梅，吞咽下的鲜血，难以抑制的兴奋，鼻尖嗅到的幻香。

波光粼粼的海面，是一整个烧起来的金色火海。

【对不起，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去送死，所以才情难自禁......】

我爱你，程小时。

陆光在心里默默念到。

他甚至分不清这是爱还是**。

【其实你不用道歉】

幻想中的人美得如同一幅画，他慵懒地攀上他的肩膀，发梢酥麻扫过他的颊侧，附在他的耳畔，软绵地呢喃。

【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

天使用一种温柔的姿态包容了他的罪恶，他的额头贴上他的额头，牵过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就像将命运的红线主动交付于他的手上，挽了个同心结。

【因为我没有让你救我啊，陆光。】

他的心被那根线勒紧了喉咙,血落下来，不知何时，他的背后，红线呈现放射状的延伸出无数根，纠缠不休，却只有一根可以最终到达彼岸。

【你为什么要不顾一切的救我呢？】

程小时看着他，小指勾住了那条线，硬生生的将线割断。

【你该休息了，陆光......】

无尽的轮回，看不清前路的希望，将热情燃尽，线断的那刻，心也空了，如死去的灰烬。

可是爱是不可被熄灭的，灰烬没有化作青烟，而是反复被点燃，噼里啪啦的在夜空中放起了烟花。

【你不用道歉的，这是我自己作出的选择。】

他的指腹抚上他的眉眼，一寸一寸往下，踏入禁区。

他爱得昏天黑地，连天地都无法将他们分开，超越生与死的界限。

然后回归现实的泥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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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或许也太好攻略了吧。

程小时觉得很是荒谬。

他从一个杀人犯的眼里感受到了刻骨铭心的爱意。

身上的伤口明明很痛，可痛苦成为了快乐的养料，他从中体会到不同寻常的快感。

不是沉浸在温柔乡里，而是在被惩罚的过程中获得心理上的救赎，一次次涌上顶端，达到**。

这种扭曲的管教方式，让程小时感受到被在乎和关爱的滋味，同样令人着迷上瘾的，被捧在手心中的宠爱，是无可替代的，那个人渴求着他，同时又深刻地担心着他。

陆光，陆光......?

可以永远爱我吗？

忘掉那个白月光，永远的偏爱我吗？

程小时从小生活在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里，母亲温柔，父亲严厉，但一场意外的地震，外出的父母再也没有回来，说失踪不过是安慰之语，大家已经默认他们已经被埋在那场灾难里，永远也不可能回来。

他从一个被爱的孩子成为一个被遗留下来的孩子。

他就是一个负累。

乔苓一家待他很好，但弥补不了他心灵的空缺，寄人篱下的滋味，即使用平常的态度被对待，也免不了被他人眼中不经意的愧疚、同情、怜悯等情绪给刺伤，他小心翼翼的珍惜得之不易的幸福，患得患失的不安全感包裹他的心。

害怕被人轻易抛弃，害怕黑暗，害怕所爱之人的逝去。

他享受过被爱的滋味，却同时缺少了爱。

渴望被爱，渴望被关怀，想要和其他的小孩子一样，想要有个志同道合的朋友。

在父母失踪后，从小到大，除了乔苓一家，没有人会真正接纳他，大家都觉得他是一个奇怪的小孩，一个异类，他想他不会再被人所爱。

就这样孤独的度过，无聊的了此残生。

陆光的出现是意外的，完全打破了他的三观，强行闯进了他的世界。

但确是被爱着的。

他透过他的眼眸所看着的那个人，让他泛起微妙的嫉妒，强烈的爱意使大脑眩晕，火山爆发，岩浆溢出，溅起的火星子烙印出疤痕。

【不要做伤害自己的事情，程小时】

【不要背叛我，程小时】

【不要相信任何人，程小时】

【要永远将自己的性命放在第一位，程小时】

我说，你对替代品是否太过真情实感。

要是这样的话，可以陪我玩一场爱情游戏么？

或许他的确和其他的孩子不太一样。

那个爱着的白月光，已经死去的白月光，成为陆光心中不可言说的伤痛。

这个男人深爱他的白月光，而他和那个白月光长的很像。

程小时一直在想。

他该如何逃过陆光的控制让自己得到自由？

如果陆光在乎那个白月光，而那个白月光令陆光神魂颠倒，又与他很像。

那就让他爱我好了。

只要让他爱我就好了。

这何尝不是另一种精神虐待。

这样的爱情里会有忠诚和期待嘛？

“你在颤抖呢，陆光......”他无辜的眨着眼睛，语气里细听还带着嘲讽地笑意。

“程小时，是你在害怕吧”陆光看着他的眼睛，对于这个名字，他又爱又恨，爱他的天真，也同时恨他的天真。

他可以爱得轰轰烈烈，又可以转头将他的感情随便来开玩笑，短短的一个名字耗尽了他的一生来偿还。

“话说，你这样的手真的还有力气教训我吗？”程小时牵过他流血的手指，贴在他的脸颊上，问的非常笃定，乍一看上去似乎是抓到了把柄。

“不考虑下我的请求吗？唔......可要是你先倒下怎么办？”对于面前的男人，他狡黠地露出了一抹恶劣的笑容，拿过桌上的棉签和药。

“你想干什么？”陆光抓住了他的手腕，凌厉的注视着他。

“上药啊，你给我上完啦，不该轮到我了嘛~”

“所以现在可以把纱布给我了吗？”他理所当然的眨着眼睛，微微上挑的吊梢眼蛊惑众生。

“啊，纱布在那个柜子里吗？我去拿就好了，你手还受着伤呢”

不等陆光的回答，程小时就走到了柜子那边，身上的伤痛彻心扉，但是他终于有了机会。

“程小时，你到底在玩什么花样？”陆光有一瞬的失神。

“啧，没什么花样啊，我是在为我自己考虑。”程小时的手指卷着耳边的碎发，一举一动，风光旖旎。

“要是你死掉，在没有任何人知道的地下室里，我或许会饿死吧。”

他扫视着柜子里的东西，几不可闻的颤抖了一下又归于平静。

如果刚才他没有认错，陆光会不会将这些东西都用在他身上逼迫他答应？

他用后背挡住了监控器，借用柜门的遮挡将几枚药片藏在护腕里面，拿着纱布回到了陆光身边。

“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人总要对自己好点嘛。”

他给陆光的手一圈圈缠着绷带，相较于他自己敏感的痛觉神经，这人全程倒是一声不吭。

世界突然安静了下来。

“为什么？”

陆光的问话毫无来由，但程小时却明白了他想问什么，他将陆光的手包扎好，可爱的系了个蝴蝶结，微微偏头露出虎牙，扯出一抹纯真的微笑。

“当然是......为了践行你所说的活下去呀~”

“不是都跟我约法三章了么？那......稍微信任下我怎样?”

程小时向陆光作出了邀请的姿态。

伸出的手还有血痕凝固在手腕，控诉着他的残暴。

你不恨我吗？

你应该要恨我的。

可是程小时只要表现出一点点爱意，都能令陆光坚强的心瞬间土崩瓦解。

爱情游戏吗？

只要程小时可以好好活着，我什么都可以不在乎。

可那人终究是已经死去的幻梦，你又何必自欺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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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会死，程小时】

在某个世界，陆光作为程小时的搭档，他将程小时按在椅子上，慎重其事的警告道。

【为什么你会知道？】程小时迷茫眨眼。

【因为我是轮回者】他将所有的事情告诉程小时，希望程小时可以知难而退。

程小时相信了，因为他信任陆光，所以即使是再离谱的事他也深信不疑。

曙光在降临，或许这次他可以迎来光明。

【你太紧张了，陆光，压得我快喘不过气来】

面前的人好笑的看着他，试图讲点轻松点的话题来放松神经，他眼睛充血的凝视着墙上的时钟，一分一秒都在牵动他岌岌可危的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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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好了，程小时他活......

不可以破坏规则哦~

周围的温度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瞬间降至冰点。

黑暗中窜出无数双手，掐住了程小时的脖子，环上他的腰，绑住他的四肢，蒙上他的双眼，将他的恋人从他的眼前扭曲撕碎。

一点点碾压。

一点点蹂躏。

灿烂的笑容被踩得稀烂。

喉咙里发不出声音。

呐喊被强制叫停。

血喷洒在他的脸上。

染成大片大片的降红色。

世界向他发起挑衅的宣告，笑语盈盈。

嘘，不要说话～

这是你逆转时间的惩罚。

你还记得你杀了多少人么？

那些人死去的冤魂在看着你啦~

这是我和你的约定，时间的囚徒呀......

请一定要遵守我和你的约法三章哦？

逆转时间的人上不了天堂，下不了地狱。

知道世界法则的人就该彻底清除。

你施加在他身上的因果线,只会消磨他对你的爱意，成为提线木偶，成为没有感情的怪物，而他将背负起因他而死之人的宿命。

以血偿血，以命抵命，以运换运，以心换心。

他的生命里也不会出现一个叫陆光的人。

他会忘掉你。

你只是旁观者，而非执行者。

他永远也不会爱上你。

即使百念成灰、千刀万剐、万骨成枯。

拥有永恒的生命。

也永远无法得到他的爱意。

我有资格爱你吗？

我还有资格来向他告知爱意吗？

污浊的恶魔想要拉天使一起沉浮于地狱。

程小时又怎么可能爱上一个手染鲜血罔顾人伦的恶魔呢？

......

又是一个平行世界。

【陆光，我知道你是从未来回来的人】

他捂住了他的嘴，但还是晚了一步。

他看着他一点点在他面前破碎。

幻化成殇，万念成魔。

那双金眸似乎在说——

【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

【别救我了......】

弱智，要是一开始，不救我就好了。

我不需要他爱我，不需要他知道，不需要他的参与，不需要他为此献上生命。

知道一切的人有我就够了。

程小时的愿望重要吗？

要是他的愿望是不要他救他，那也要遵守吗？

其实根本不需要答案，陆光一开始就选择好了。

无论程小时是否愿意，这都是不会停止的。

他想，他的确是很自私的人。

真正爱一个人不是要让对方感到幸福吗？

但往往却是他造就了他的不幸。

泪水灼烧着肌肤，滚烫的穿肠破肚，侵染纱布，落在伤口上痛的麻木。

滚烫的水滴落在程小时的手上。

程小时迷惑蹙眉，温热的水在指尖晕开。

的确是面前人的眼泪。

你为什么哭了呢？

傻了吧，我只是不重要的替代品啊......

“陆光，你哭什么？”程小时抚摸上陆光的脸颊，这一次是他掌握着主动权。

“拜托......该哭的人应该是我才对吧”

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星星点点的月光，也落在他的心尖上，程小时用纱布擦过陆光眼中的泪珠。

什么嘛......搞得像是我在欺负人一样，一句话都能让你轻易破防，就那样忘不掉那个梦中的人么？程小时心里有些吃味，他呼唤着陆光的名字，期望让他的视线永远落在他的身上。

一如最初，始终如一，一心一意，一往情深，一生一世，至死不渝。

“安心的睡吧，小时，睡一觉就不会疼了”他的话语催眠得像是母亲的摇篮曲，他握住了程小时伸出的手，将他放在了颊侧，感受他温热的体温，然后手腕处藏着的药片就这样被翻出来滑进了程小时的喉咙。

程小时：哈？居然又用药......

那啥，下次可以换点有新意的手段么？

黑暗席卷而来。

爸爸，妈妈，乔苓......我好想你们......

我真的好想回家......

首发时间2024.1.13，此章为补档。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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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约法三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