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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条断了。
李天辰颤抖着身体，疼得攥紧了拳头，刑台上全是血迹。
“够了，别打了。”程小时急切的扑了上去，蛮力推开行刑的下人们，将李天辰挡在身后。
“怎么停了？”程伟民半阖着眼，坐在主位上发号施令，“拉开他，换一条，继续打。”
话语中的狠戾，压根没打算给李天辰丝毫喘息的机会。
“老头子，天辰也是你从小看着长大的，不能在打了。”程小时摇着头，声音里带着哭腔，李天辰气息微弱，低声呢喃着什么，程小时听清了他的话，心里愈发愧疚，那分明是在叫小时哥哥。他握住了他染血的手指，想要给予他力量。
下人们上前想要拉开程小时，却不敢用力，以免伤到程家未来的继承人惨遭池鱼之灾。
“程小时，让开。”
程伟民不会允许有人挑战他的权威，即使那是他儿子，他神色冷峻，目光犀利逼视过来，程小时冷汗淋淋，惊惧的魂不附体，长年累月深入骨髓的恐惧让他身体僵直，大脑当机，升腾起的反抗情绪在无形中被瓦解的烟消云散。
他不能在爸爸面前放肆，因为这种螳臂当车的行为，只会给天辰带去灾难。
他颤抖着唇，最终放开了手，妥协于现实，沉重的负罪感啃噬着他的心。
“爸爸，求求您，放了天辰，我一定会乖乖听话的。”
“啪！啪！......”
“呜......”李天辰的呻吟在大厅里显得尤为凄楚，湿透的碎发搭在额前整个人奄奄一息，他被打的遍体鳞伤，血不断侵染着布料。
“爸爸，要是天辰死掉，世人一定会诟病我们程家苛待烈士遗孤，而且天辰是原生贵族的后代，人言可畏，要是莫名其妙暴毙......”
程小时跪了下来。
期望这样可以求得父亲法外开恩。
“地上冰凉，怎容得你主动跪下，来人，给他搬一个椅子”程伟民冷笑，眸子深不可测凝视着程小时，眼底搅动危险的寒流。
程小时机械的被下人按着坐下，眼睁睁看着李天辰接受刑罚，攥着衣角指节泛白。
“那个陆光......”
短短几个字轻易的挑动程小时敏感的神经。
“陆光他就是个工具人，他有2s天赋和精神力，是百年难遇的天才，只要他对我死心塌地，对我们程家一定会有助益！”他如同惊弓之鸟急切解释，声音带着不可抑止的颤抖。
“刚才不还在为天辰求情，怎么一说起他，你就耐不住性子？”程伟民眼中寒光渐盛。
糟了！程小时瞪大眼睛。
“喜怒不形于色，你悟到几分？”
“心机手段，韬光养晦，你又学到几成？”
“欲成大事，杀一儆百，至亲皆可舍之。”
程伟民缓缓走下主位，挥了挥手，这已经是第三根荆条，只要没叫停就会继续打，李天辰的呜咽声在程小时的耳边就像是魔咒。
“那我算什么？你权利下的工具吗？对于你来讲，我也是能被舍弃的吧！”程小时眼眶泛红，不管不顾用最尖刻的语言刺激着程伟民。
“不能有所喜爱的，没有自由，那我和玩偶有什么区别？”
“就像程凌和刘小妹一样，活在你的**下，终身都被你玩弄于鼓掌，随时准备为家族牺牲......”
“程小时，你可以再说一遍。”
程伟民毛骨悚然的盯着他的眼睛，好像要在他心底最深处凿出一个洞来。
程小时脸色煞白，晶莹的泪珠滑落，溅起涟漪，想要融化程伟民冰冷的心，求他手下留情。
小时候，程小时非常顽皮，那个时候的父亲脾气火爆，每次都会被他气得动用家法。
母亲总是宽慰着父亲消气，父亲也不敢真打他，做做样子就在母亲怀里诉苦，然后他就得寸进尺躲在母亲背后比着剪刀手，做鬼脸，肆意挑起父亲的怒火让他失态，举着鞭子陪他在屋子里玩起猫捉老鼠的戏码，玩累了的父亲会向母亲控诉他的顽劣，被迫让他吃撑了狗粮。
因为被偏爱所以有恃无恐，在爱里长大的孩子，可以恣意妄为的谈笑玩乐。
母亲死后，原本宠爱他的父亲变得面目全非。不会再幼稚的陪他玩这种无聊的游戏，反而严格控制他的思想，灌输着所谓的精英教育，就算是对物品也不准他有任何多余情绪。他在他的统治下苟延残喘，连半点自由都不配拥有，只有程伟民不在他身边时，才会得到片刻喘息。
程伟民很忙，对于程小时的教育问题，他总是百忙之中抽出空来，亲力亲为，每一次的管教都足以令程小时刻骨铭心。
本能的惧怕让程小时止不住颤抖，但他却不肯轻易服输，他硬着头皮迎着程伟民的视线，想要不自量力挑战父亲的权威。
“真是长本事了”程伟民双眸微眯，居高临下的睥睨着他，语气冰冷骇人，“有什么话也一并说了吧，让我听听你还有什么大逆不道之言。”
程小时一副豁出去的表情：“说白了，我不过是你养的一条狗而已，你喜欢就逗弄几下，不听话你就对我身边人下手，有本事你就冲我来啊，你这个懦夫，就连妈妈......”
一巴掌挥了过来，带着飓风，强大的精神力刮过他的耳畔，他睁大眼睛咽下话语，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手掌在离他眼睛一厘米的距离骤停，挨上他的脸颊，却怎样都无法挥下。
“你为什么不打下去？”程小时倔强的瞪着程伟民，那张脸越长大就越像他的母亲。
“是因为看到我这张脸就会想起妈妈她么？”
静，让人不寒而栗的安静，全身的汗毛瞬间倒竖而起，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凝固冻结。
就连旁边抽打的声音都小上了几分。
“小时哥哥，不要忤逆父亲......”虚弱的声音打破了沉静，李天辰成功阻止了即将山雨欲来的爆发。
程伟民眉心微皱。
“都没力气吗？那就永远别动了”
荆条的力道忽的加大，没几下又断了一根，李天辰想要惨叫，却无力发出细若蚊蝇的声音。
“天辰是代你受过，作为弟弟，他不能保护好自己的哥哥，作为我程家的奴隶，却让自己的主人受伤，罪不容诛，几根荆条算是便宜他了。”
“这件事发生的时候，天辰没在帝都，他要怎么保护于我？而我是哥哥，要保护他的应该是我。”
程小时对这种歪理邪说嗤之以鼻，他反驳道，眼睛里翻滚着怒火。
“那陆光呢？你受伤是为了保护他？”
心猛地一颤，恐惧如电流般蔓延。
“不是吧，老头子，只是一个平民，碾死他如同碾死一只蚂蚁，这你也打算亲自出手？”程小时握紧拳头，压下颤抖强装镇定，“刘旻的目标一开始就是我，一个平民不会让他改变主意。”
“你的心跳快了，眼神也暴露了你的弱点。”程伟民一针见血。
“说起来，天辰没有保护好你，手的确没有留下来的价值，废了吧。”
“不要！老......不，爸爸，您放过天辰吧！”程小时浑身发抖，接近崩溃的边缘，低头求饶道。
“我再也不敢忤逆您了，求求您了，他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孩子......”
程小时突然想起，在他小的时候他捡到一只受伤的狐狸，他给他疗伤，将他放在枕边，每晚枕他入梦，三年深刻感情，就连父亲也颇为喜欢这只狐狸。有一天，狐狸不见了，他为了寻他，划破了一点皮，然后狐狸就被父亲下令在他面前剥皮凌迟。
撕心裂肺的声音刺穿他的耳膜。
天辰的惨叫让他想起那个在雪地里被活生生剥皮作成围脖的狐狸。
他笔直坐在椅子上，却不敢挪动半分，只有这样，天辰尚有一线生机，但他若是离开这张椅子，天辰一定会死。
这是枷锁，也是测试他听话的道具。
“那陆光和天辰，你要选谁？”
身为继承人，终有一天会面临两难的选择，要是优柔寡断，想要的东西一个都留不住。
程小时失声了，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沙哑的悲鸣。
“陆光他......是神皇选出来的，在赌约结果未出来前，所有联邦任职人员不可以任何形势伤害和帮助他，否则就算违背约定，我们程家保持中立，并不参与此事，如果您现在插手，杀了陆光，赌约就会失效，提案终止，那样也会得罪其他贵族，对程家来说是毁灭性的打击，所以您现在不能伤害陆光......”
“那就不要天辰了？”
绝望，蔓延着程小时每一个细胞，贯穿四肢百骸，这个男人，是他的生父，也是他平生最恐惧的人。他想反驳，但嗓子里却吐不出一个字来。
“真可怜，他不选你呢，你又成为被舍弃的那一个。”程伟民凉薄说道，李天辰已经没有力气回复。
倏忽，他眸光一转，犀利的盯住程小时。
“如果我偏要你杀了陆光呢？”
犹如晴天霹雳，程小时脑子里天旋地转，震耳欲聋的雷电将心谷劈裂，背后吹来凉飕飕的风，浑身上下都起了鸡皮疙瘩。
他无助的像是掉进了万丈悬崖，被绝望的阴影笼罩，永世不翻身。
“爸爸，要不，您先杀了我吧......”
他呢喃道，整个人仿佛是一具空壳。
“看不出来你对这个男宠还上心了？”程伟民嘲笑着他的天真，他自是没把陆光放在眼里，自家孩子为了一群无聊人的性命总是要死要活，现在又因一个陆光用性命威胁他跟他赌气，让他这位父亲情何以堪？
“什么时候你才可以认清现实呢，傻孩子，那个陆光说不定在利用你呢，你偏要搅入局中；刘旻因你而伤，你偏要送出把柄；那些卑贱的东西，你又偏要多管闲事。”
“能力不足，却心比天高，你想跟世界抗衡，也不掂量下自己的份量，你以为有多少人会领你这份情么？下次受伤我可不会在纵容你了。”
“爸爸，求您，饶了天辰......”程小时的眼里露出孺慕和祈求，他攥紧椅子把手，战栗着身体。
“好吧，小时，你是我的儿子，当然值得世间最好的一切。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答应你。”
想要什么，真的都可以吗？程小时想笑，心如槁木。
“天辰你带走吧,他是你弟弟，自然会尽全力保护好你。”
是弟弟，也是奴隶。终身被囚禁名为家族的牢笼里。
“我......我......”
“你还想要什么？”程伟民耐心问道。
“我......我一定要打败你，然后逃出这个暗无天日的囚笼，程伟民......”程小时哭喊出声，万念俱灰，却仍不知死活的想要逃脱家长的束缚。
教育是循序渐进的过程。
剪了翅膀的鸟飞不上天空，那是笼中的金丝雀，程家不需要不会飞的鸟，而是需要折断了翅膀却依然可以修复自愈，蜕变成长，冲破牢笼，翱翔九天的鹰。
“小时，什么时候等你成为家主，再来给我讲这般大话”
程伟民轻蔑的笑了，他俯身给他擦着眼泪，对自家孩子给予最大的宽容。
“记住，只有拥有权利，你才会拥有话语权，包括满足你，那可笑的正义。”
残酷的话语敲击在他心中，程小时无声的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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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趟家，怎么一回来就心神不宁？”卧室里，陆光检查着程小时，他的身上没有任何伤，是心理问题？
程小时无神的抬头看了眼陆光，眼眸渐渐有了焦距。
是陆光......我一定要保护陆光。
不能让爸爸对陆光动手。
“你怎么呢？哪里不开心吗？”
“弱智，你......”突如其来的拥抱，让陆光猝不及防，程小时整个人窝在陆光怀里，感受到他的心跳，安心的睡了过去。
爱我吧，陆光。
温柔呼唤我，狠狠拥抱我，热烈注视我，不要丢下我。
我想要被爱，想要得到你的爱，做不到爱我的话，那我就用力爱你，直到你习惯我的爱，上了瘾，永远不离开。
只要陆光死心塌地的爱我，爸爸他就不会杀了陆光吧？
一定会让陆光爱上程小时。
原文lof首发2024.7.18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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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陆光和天辰，你选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