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感症候群 第47章 “哥哥”

充电器插头与手机凹陷的接口相连接，忽然感受到声音，凑近了去听。滋滋滋滋咔咔滋滋滋，滋滋滋滋咔滋滋滋滋滋，滋滋滋咔滋，一种没有耐心去寻找规律的电子元件电流声。躺着的原野看着它数了三秒，没有爆炸，有人打开了门。

在没有时间概念的一大段空白间隙里人总是会忘记具体的时间节点但是又会记住很多其他的节点。不用在意也不想去计算，大脑自然会为即将到来的最后时刻给予警告的。我现在连天气的概念都模糊了吗？昨天什么天气来着？今天有久违了的阳光倒是不冷，还有几天假期就要结束了，这次是陆禧洲第五次来找我玩。

“下次来不用带东西。”

“那怎么行？阿姨每次都让我蹭饭我怎么能空手来。”

“说了不用带就不用带，你又不是塑料袋每次都要装点东西来啊。”

“要带，不用带也行，换你去我家玩就好啦。”

“！你好像还没有去过我那个家吧？”

“那个别墅？”

“嗯！”

“不去，你家没有我家好玩。”

“啊，怎么这样啊。”

原野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看漫画，陆禧洲则趴在床边看着他。

“我家可以游泳，打网球还能坐直升机。”

“……”

“……啊可恶的资本家，直升机能每天坐吗？”

“天气好就行，到时候我们玩累了就坐直升机回来，陈叔放下绳子我们爬下去就能直接到你家的阳台。”

“嗯，可以试试。”原野歪着头看陆禧洲露出了认真期待的神色。

“不是，我开玩笑的。”

“你不敢吗？”

“不是不敢，这很危险的。”

“好吧。”原野撇了撇嘴叹了口气。

“哎呀到时候就在天上多转几圈嘛。”陆禧洲伸出枕着下巴的手在原野的头上摸了摸。原野像小猫一样躲开，不过某人还是得逞了。

“问问，小苏有找你玩吗？”

“前几天约过一次，不过他好像要和家人去旅游几天，以后就要忙考试了吧。”

“嗯我看到了他朋友圈有发和你一起去玩的照片。”

“那你还问？”

“就是你们为什么要一起去电影院啊？”

“或许可能应该是去看电影？”

“下次可以带上我吗？”

原野听着陆禧洲的语气感受到了就好像是从前一起玩得很好的三人组朋友现在落下了他一个人一样的苦涩。“嗯，你是因为那天有事。”

陆禧洲爬上床躺下还把原野怀里搂着的猫抱走了，他往里面挪了挪位置。

“你在看什么？”

“漫画呀。”

“这不是中文，你都看得懂？还是看漫画根本就不用看懂字？”

“肯定是前者啦，以前有自学过其他的语言并且多看看就懂了。语言很多都是共通的，我觉得发现它们的共通之处很有趣，特别是那种意象很丰富的语言！”

“哇好厉害啊，我对语言没什么兴趣，觉得只是一种工具而已不过你的观点很有意思，我想我下次会更加关注这方面的趣味性。”

“其实我对德语也挺感兴趣的，想着以后有空了去学一下。”

“这我熟，问我就行。”

“嗯，我其实是在一本书里看到了一个词，森林什么的然后作者说德语是一种意象很丰富的语言，我就很好奇。我想知道那种想象力。”

“Waldeinsamkeit，林中孤独。嗯…像是被雾笼罩的清晨森林…不要晚上。光穿不过雾，很暗但眼前却是白色的弥散的光，一个人慢慢地走进去，很童话故事的开篇……”

“感觉是很黑暗的童话啊……”

“对，所以我说不下去了。”

“那好吧，我们来玩猜情节的游戏吧。”原野说着把书移到了陆禧洲脸的正上方。

“好啊，”陆禧洲靠近了一些看着画面，两人的几丝发梢轻微地重叠，“这画的应该是在打架吧？这个凶神恶煞的是反派？”

“嗯，聪明。”

翻了一页，“这是在聊天？”

“废话，对话框都要杵你脸上啦。”原野心里突然生出一股想要在他脸上掐一把的**，这让他有些吃惊因为自己很不熟悉这种行为。

“那他们是在聊宇宙大爆炸吗？因为后面这个背景就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一样……或者说这是一种表现手法…”陆禧洲很认真地思考分析着，忽然感受到目光的注视转过头去。眼睛接受着阳光的信息，接受着逆着光从某一刻开始就一直注视着他的原野的信息。

“这样看着我干什么？你又不喜欢…我……”

“哦。”原野很快转了过去面对着墙壁，刚才在思考要怎么把那道想要主动触碰的冲动给圆回来。失败了，没有理由。

“我开玩笑，好了，快转过来哈，一起看漫画。”

“自己举着，我手酸。”

陆禧洲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异样，继续着猜情节的游戏，这个他一开始就觉得很无聊的游戏竟然能让他如此认真。他很快地翻看着，他喜欢在拿到一本书的时候就很快地全部翻一遍大致了解整本书的内容。而原野则完全是反类型，他喜欢一个字一个字地看过去，看得很慢让故事超出他的想象然后放下。在几个月甚至几年后的某一天在心灵地启示下再翻开。

“呃这里这个男生和女生是在吵架吗？为什么看起来那么激动？”

“……”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啊？”陆禧洲指了指漫画中男主角说的一句话，看了看原野嘴角上扬。

“……你故意的？”原野好不容易有点软下来的语气现在又硬了。他抬头看着陆禧洲的眼睛但一对视那双眼睛的颜色会让他恍惚，败下阵来。耳朵有点热，很热。

“我是真不知道这什么意思啊。”陆禧洲极力憋住笑，就成了有些灿烂又扭曲的奇妙表情。

“他说的是……呃就是……就…我喜欢你……”

“哦原来是在表白呀，看来我猜错了。”

“嗯，这个应该是在接吻，”陆禧洲很快翻了翻封面，“这不是热血战斗漫吗？这种情节那么多……”

“你管！”

两人又玩了会儿猜情节的游戏。小猫在边上跳来跳去的，一会儿在被阳光晒着的主人的肚子上睡觉，一会儿在咬着曾任职抱枕的玩偶。原野以前喜欢买玩偶摆在床头但很快都会变成毛毛口里的玩具，简直无一幸免，所以他后来不买玩偶了只给毛毛买玩具。

他念一句他就会跟着读一句，原野突然觉得这样的场面很好笑，就像在教自己的弟弟认字一样。

“陆禧洲当我的弟弟。”

“陆禧…嗯？可我是哥哥哦。”

“不就比我大两个月嘛。”

“你很想要个弟弟吗？”

“也不是，就是现在好像在教弟弟认字啊哈哈哈，叫声哥哥嘛！”

陆禧洲并没有很亲近的哥哥，并且他也没这样称呼过别人，他在脑子里预设着说出口时的场景。“真的要这样吗？”

“嗯，快点叫。”

陆禧洲别过脸错开原野看过来的眼神，感觉到脸有些发烫。“咳…哥…哥哥…”

说完陆禧洲深吸了一口气瞟了身旁的人一眼，这两个字说出口有点难为情但看着他这么面不改色的样子好——不爽啊。

“哥哥～”耳朵红了一点。

“哥～哥～”

哈哈憋不住了……好想笑啊，原野弯曲着躲进了被子里，但是仍有一些悉悉索索的声音传进来。

“哥哥，你怎么了？哥哥你现在开心了吧？……”陆禧洲趴在了鼓起的被子山包上对着笑得发颤的那个山洞吹气，原野的几丝头发被吹了起来。

“哈哈哈哈痒死了，别搞，别玩了，看漫画……”

原野费力脱开被子和上面的人，不得不承认被叫哥哥很爽。

“好的哥哥。”

“这个称呼还是暂时废除，有点奇怪。”

“为什么？”

因为你太可爱了 原野用没有声音的口型表达着这句话。

什么意思 陆禧洲看着他的嘴唇用同样的方式回问。

笨蛋笨蛋笨蛋笨蛋

“喂这句我可看懂了！”

“哈哈哈哈，乐死我了你……”

故事已经基本猜得差不多了。总是一躺在床上就很容易犯困的原野已经转身睡着了，陆禧洲准备看第二本。他翻开之前漫画书的那一页，两个主人公一起躺在草地上，说话的分镜，天空的分镜，台词的分镜。最后他们互相聊着自己的理想，然后表白。

我也喜欢你 他轻声念着台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