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感症候群 第36章 告白

时间过得很快，这个学期很快就过去了。今年的夏天还是很热，发生了一些没有预料过的事情。在假期里陆禧洲无可避免地要去完成父母给他的任务，这是对他上一次选择逃避的惩罚。

在一起去看望过受伤的安云绮之后两人没有再见过面。两人都很忙，原野也去参与了补习。

因为好像原野白天永远都在上课，陆禧洲给他发消息总是要过很久才能收到回复这让他在无聊的行程里感到烦躁，不只是因为天气。

[我今天学到了好多有趣的知识，你想听吗？]

[我过几天回来了，一起出去玩吧！]

[还没有下课吗？好吧，你要好好上课哦！]

“真是，语气再乖也得不到回复啊。”他摇了摇手中的试管，里面有无比美丽的结晶，还是乖乖好好感受科学的魅力比较好。

最后，在开学的前几天才见了面。他们在静谧的夜晚一起散步，本来以为会有很多想聊的但反而不知道要从哪说起了。

“我做了个实验，忘了叫什么了，反正特别漂亮……”

“嗯。”

生疏，陆禧洲几乎是一瞬间就感受到了这种微妙的气氛。他对这个很熟悉，因为小的时候他就常常对身边的人使用这种东西。他蹲了下来捂着胸口感到心慌，他忽然发现他们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共同话题。他明明还是原来的样子只是为什么现在的自己却受不了了，是因为——喜欢吗？竟然在很多的夜晚都想起了他。

一直专注着看着月亮的环形山的原野已经向前走了好几步，忽然发觉身边没有了声音，回过头看到了坐在路边的陆禧洲。

“累了？不舒服？要不要回家？”原野走到了他的身边蹲下来看着把头埋在双臂里的陆禧洲。他没有回答就只是保持着这个姿势，不会在哭吧？原野感到疑惑朝旁边的绿化带里薅下了一根草，他朝陆禧洲侧边露出的一点脸颊肉戳了戳。没反应，又用力地戳了戳。

“那个实验……我忘记了……”

“唉没事，下次记得拍照发给我。”

“你又不回……”陆禧洲抬起了头只露出了两只眼睛看着他，怎么有种委屈他了的感觉……

“啊那怎么办啊？都过去了……”原野思考了几秒张开了手臂，“给你三秒钟。”

其实心慌已经平息了下来但还是抱住了他。原来也可以不用耍无赖的方式。

夏天很完美的结束了，高二开始原野决定对学习更加上心，虽然还是对自己的人生毫无目标和规划。总之，他决定好好听讲，不熬夜画画打游戏，不在老齐的语文课上干别的事（这条其实是被警告的）。

但最近他发现自己的好朋友变得有点奇怪，虽然他平常就不是一个正常的人。陆禧洲变得沉默了起来还保持着距离感，一跟自己对视上就会躲闪，然后脸红……他感到奇怪，他不是最喜欢说些没有边界感的话来调侃自己的吗？现在开始转变风格变得正经了。不过他不太在意，毕竟那人是陆禧洲，他的脑回路跟别人的不一样才是他的脑回路。原野现在沉浸在每天都把计划完成然后在一天的结尾打上勾的成就感里，他开始相信自己也许能成为一个自律的人。

一天下午原野在班级的卫生区域里打扫，一个挺大的花坛。树叶掉了一地，踩过的沙沙声很好听。原野一边扫着树叶一边走神，阳光从树隙间洒下暖暖的，他想着要多晒晒太阳要长得比陆禧洲高。

视野里闯入了一双腿，有点眼熟的鞋子。原野抬头看到了背着书包的吴卓。

原野厌烦地转身走开。

“喂你小子，都最后一面了别走啊。”

“别来恶心我。”原野瞪了他一眼。

“你啊还真是抱上好大腿了。”

“你什么意思？又想被打吗？”

“我来是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家要移民了你再也不用担心看到我了，开心吗？”

“滚，别烦老子。”

“等我说完，你的东西还给你。”吴卓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用稚嫩笔触画着的自画像，没有颜色，纸张微微泛黄没有什么折痕。

原野接过，看着手里的东西露出陌生厌恶的表情。“这种东西扔掉不就好了。”

“要扔你扔吧，反正也不是我的。”吴卓说完转身离开了。他想着这样的道别也许能对某个某某的执念冲淡一些。

原野看着手里的没什么变化的纸，仿佛回到了那个下午。那个又是由自己引起的争吵，幼小的他总是会想为什么自己在哪哪里就会争吵。尖锐的声音，哭闹的声音捂着耳朵也没用。不过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内心已经不会再有什么波动了，他攒紧手心将白纸攒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里。

“原野扫完了吗？快上课了。”陈玉快步走到原野身边把地上最后一点树叶扫走。

“嗯。”

“唉，好饿啊，你也还没吃饭吧。麻烦的校领导来视察竟然占用我们的吃饭时间来打扫！一起去食堂吗？还有一点时间……”

“我让苏淼帮我带吃的了，他说也帮你带了。”

“啊？”

原野收拾好工具准备往回走。

“对了，其实你朋友上午的时候来找过你，就是那个黄头发的。他说晚上要约你吃饭。”

“嗯，谢谢。你去吃饭吧，扫把给我。”原野接过陈玉的扫把快步回到了教室。

果然手机里有很多条陆禧洲的短信。

[你在哪？]

食堂里，两人吃着饭但都心不在焉。陆禧洲的脑子里循环着一句话，都快要精神衰弱了。

“我们……是好朋友吗？”我喜欢你。

“这个问题你已经问过了。”

在放学的路上，陆禧洲思索着喜欢的理由。那就像是幻灯片一样的各种回忆从眼前闪过，光想着就觉得美好。

“我在你眼里是什么样的？”我喜欢你。

“挺好的。”

“详细点。”我喜欢你。

“呃长相好，高，家境不错，性格也挺好的，很受欢迎，可…幼稚，小孩子口味……”说完原野从口袋里找出了一根糖递给他。

……

“你想知道在我眼里你是怎样的吗？”陆禧洲已经准备好了，他调整了呼吸看着眼前的人，我喜欢你。

“不想。”

“……”

他有些搞不懂了。

“我有个朋友他想跟自己的好朋友表白但是他并不知道他的朋友是不是也喜欢他，你说他应该怎么办？”我喜欢你啊。

“我建议他去学校心理咨询室看看，还能逃节课哦。”

“……”我讨厌你。

这两天里什么都没有说出口，他以为自己表现得足够明显但很遗憾，原野是个人机，他是个要弄清楚‘喜欢’是什么定义并且自己或别人的喜欢是否符合理论标准的人。陆禧洲睡不着，去敲了原野家的门。他们躺在属于自己的位置里照常聊了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

“真的我以前根本就不看漫画不听摇滚但因为你我喜欢上了它们。”

“不用因为我你总会喜欢上它们的。”原野打了个哈欠，转身面对着墙壁睡着。

“嗯。”

一分钟后陆禧洲深呼吸了一口倒数了三个数，“那我能因为它们而喜欢你吗？就像我总会喜欢上一样。我喜欢你。”

没有得到回应。刚刚落地的话在再没有言语的寂静夜里显得很突兀清脆，很快就又陷入死水一样的沉默。睡着了？陆禧洲起身撑着手臂看着背对着他的原野，看来是睡着了，眼睛已经闭得很紧了。他轻轻地朝着他的脸吹气又轻声地将这四个字说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