遮天教屹立于中原南部的一处大山深处,极其隐秘。谢长安还记得第一次到这里的场景,他仰头看着参天的大树,脖子都酸了也没看到树顶。眼中是惊讶之余的茫然,他看了看自己的细胳膊细腿,很难不怀疑他是否有命爬上去。裴清站在他身边,摸了摸他的头,他立刻伸手握住了裴清。这个神仙哥哥,给他吃饭,买新衣服给他穿,甚至说要带他回家收他为徒,他要好好抱紧这条大腿。
“哥哥,我们是要爬上去吗?”谢长安记得当时自己好像是说了这句话,话音未落,一旁的祁霄就笑出了声,他没看谢长安,只是倚在树干上,不咸不淡地说了句:“小长安,要是爬上去天恐怕要黑了。”
谢长安听后涨红了脸,随即他就看到祁霄掠起轻功,没一会儿身影就消失在了重重绿荫间。他张大了嘴,惊得说不出话来。裴清蹲下身子,让谢长安趴在自己的背上,谢长安不疑有他立刻照做。下一秒,他就觉得整个身体腾空而起,耳边传来呼呼的风声,他吓得立刻抱紧了裴清的脖子,裴清低低的笑声随即传入他耳中,“别怕,睁开眼看看。”
谢长安不知道裴清为什么会知道自己闭着眼睛,听到裴清的话之后,慢慢打开了双眼,引入眼帘的是裴清的后脑勺,然后他的眼睛向旁边一撇,只看到参天的大树在他身后急速变得渺小,他没有看到顶的大树,被裴清踩在了脚下。
“哇!”谢长安惊讶出声,引得裴清又笑了一声,自从收谢长安为徒,裴清发自内心的笑已经超过了前十六年的总和。二人在山间一处崖洞上落了地,谢长安的腿有些发软,裴清没让他下来,一直背着他走进了崖洞。崖洞内很黑,谢长安有些害怕,紧紧咬着下嘴唇,不敢发出一点声音,不是怕被裴清嘲笑,而是怕引出话本中的妖怪。山洞中很寂静,只有裴清的脚步声,一深一浅的踩在泥土上。没过一会儿,远处就传来亮光,谢长安抬头看去,就看到站在山洞前的祁霄。
“这么慢,小清莫不是退步了。”
裴清没理祁霄,越过他,又飞了一段。当谢长安再次睁眼时,就看到立在山间的气宇轩昂的高楼。
他是真的没见识,不知道山间也会有如此磅礴的建筑,待到祁霄调侃的话传来,他才收起张着的嘴巴。不能给裴清丢脸。
裴清收徒的事情,在广陵时,祁霄已经千里传音回了遮天教。所以他们一回来,谢长安就被人围住了。
“娃娃长得真好看,可惜可惜,要不还是跟姐姐吧。”一个穿着暴露的女子说。
“玉罗刹莫不要脸,娃娃的主意你也敢打。”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壮汉说。
“少主,这就是你徒弟?不过如此嘛。”一个穿着青衣有些妖娆的男子说。
“这娃娃看起来吃了很多苦哦,少主得多补补,老朽这恰好有上好补品,少主可以拿青玉来换。”一个满头白发的老爷爷说。
“……”
众人叽叽喳喳,谢长安有些害怕,紧紧抓着裴清的手,裴清斜睨了一眼众人,众人立刻噤声,作鸟兽散,边离开边拍着胸脯说:“我怎么觉得少主好像更冷酷了呢。”
“对对对,老朽也这么认为,可是祁霄那小儿不是说少主收了个徒弟变得有人情味了些?”
“怕不是祁霄故意在诓骗我们。”
祁霄跟在他们身后,听到之后,脚一顿,在心中想,裴清的人情味只对他的小徒弟有效。
山中不知岁月,谢长安来到遮天教已经十年了。裴清是顶好的师父,不遗余力的教他毕身所学,每次下山也都会给他带些小玩物,吃得穿得更不用说,都是最好的。
但是,谢长安还是不太满足。具体如何不满,谢长安一时半会儿还说不太清楚,他每次看到裴清,心中总痒痒的,靠近他就能改善。而当看不到裴清的时候,他总难免有些失落。
他一开始将此归结于裴清是师父,他依赖裴清。可有些时候他细细想来,却又发现不是这么回事情。纠结太多,他就想找个地方冷静一下,于是便来到后山。后山是遮天教的禁地,这是他来遮天教第一年,裴清告诉他的,至于为什么是禁地,裴清没解释。他乖乖听话了七年,从来不靠近禁地。只是在某一次裴清下山任务中毒后,他为了找一味药材,不小心就踏入了后山。
后山下有间茅草屋,草屋旁边有一棵特别大的梨树,时下正值处暑,他去的时候梨树上结满了梨子。那味药材他翻遍了后山,终于在溪边找到了。他回去的时候,经过梨树,便看见梨树下坐着一个穿着白衣的男子。那男子看到了先是惊讶了一下,随即笑了笑朝他招了招手,谢长安警觉的向后跑了两米远,回头发现男子并未跟上,只是眼中的笑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失落。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谢长安还是走向前,在看到白衣男子的面容之后,惊讶的有些说不出话来。白衣男子长得很像一个人,不,应该说裴清很像白衣男子。只是他看起来比裴清更柔和一点。男子看着年纪不大,却满头银发,他看着谢长安,温柔的问他是不是清儿的徒弟。
遮天教只有一个人名字中含清,于是谢长安点了点头。男子开心的笑了,他伸出手想拉谢长安,谢长安没让他碰,走到树下找了个墩子坐了下来,然后他才发现,男子的腿好像有问题。
“我腿脚不便。”男子也未隐瞒,“你来这里做什么?”
谢长安经他提醒,才想起自己的目的,他急急忙忙的起身,扬了扬手中的草药,“我来给师父采药。”说完,也不顾男子的反应,拔腿就跑。
回去后,李延年拿他采的草药入了药,没问他药的来历,只是低头叹了口气。那之后,只要有机会,他都会去后山看一看。
这次也一样,他拎着壶酒到了后山。茅草屋还是那间茅草屋,梨树还是那棵梨树。他经常来,与白衣男子的交谈并不多,有时候两个人只是静静的坐着。所以到现在,他也不知道白衣男子是谁,叫什么名字,他只知道,他与裴清关系匪浅。
他将酒放在梨树下的石桌上,正打算喝上一杯,就听到草屋内传来低吟声,他仔细辨认了一下,听出是白衣男子的声音,他以为他发什么事情,于是立刻抬腿进去,却看到屋内床上,一个穿着黑衣的男子将白衣男子压在身下,白衣男子面色潮红,浅浅低吟。
谢长安的脚顿了一下,脸上立刻热了起来,虽然他十六岁了,没吃过猪肉,但是有祁霄那人在,他好歹也是见过猪跑的人。所以,他瞬间就知道这两个人在干什么事情。他尴尬的站在那里,一下子忘了离开。那黑衣男子在他靠近院子的时候就发现他,如今看到他堂而皇之的站在这里,也不离开,张嘴对他说了句“滚”。谢长安这才反应过来,转身就走,离开的时候,还贴心的给他们关上了门。
等回到自己的房间,他才回过神来,那个黑衣男子是尊主。
遮天教只手遮天的人,人人对他敬而远之。谢长安来到遮天教十年,见过他的次数屈指可数。不是因为黑衣男子的声音认出他,而是他的穿着,谢长安记忆深刻。本来嘛,裴清喜欢穿黑色的衣服,而在他观察下来,教中其他人都不穿黑衣,于是在一次月黑风高夜,他将尊主认成了裴清。
那是他第一次喝酒,被祁霄灌的。那天裴清不在教中,他喝了酒,拒绝了祁霄送他回家的想法,一个人穿过山谷,在裴清院子前,看到一个穿着黑衣的男子,身材与裴清相似,他以为是裴清回来了,于是立刻走上前,拉起男子的手。
“师父,你回来啦,徒儿好想你。”可正当谢长安想要继续说着什么,却看到男子转过来的脸,他吓得立刻酒醒了一大半,甩下尊主的手退到一边,低着头不敢说话。好在尊主没说什么,只是哼了一句,就离开了。
那之后,谢长安对裴清的衣服格外上心。后来他注意到,裴清的衣服上绣的图案是烫金祥云,而尊主,是梨花。所以,那茅草屋,谢长安就是通过衣服上的梨花样式认出尊主来得。
不过,尊主和白衣男子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会做,做那种事情?谢长安想着想着,脸又烧了起来,男子和男子也可以做这种事情吗?是不是应该去找祁霄问一下?不对不对,祁霄向来是和女子做的,去问他估计也不知道。
他从未看过裴清与女子如此,裴清院中也并无女子,清一色的都是小厮在服侍,而且……谢长安过了一遍院中小厮的样子,发现他们长得都还不错。他一直以为裴清是清醒寡欲,要按照这么看,裴清是不是对男子有什么想法?
想到这里,谢长安胸口有些堵。
裴清目前对男女都没有想法,因为成长环境,他甚至有些崆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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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