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在上 第26章 往事

进了院子后，裴清目不斜视，跟着引灵蛊继续向前走，走了一段路，引灵蛊就在前方停了下来，一直在地面上盘悬着。裴清皱着眉，想到刚才那句话“推门往里走大概五丈的暗坑里”。

所以，长安是在地下吗？这样想着，裴清蹲下身子，敲了敲冰凉的地面，果然发现声音不一样，这地下应该有通道。裴清按照指示，又向前走了几步，在离院门五丈的地方，轻轻抬脚，然后一瞬间，人就掉了下去，和他一起下去的，还有那只引灵蛊。

孟玉寒和叶渊看到之后，也紧跟着跳了下去，然后就是祁霄，他下去时还不忘交待苏梦仇莽守在院子中，以防有其他不测。正打算跳下去的苏梦木着脸收回了一只脚，不耐烦的瞥了一眼祁霄，拉着仇莽站到了门边。

烦人，这种极限救援为什么从来没有我的名字，都怪仇莽这个大木头，肯定是他碍着眼了。想到这里苏梦气不过踩了仇莽一脚，仇莽缓缓低下头，眼中盛满疑问。

“看什么看，老娘不开心。”

“哦。”

仇莽笑了笑，从怀中掏出一颗糖放在苏梦手掌心，“吃颗糖心情就好了。”

苏梦美滋滋，打开糖纸将糖塞进嘴里，真甜。

“你不开心是因为担心少主他们吗？”

好了，这颗糖也救不了她的坏心情了。

引灵蛊仍挥动着翅膀在前方带路，裴清走得极慢，因为下来之后他又给引灵蛊喂了一次血，长期过度失血导致他现在脚步虚浮，气息不稳，连带着视线都变得模糊起来。不过只要想到马上就能找到谢长安了，他便不得不又加快脚步。

长安还在等着他。

通道狭窄，只能容下一个成年男子行走，祁霄下来之后一直垫在最后，直到他看到最前面的裴清身形不稳，才挤过孟玉寒和叶渊，走到裴清身后，用手抵住他的背，将一股内力送进裴清体内。

裴清闭了闭眼，对祁霄说了声多谢。

祁霄收回手，冷哼了一声，说：“若你现在碰到掳走谢长安的人，怕是连一成胜算都没有。”

裴清虚弱地笑了笑，“不是还有你在，你再不济，还有他们两个。”

祁霄被气笑了，没再说话。

不知走了多久，引灵蛊终于停在了某一处，裴清脚一顿，随后看向石壁四周，于是便在不远处看到了一处凸起，毫不犹豫的按了下去，随后一道门出现在他们面前。正当他要抬脚走进去时，前方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后一道人影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那人一身黑衣，脸上戴着面具，看到裴清时，身形一晃，随即不可置信的张大了嘴巴，只一瞬，“小清？你是小清？”

裴清皱着眉，脸上一片阴翳，他还未说话，祁霄便走上前将他护在身后，语调有些漫不经心：“不知阁下是谁？”

黑衣人明显不想和他说话，目光一直追随着裴清，似是有些怀念：“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你来这里做什么？是来找……你娘的吗？”

裴清闻言一怔，拨开挡在面前的祁霄，看向黑衣人，“你认识我娘？”

黑衣人刚要解释，目光瞥到裴清身后站着的三个人，神色一凛：“你不是来找你娘的。”他顿了顿，又说：“那小子与你是什么关系？”

他口中的那小子，自然是谢长安。裴清将引灵蛊收回，单手按在腰间的微玄剑上，沉声道：“与你无关。”

而他身后，叶渊已然按耐不住，拔起腰上的剑，指向黑衣人，怒道：“快把阿樾交出来！”

黑衣人听到后，哈哈大笑起来，他看向叶渊说：“交出来如何，不交出来又如何，他总归是要死的。”

“你……”

孟玉寒按住叶渊的肩膀，说实话在这个狭窄的通道内，他倒不担心叶渊会与人动起手来，只是他们现在在人家的地盘上，总要小心谨慎一些。然后，他看到裴清回头朝祁霄说了句什么，祁霄皱起眉，顿了顿，说了个好。

孟玉寒正疑惑着，只见祁霄转身将他们推进那道门内，随后他一闪身也进来了，而在门快要关上之际，裴清也紧跟着进来。门彻底关上后，叶渊才开口问：“为什么要躲起来？”难道不是应该直接上去将黑衣人拿下？

“找人要紧。”裴清撂下这句话，又放出引灵蛊，向谢长安的方向追踪过去。

叶渊还想反驳什么，孟玉寒接下来说得话成功让他闭上了嘴。

“我们几个都不是他的对手。”

谢长安正坐在地上调息养神，突然听到不知从何传来一阵声音，等他起身仔细听，却又什么都听不到了。他戳了戳快要昏昏欲睡的姜樾，问：“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姜樾迟疑地摇了摇头，随后紧张起来，“是萧无名找过来了吗？”

“应该不是。”谢长安皱着眉，眼眸一闪，“是师父。”一定是裴清！

姜樾看到谢长安眼中的流光溢彩，深受感染，也笑了笑：“你师父真厉害。”

听到姜樾毫不掩饰的夸奖，谢长安一喜，笑得眼眉弯弯，他颇为自豪地说：“那是，那可是我师父。”那可是我喜欢的人！而后他话说完，便看到姜樾毫无血色的脸，担忧地问他：“你还好吗？”

姜樾摇了摇头，像是想到什么，突然解开衣服，谢长安看到他的动作，立刻红着脸拦住他，“你做什么？”姜樾动作没停下，衣服半脱，只露到左肩下的位置，谢长安随后便看到一条黑色恐怖的线从他身体的各个方向蔓延至胸口。

“等黑线到了心口，我就没救啦。”姜樾说得轻松，似乎毫不在意，边说着边将衣服重新穿好，“不过这毒倒也没那么厉害，我平时都挺好的。”

谢长安眼中酸涩，不知是为了什么而伤感。

“是谁给你下的毒？”

姜樾摇了摇头，突然忆起一年前发生的事情，眼中泛起泪花。他怔怔开口：“那是一年前的事情了，本来我和阿渊计划着在中秋过后离开冰域，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从此隐姓埋名，双宿双飞。”

“叶渊是城主之子，身上担子极重，可他却为了我，甘愿放弃城主的位置。但是这一想法，遭到了所有人的反对。然后，我的身世就这样被揭开了。”

姜樾本是小妾之子，他娘，是姜老爷最喜欢的小妾。他五岁时，姜老爷原配去世，便将他娘扶了正。虽然此举遭遇了很多人的反对和眼红，可他娘到底是在姜家站稳了脚跟。

姜樾一时间从小妾之子成为了姜家最受宠爱的小公子，也因此成为了叶渊的伴读。城主之子选伴读本就严苛，一般人根本没有机会，而姜樾因着父亲的喜欢，也被偷偷塞进了备选中。

他第一次见到叶渊，是在觐见城主的那天。

城主府很大，给他带路的小厮突然肚子疼，就将他扔在了长廊中。小小的姜樾独自一个人站在寒风中，一动也不敢动，只想等那个小厮赶紧回来。直到华灯初上，也没见到他的身影。到最后，他控制不住地哭了出来。

而他的哭声，吸引了准备去选伴读的叶渊。他停下脚步，拐进了旁边的院子中，随后就看到了站在长廊中弱小无助的姜樾，仰着红润的包子脸，眼泪鼻子糊了一脸。当下叶渊就笑了，一是他从未见过如此可爱的小包子，二是小包子脏死了。

后来，姜樾就成了叶渊的伴读。两人同起同睡，感情十分要好。等叶渊十岁那年，城主将他送到了冰域外拜师学艺，临走时，姜樾抱着叶渊的腰，眼泪淋湿了他半个肩膀，抽抽噎噎地说：“你要快点回来，我会等你的。”

叶渊笑着说好。

他没有食言，五年后便学成回来。从得知消息的那一天起，姜樾就兴奋地睡不着觉。熬了半个月，他终于在城门口看到了阔别已久的友人。当叶渊将他揽入怀中时，他急促凌乱的心跳声让他明白了，叶渊对他来说不仅仅是朋友。

他为此纠结了很久。后来，他发现沈如歌一直缠着叶渊，他为此心中酸涩不已，便暗自减少了与叶渊的来往。

可那一天，冰域大雪纷飞，他觉得房中沉闷，便打开了窗户，于是就看到了立于雪中的人。不知站了多久，落雪已染白他的头发。叶渊看到姜樾，眼中一喜，他一步一脚印向姜樾走来，最后隔着窗户摸上姜樾的脸。

冰凉的触感让姜樾人不知一哆嗦，他抬眼，看向叶渊，“你……”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叶渊打断了，“为什么要躲我？”

“我，我没有。”姜樾红着眼，将脸撇向一边。

而叶渊却将他的脸摆正，十分严肃的对他说：“我很想你。”说完，便将姜樾的脸按在他的肩上，姜樾鼻子一酸，眼泪就这样掉了下来。

“你都要娶沈如歌了。”

“你听谁说的？”

“没有听谁说，只要不是瞎子都看得出来。”姜樾说着，吸了吸鼻子。

“哦？”叶渊听到后突然笑了，“那你为什么哭？”

姜樾抬头，嘴硬道：“我没有哭。”说着猛吸了下鼻子，伸出手用力擦去了眼中的泪。

叶渊叹了口，心疼地抚摸了他脸上的红痕：“阿樾，我心悦你，不会娶其他人。”

那一刻，姜樾的心快要跳出胸口，他不敢相信的眨了眨眼睛，愣愣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叶渊又叹了口气，放下了手，“我喜欢你，喜欢了很久，想一直和你在一起。如果你……”

姜樾没让他将剩下的话说完，隔着窗口搂住了他的腰，将脸埋进他的胸膛，笑着说：“我也喜欢你，阿渊，我好喜欢你。你不知道，我发现自己喜欢你的时候，有多难过，我好害怕你恶心我，还好，还好你也喜欢我。”

那是姜樾一生中最勇敢的一次的告白，换来了他和叶渊的第一次亲吻。

“你们就这样亲了？”谢长安有些不解，这种事情是可以随时随地都可以做的吗？

姜樾被打断也不恼，他伸出手摸着嘴唇，似乎还在回忆，听到谢长安的话后，反问道：“为什么不可以？和喜欢的人做喜欢的事情，天经地义。”

谢长安：明白，已经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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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