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无月盯着傲临霜的眼睛,傲临霜直视言无月的眼睛心跟着顿了下,马上落荒而逃一般垂下眼帘,只剩狂乱的心跳。
言无月淡淡勾了下唇角,“你难道不喜欢打架?我看你很好战,和我师傅一样,天生都是好战之人。”
傲临霜抿唇迟疑片刻抬起眸子,言无月说得没错她就是好战,骨子里带的东西,她不顾长遥的反对重回中原武林,她不喜欢蓬莱岛的安逸,从出生起四处躲藏东奔西走,每一刻都行走在刀尖上,她像是不能停留的鸟儿,落地久了会死亡。
傲临霜不信宿命这些东西,但是她相信骨子里带的东西,集满身风雨之血的人注定一生要与暴风雨为伍。
傲临霜靠在树干上,树影落在她沾满泥土的鞋面上,傲临霜释然地笑了,“或许吧,生在暴风雨里,这一生注定风雨常伴。”
傲临霜整个人被树荫罩住,言无月蹲在太阳光下,身上的阴冷之气并未因为有光而少半分,他好似融化不了的千年积雪,“不过看你乐在其中。”
傲临霜曲起左腿将受伤的手放在膝盖上,倦意如山倒,傲临霜面带笑容地闭上眼睛说道,“好像是……”
言无月摇摇头站起来,轻轻叹了一口气,风雨中不停高飞的鹰,追随这样的人只能不停奔跑。
陆一一小声对小萝卜说道,“双双的功夫都是周追影教的吗?这么厉害。”
小萝卜煞有其事地抱着小短手,“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那个师爷爷我没见过,不过我爹说过师爷爷是个很厉害的人,所以双双这么厉害一点儿也不意外。”
陆一一想了下好像是这么回事,“不过现在线索又断了,和摘星楼有过盟约的两人都被抹去了名字我们又无从下手了。”
言无星也叹气,“不过马三魁烧毁了活傀,又毁了入口的机关,里面也不知道什么情况,若是能打开也算一处证据之地。”
陆一一,“先记着,上报武林山庄让他们想办法,既然武林山庄想立威,这活儿他们应该很乐意。等下山后我立刻写封信送去武林山庄。”
言无星,“说得也是,反正我们把线索告诉他们了,至于怎么处理就看武林盟主的意思了。”
陆一一笑容也明快乐许多,“双双杀了邵青竹,和邵青竹随行的人逃之夭夭,我猜摘星楼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必然还会再派人追杀。”
言无星也担心这个问题,“说得也是,不过眼下我觉得摘星楼应该更关心自己的生死存亡,他们费尽心思炼制的活傀被销毁殆尽,摘星楼岂会甘心就此作罢?我猜摘星楼必然会反扑,我们静观其变看看接下来武林中还会发生什么事。”
陆一一,“当年三人在此盟约,现在他们因为某些原因彻底决裂,等消息传回摘星楼如果我是那摘星楼楼主必然把他们都抖出来,大家鱼死网破。”
小萝卜蹲在地上捡石子往草丛里丢,“鱼死网破,大家都不好过,确实像摘星楼会做的事。”
陆一一诧异,“小萝卜你说什么呢?”
小萝卜站起来拍拍手掌的灰,“架打完了,我们是不是该想想怎么吃饭。”
陆一一捂着咕咕叫的肚子红了脸,“眼下最急之事是填饱肚子。”
几人在天黑之前下山了,傲林霜累得厉害一路给言无月抱下山都没醒,但是言无月抱她下山累得也不轻。
下山后陆一一去就近的金福镇上找了家客栈落脚,傲林霜动了动眼皮,床板好硬啊,她翻了个身好像摸到了什么人的衣角,她又往前探了探手,使劲儿摸了摸,热得,肯定是个人。
傲临霜不情愿地睁开一只眼,眼前一个熟悉的轮廓,等她睁开另一只眼完全愣住,言无月怎么坐在她的床边,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傲临霜一只手竟捏着他的大腿,傲临霜一度怀疑在做梦,可做如此荒唐的梦是不是太下流了。
傲临霜愣了许久,收回颤巍巍的手面如死灰,她不如死了算了。
言无月耳尖泛红,头压得很低,淡淡问道,“醒了?”
傲临霜拉过被子往脸上一盖,没看见,没看见,再睡一觉就好了。
言无月扯下她盖在脸上的被子,“起来吃些东西再睡吧,一连两战你不饿?”
傲临霜肚皮要贴背了能不饿吗,若是不饿她能睡到天亮,可是她刚醒就摸了言无月的大腿,她也不是故意的谁让这小兔崽子坐在她床边。
言无月并没有提及这件事从容地站起来,“走吧,我带你去吃饭。”
既然他不提自己也不提,反正她也是无意识的,可就算是无意识也得道个歉吧,傲临霜说不出口。
见傲临霜还躺在床上不懂,言无月轻声说道,“需要我抱你下去?”
“不需要!”傲临霜诈尸一般坐起来,脸也跟着红了。
言无月已经打开了房门,楼下嘈杂的声音也随之传来,傲临霜穿好鞋跟上言无月,从楼梯望下去,下面一片乌烟瘴气,有几桌人在喝酒划拳,还有人在抽烟袋杆。
傲临霜只觉他们吵闹,合了合眼皮随着言无月下了楼。
陆一一在和一位书生模样的男子说话,从两人交谈的样子上不难发现应该是早已熟识的人。
言无星坐在一旁安静听他们说话,时不时给小萝卜夹菜擦嘴,不知道的还以为小萝卜是他儿子呢。
言无月对周遭闹哄哄的一切感到不适,眉间有几分不耐烦,来到桌前让言无星和小萝卜坐一边去。
好在四四方方的桌子够大,再多加两人倒也无妨。傲临霜瞧着一盘子的鸡骨头翻了个白眼,“师兄啊,少吃点,小心胖得走不动路。”
小萝卜继续啃鸡腿,“吃饱才能长高。”
傲临霜大笑,“你少操点心就能长高了,如果长不高也是给你那一堆心眼子累得。”
坐在陆一一身旁的白面书生起身抱拳,“这位就是兰姑娘吧,陆女侠方才提到过你。”
傲临霜打量了下,灿然一笑,“江湖说书人,百闻不如一见,百里少侠幸会。”
百里青有几分不好意思,“兰姑娘客气了。”百里青看了眼早已默不作声落座的言无月,顿了下,好像有些为难也不知该不该打招呼,挽穹山他们有过几次照面,百里青当时给言无月的傀儡术吓得不轻,谁能想到现在要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
傲临霜拍拍言无月的肩膀,“说话啊。”
言无月不紧不慢放下茶杯,眼皮都没抬,淡淡说道,“你好,又见面了。”
百里青一哆嗦,尴尬笑着点点头坐回座位上。
傲临霜桌下踢了言无月一脚,“怎么说话呢?”
言无月散漫地说道,“那我该怎么说话?”
陆一一拉傲临霜坐下,并对百里青说道,“他说话就是这般,不必理会,刚才说到哪儿了,接着说。”
傲临霜朝店小二招手喊道,“两碗鸡腿面!”
“好嘞,姑娘稍等!”
傲临霜见言无月冷着一张脸,不难看出他对百里青有敌意,确切来说言无月对所有江湖人士都有敌意。
百里青接着说道,“就在我到这儿的一天前,无尘山庄三尊彻底被门中弟子废除武功赶出了无尘山庄,无尘山庄的后山禁地挖出数十具白骨,还…还搜出不少被圈养的男宠,无尘三尊平日里对门中弟子苛责打压要求她们无欲无求,而自己背地里却奢靡度日,不过经此一战,无尘山庄往后会焕发新生。”
陆一一叹气,“没想到击杀云中五霸会牵扯出无尘山庄的事,希望新任掌门吸去教训莫要再压迫门中弟子。”
百里青撑开纸扇,摇头感叹,“但愿如此吧,还有一事也是江湖上近来最为热闹的。”
陆一一,“什么事?”
百里青又合上了纸扇,“关于江湖神算子的事。”
一听江湖神算子,傲临霜来了兴致,竖起耳朵恭听。
百里青,“现在江湖上可都传开了,江湖神算子南孤雁是最后一个见过周追影之人,也有传言摘星秘籍在他手上,于是摘星楼和一些想得到摘星秘籍的人都在追赶他。”
百里青扫了一眼周遭的人沉声说道,“传言有人在蜂谷见过他,所以不少人赶往蜂谷去寻他。”
傲临霜忍不住幸灾乐祸,“神算子最喜欢给人批命,今天安排个高手排名,明日书写个兵器排名,后天预言个江湖浩劫,做梦也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也会沦为兔子被猎鹰追赶。”
百里青,“二十年河东二十年河西,如今追赶神算子人中很多还真是跟他有仇。”
傲临霜又大笑一声,“正所谓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神算子也该体会一把人言可畏了。”
百里青,“不过神算子是最后一个见过周追影之人的消息是真是假有待商榷,可眼下很多人也不管真假了,都想着先把神算子抓了再说。”
店小二端上两碗冒着热气的鸡腿面,傲临霜将其中的一碗推给了言无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