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青竹干干笑了两声,江湖上的风风雨雨他这辈子都经历过了,少年成名身经百战,到打不过独孤琰从而郁郁寡欢,再到为了钱入了摘星楼,整日享乐纵情声色,最后竟然还打不过一个小姑娘。
或许是享乐太久了临死关头突然舍不得这红尘世界了,“送我上黄泉路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邵青竹眼睛红红的,人变得像一头拼死搏斗的恶狼誓要抵抗到死。
傲临霜不想再给他多废话,邵青竹在江湖上的评价褒贬不一,说他是恶人倒不至于,但绝对不是什么好人,入了摘星楼还不知道干过多少杀人越货的勾当呢。
傲临霜侧面横扫一剑,邵青竹身子一弯,木剑贴着背而上挑落傲临霜十成力的一剑。
傲临霜对着邵青竹的脖子反手再劈,邵青竹地上一滚躲过一击拉开了十几步远的距离。
这些年沉迷享乐,剑不如年轻时候快了,酒喝得也多手也不稳了,傲临霜的剑法快又狠,还真有几分当年独孤琰的样子。
傲临霜拎剑逼近,左右来回砍杀,邵青竹的动作虽是慢了许多,可借力还力,傲临霜也没讨到多少便宜。
傲临霜这才发现邵青竹的剑并非木剑,而是一把木色的剑而已,实则韧性十足。
邵青竹笑道,“这是一层不起眼的颜色,当然还不只如此。”突然长剑变成了几节,以精细的锁链连接着,剑身变得如此鞭子一样长。
傲临霜冷漠地眯起眼睛,“怪不得叫鬼剑,诡计多端。”
邵青竹,“别这么说,行走江湖谁不得给自己留个后手?”
这话倒是没错,江湖险恶不留后手随时小命不保。邵青竹链剑一挥,如一道长鞭挥过来。
傲临霜弯腰后仰躲过迎面挥来的一击,不等傲临霜起身,链剑又贴着地面横扫过来。
傲临霜翻身一跃,长剑插入地面被链剑卷住,傲临霜落地踩住剑身,邵青竹扯不开。但他并未着急,突然傲临霜踩住的那节链剑断开。
邵青竹绕头挥舞链剑,直逼傲临霜面门,傲临霜立剑挡在脸前,剑身被震得发颤,剑锋割破了傲临霜的面颊,血迅速流了出来,傲临霜无瑕顾忌这点儿小伤,持剑跃起,邵青竹链剑扬起缠住傲临霜的剑身。
傲临霜握紧长剑,两方极力拉扯,傲临霜扫邵青竹的下盘,邵青竹□□跳地平地跃起,链剑一收,如蟒蛇回身逼向傲临霜的面门,傲临霜一把抓住链剑的连接处,猛然一扯,邵青竹被拖向前几分。
邵青竹卷起链剑,赶潮一样旋进逼近傲临霜的手臂,傲临霜松手可已来不及,卷过来的剑节擦过傲临霜的手背,一道鲜红的血口子。
这点痛根本算不得事,只是傲临霜挥剑的时候血点乱飞,有些溅落到她的脸上,杀气和血气混为一体,宛若女罗刹。
邵青竹早年最喜欢挑战高手,可身上杀气这么重的人倒还是头一次见,他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傲临霜仿佛厉鬼化身。
随着傲临霜挥剑越来越快,划开的那道口子如决口的河堤,血染红了整只手。
言无月攥紧了手心,手指一动无数傀儡线如蛛丝缠住邵青竹的四肢,傲临霜忙收剑,溢满杀气的眼睛狠狠瞪了言无月一眼,“你师傅没教你江湖规矩吗,收了你的傀儡线!”
言无月对上傲临霜的眸子如被冰锥刺心,整个人为之一怔,委屈地垂下眸子,手一挥收了傀儡线站到了不远处的树下,眼睛雾蒙蒙的。
傲临霜知道言无月怕她打不过,她现在确实疲惫了,但一开始就是一对一,中途再有人插手明显胜之不武,傲临霜自认不是什么好人,但是江湖规矩还是懂得。
邵青竹双手有些发颤,到底是上了年纪身体大不如前,别看他的链剑断了一节,短了舞起来反而更方便,虽然有些够不到人但是傲临霜也无法近身。
傲临霜甩了甩手上的血,没有必要再缠斗下去了,邵青竹已到极限,而傲临霜也到了极限。
傲临霜举起长剑,这一招她要邵青竹的命,邵青竹深知已经到了生死一线的时候,他大笑一声,双目充血,“放马过来吧!”
傲临霜长剑直逼邵青竹胸口,邵青竹使出全身的力气甩出链剑缠住傲临霜的长剑。
傲临霜手上一松,长剑被邵青竹扯过去,傲临霜铲地横扫,邵青竹被铲倒在地,他马上鲤鱼打挺准备要起身,傲临霜翻身一跃一脚压在邵青竹胸口给这条要翻腾的鲤鱼迎头一击将其打回地面。
傲临霜竖掌对着邵青竹胸口拍下,邵青竹反应也是极快抓起一节链剑朝傲临霜刺过去。
就在链剑离傲临霜一指距离的时候停了下来,傲临霜一掌震碎邵青竹的心脉。
血从邵青竹口中喷出,充血的眼睛睁得极大映着傲临霜冰凉而充满杀气的脸,链剑随着邵青竹落地的手掉在一旁。
傲临霜勉强站起来,双腿在打颤,灰蒙蒙的天上雄鹰嚎叫一声飞过。傲临霜的目光追随着雄鹰而去,只见那只鹰落在了不远处的一棵树上,一闪而过的一道黑影。还有一个,摘星楼的杀手都是结队而行,而刚才那道一闪而过的影子就是和邵青竹同行之人。
傲临霜举步维艰,无瑕去顾忌逃走的人,捡起长剑,起身的时候脚下一个踉跄腿半跪在地上,汗滴在脚边,落下一个深深的水印,傲临霜拄着长剑勉强还能站起来,除了自己的呼吸声她什么也听不到。
“双双……”陆一一上来扶住傲临霜。
傲临霜缓过来一些,疲惫地举起长剑,“剑还你……不过给我弄脏了,你要洗洗了……”
陆一一尽是心疼,“都什么时候你还说这个……”
言无月大步走来弯腰把傲临霜横抱起来,傲临霜眼前晃了一下对上了言无月近在咫尺的眼睛,“你……”她这才发现双脚离地了,“臭小子放我下来!”
言无月脸一板,上来几分冷意,“别乱动!”他的声音是很轻的,但却让人无法违抗,或许太累了傲临霜怔了下没有再乱动。
言无月抱着傲临霜来到树下,轻轻将人放下,拉过傲临霜满是血的手,眉头褶得深了些许,言无月粗鲁地拔开水袋的塞子,眉眼低垂没有看傲临霜,淡淡说道,“有些疼你先忍着些。”
傲临霜不在乎地摆手说道,“就破了点儿皮什么疼不疼…”
言无月冰凉的眸子怒意炸起,如百尺高浪卷起,傲临霜咬咬舌头撇嘴不再说话。
言无月将水倒在傲临霜手背冲洗血迹,手背上的口子本来不大,但是傲临霜挥剑太过用力伤口撕裂开来,血不停从伤口涌出。
傲临霜自认不是什么大伤,水浇在伤口上还是不自觉哆嗦了一下,言无月马上停手,轻声问道,“疼?”
傲临霜很想故作潇洒地说无事,可这一刻她实在潇洒不起来,自觉很丢脸地垂下了头,抿着唇不语。
言无月无奈地摇摇头,“疼是人本能的反应,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也不是什么不可说的事,无需勉强自己。”
这话怎么听着如此耳熟,傲临霜耳根泛红,这不是她曾给言无月说过得吗,那时候言无月刚被她收入门下,疼也说不疼,看得傲临霜生气,不成想六年后竟然被自己徒弟用自己说过的话教训了。
傲临霜耳后的红晕烧到了耳尖,言无月这个臭小子竟敢教训起她来了,岂有此理。
傲临霜强忍要去揪言无月耳朵的冲动,被自己一手教出来的徒弟教训很没面子。
言无月见她不说话,心想不会话说重了吧,她看起来自尊心很强,让她示弱是不是不太好,“我只是随口一说你不必照做……”
傲临霜挺起胸膛一副不在乎的样子,师傅怎么能在徒弟面前因为一点儿小伤就哭天喊地呢,“一点儿小伤而已,我刚才只是……你继续……”
言无月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听懂自己的话,怎么感觉适得其反了,言无月放低手慢慢用流水冲洗傲临霜手上的血,虎口位置已经磨破了,水冲过也火辣辣得疼,傲临霜紧咬后槽牙,没想到破层皮这么疼。
言无月用干净的帕子擦干她手上的水,朝着言无星喊道,“药!”
言无星掏出药抛给他,傲临霜眯起眼睛,她不懂那三个人站那么远干什么,站得远就算了还时不时用余光往她这边瞥。
言无月将药粉洒在傲临霜伤口上,好像被火灼,傲临霜彻底装不下去了,咬牙道,“可真够疼的。”
言无月无奈极了,眼神温柔了些,“确实疼,不过他做得药效果好,很快就能愈合了,你先忍忍。”
言无月撕下衣摆小心为傲临霜包好伤口,缠布的时候很小心翼翼生怕再弄疼傲临霜一分,“你似乎很喜欢打架?”
傲临霜浑身酸痛,往树干上一靠,“也不是多喜欢,但有人找上门我是不会坐视不理的,等下,什么叫我喜欢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