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遇深笑道:“原来你这个身份也不咋样嘛。”
江乔枝平静地看着林遇深,双眼透露出淡淡的无奈,“掌柜的,方才我与大姐,也就是江大小姐一同进来的。我常年在扬州养病,如今才回来京城,许多人大都不知晓。”
掌柜自然熟悉江大小姐,此时满脸歉意,“方才就见到江大小姐后面跟着一人,原来是江三小姐。在下实在抱歉,刚才一时口快,请江三小姐见谅。”
江乔枝轻轻摇了摇头,“自然不会计较。”
“不知三小姐在这有何事。”这后院很少人进来,掌柜自然有疑问。
江乔枝举起烫得微红的右手,“方才不小心被烫伤,要寻点冰块敷一敷,正好遇到林账房。”说着,眼神轻佻看向林遇深。
林遇深接受到眼神,配合地说道:“是啊,我带着江小姐来拿膏药了,可没有偷懒啊,掌柜你可别扣我工钱。”
掌柜搞清楚状况,凑到林遇深旁边小声叽歪,“快点给江三小姐拿膏药,大厅里还有好些结账的客人等着呢。”
“是是是。”林遇深答道。
掌柜说完,恭敬地对江三小姐行李,随后袖摆一挥离开。
“这掌柜真是见风使舵,怕强凌弱啊。”林遇深嘀咕了一句,又斜睨瞧了几眼,“真烫伤了?”
江乔枝点了点头,“弄假成真,不如是真。”
林遇深从袖口掏出一个小瓷瓶,随手抛向江乔枝那边,“跌打损伤的药水,不知道能不能治烫伤,凑合用吧。”
江乔枝接住小瓷瓶,凑近闻了闻,是常用的红药水。
“这可没毒。”林遇深忽然来了一句。
“...”江乔枝转移话题,“我无缘无故被当成朝廷的嫌犯是何原因?上头可有什么指示?”
林遇深摇摇头,“上头说按兵不动。”
“何意?”
“就是让你好好当尚书府的江三小姐。”
“那什么意思?不管我了?”
“听雨楼是什么地方,怎么会给我们兜底,靠自己解决。”
林遇深这话倒是说的没错。
听雨楼楼主虽然富足,可对手下可是十分抠搜,一百分的压榨,所有人都透露出精打细算的穷酸。
这些年江乔枝观察着听雨楼的行事任务,大都亦正亦邪,无法判断楼主到底归顺哪方势力。
被掌控住的人,只能领些微薄的佣金。
也算不是白白卖命?
总有一天定要摆脱这魔爪的掌控!
“不过这些年来谅你立功颇多,楼主特意派我来祝你一臂之力!”林遇深终于吐出一丝有用的信息。
江乔枝勉强地点点头,“那可真是谢谢。”
“哎,别急。”林遇深抬手打断,手指掐了几下,似乎在算什么,“打探一个消息,五十文钱,帮你出袭一个任务二两银子 。”
“你是掉入钱眼子里了?要这么多?”江乔枝吐槽几嘴,大家都一样穷酸,何必坐地起价。
林遇深狡黠道:“你现在可是朝廷捉拿的嫌犯,还是金贵的户部尚书府江三小姐呢,应该出得起这个价吧?”
“那你猜错了,我可穷了。打扰了,再见。”
靠人不如靠己,江乔枝不想多说废话,转身离开。
“有事记得找我,给你一个友情价。”林遇深在身后打了个响指。
江乔枝想到一件事,停住脚步,斜侧着头问道:“那从青柳镇拿回的木雕兔子可要交给何人?”
林遇深听到这一问,眼里一丝异色,突然严谨地回道:“楼主让你先藏着,日后自有妙用。”
江乔枝听闻心里一咯噔。
妙用?一个破旧的兔形木雕到底会有什么用处?
...
江乔枝回到茶馆,心想着那药性应该发作了。
正要赶回厢房时,却碰上了江妍慧在走廊里等候着。
江妍慧见到江乔枝,连忙上前,“不过是找些膏药,怎会耽搁这么久?”
“那小二们都过于忙碌,刚好遇上了账房先生帮忙寻药,没曾想他竟翻找了半天才如此怠慢了。”江乔枝回应,可内心难免疑惑,那药效竟然未发作?
江妍慧看了一下江乔枝的手,“嗯,如今还好点。那我们先行离开吧。”
江乔枝疑问,“那刘姐姐与陆姐姐呢?”
江妍慧嘟着嘴,“她们不知怎么了一齐闹着肚子疼,都赶着回去呢。”
那白色粉末是由火麻仁磨制而成,味道与茶味差不多甘醇,只沾一点便会有轻微腹泻之状。
若不是她们三人讨论要去往何处游玩,怕是等会难以脱身,不如使点小计谋让她们先回去。
那药效不强,只是让人微微肚胀,等一个时辰就能见好。
只不过为何江妍慧并无症状?明明方才见三人都喝了茶水的。
“怎么会这样?那姐姐你没事吧?”江乔枝故作一脸担忧询问。
江妍慧摇了摇头,“我并未有什么异样,也许只是巧合吧。”
江乔枝静默无言,却十分疑惑,既然两人都有了腹泻之状,说明药效并没有问题。
正思考着,她就被江妍慧拉着坐到马车里。
“兴盛布坊。”江妍慧对着车夫喊着。
车夫也轻车熟路,轻鞭着马儿赶路。
兴盛布坊这名字好生熟悉,似乎是叶云收昨夜对她说过的地点。
“为何去这兴盛布坊?”江乔枝试探询问。
江妍慧手中揉了揉帕子,似是有些慌乱,可脸上依然带着笑意,“你如今才回府中,自然带你买去挑些好看的布匹做几身衣裳。”
“那姐姐待乔枝可真好。”江乔枝浅浅回应。
江乔枝在听雨楼时学过如何探究人心,江妍慧讲话之时眼睛不自然转动,这是在撒谎。
不过这倒是让江乔枝来了些兴趣。
她有些怀疑江妍慧是不是练过武功?
方才的药粉若是习武之人必定容易察觉,而且只要稍微动几下功力就会破解。
当然也有另外的情况,可这是最不可能之事。
江妍慧总不能像她一样遭到过百毒之侵,一般的毒药可奈何不了她。
可若是有武功,为何既不拆穿她,也不将计就计?
...
马车绕过三条街,终于停在了布坊的门前。
“二位小姐,布坊到了。”车夫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江乔枝微微颔首,抬步从马车中走出。
只是抬眸望了一眼,不禁有些诧异。
这布坊不是小小的店铺,而是一栋华丽的高楼。高楼矗立在繁华街道上,高耸的牌冕上亮金色的四个大字“兴盛布坊”,一股富丽堂皇的气息扑面而来。
江妍慧见江乔枝瞩目仰望,不禁解释道:“陵阳布匹可是负有盛名,这家主人是从陵阳赶来的商人。背后毫无根基,竟然能在五年之间就如此壮业,倒是一桩传奇。”
毫无根基?江乔枝是不信的,能在这权利集中的地方立足,没有权利财力能力的支撑是不可能的。
叶云收应该是隐藏之深,却把他丰厚的产业透露出来。
他可真是...真是有财力啊。
不怕自己趁机讹他一大笔吗?
“今日借了姐姐的耳目,别有见识了。”江乔枝依附道。
江妍慧听了这嘴甜的语句,不禁喜笑颜开。心想这三妹妹虽从小待在扬州,没见过什么好东西,可这言辞比那江巧茜好听多了。
她傲气地说道:“走,姐姐带你多见些好东西。”
江乔枝见着如此单纯的面目,不禁怀疑是自己多想。
二人一齐步入楼内,华丽的布匹摆在货架上,江乔枝确实没见过这么好的,不禁停住脚步观赏着。
可却听到江妍慧说道:“上二楼去,这一楼的布匹稍微次了点。”
江乔枝正要抚摸的小手收了收,提着小裙摆随着江妍慧上楼。
一上到二楼,映入眼帘的是纹路更加华丽的布匹。有些布匹特意撑开悬挂着,方便让客人看清纹路。
好几位身着华丽的女子正在挑选着布匹,不知道是哪个富贵人家的夫人或是小姐。
江妍慧一眼扫视着四周,似是见到什么欢喜的物件,轻车熟路拉着江乔枝到一处桌架旁边。
她稍微一瞧,随手挑了一批青白玉兰草纹云缎,“这颜色倒是适合你。”
忽而又朝别处瞥了一眼,挑了另外一匹莲红云纹天香娟比对。
江乔枝对这般热情如火的招待,有些招架不住,只能任江妍慧挑选,而自己再细细察看。
忽而,一侍女装扮的人擦肩而过。
江乔枝敏锐地斜睨着,刚好瞧见那侍女递了一张纸条偷偷塞给江妍慧。
而江妍慧一边偷偷把纸条藏进衣袖中,一边故作无事发生的模样与江乔枝说话。
江乔枝也装作没看见的样子,配合着应和一下。
约莫看了一半的货架,江妍慧道:“乔枝妹妹你先看着吧,我想找找掌柜去瞧一下前些日子定制的礼服如何了,这可是为及笄之礼做准备的。”
江乔枝知晓这说辞是故意的,便假装无心般欣喜说道:“啊!原来是姐姐及笄准备的,那必定是精细的,妹妹也想去瞧瞧。”
江妍慧闻言,似乎有些滞住,而后又撒娇地说道:“不行,我想要先保密,不然可失了惊喜。”
江乔枝故作哀叹道:“那好吧。”
“那你先在此等候,我去去就来。”江妍慧说完,连连下了楼梯。
江乔枝拿着一匹布打量着,内心却好奇这江妍慧是要做什么?
这举动倒像是先前约好的,联想到那药效并未在她身上发作。
难道她也是有别的身份?
江乔枝满是好奇,也偷偷到了楼梯间暗暗观察江妍慧前行的方向。
四处望了望,脚步轻盈地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