嗜尔入骨[民国] 第27章 第 27 章

医院大门前，白忆绾拿了银元付了车钱，正要向楼内走，突然听见身侧一声响亮的鸣笛声，她顿住脚步，向一侧看去。

略有萧瑟的杨树下，停着一辆黑色的庞蒂克，白忆绾的目光落到车牌上，上面的数字颇为眼熟。她站在树下等了等，便见黑色的车门推开，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从车上走下来。

冬日午后，日光稀稀疏疏的从云层透下，白忆绾看着逆光走过来的男人，他身上的黑色西装剪裁利落，完美映衬着他笔挺的身姿，一张终日不露喜怒的面上，是一双过水无痕的深邃眼眸。

白忆绾仰头看着在自己身前站定的男人，似乎与那日在手术室外，因为绾绾受伤而坐立不安的男人别无两样，可又似乎是格外不同的。

白忆绾看着念毅雄，平静的礼貌问好：“念先生。”

念毅雄面对着白忆绾，似乎有一瞬的局促，他顿了许久才道：“昨日在会馆见到了绾绾…她…还好吗？”

“不太好，我昨晚回家时眼睛已经哭肿了，之后又抱着我哭了许久……”白忆绾如实回答。

她话落，再次引得念毅雄沉默。

风吹卷着地上落叶，从他的裤脚刮过，两人相对沉默站了许久，略冷的天气里，白忆绾不由抬手将身上的大衣裹紧。

“是我对不起她。”念毅雄开口，他的气息在空中凝作一团白雾，像是百转千回浸满缱绻的烟草香雾。

白忆绾闻言也不见得气怒，她依旧很是平静的开口：“这句话…你该当面与她说才对。”

念毅雄摸了摸身上的口袋，想找出根烟来，却是混身上下所有口袋空空。

“……有机会的吧。”他放弃了寻找，说道。

白忆绾点头：“也好，反正她现在也不在沪上。”

“她去哪了？”他似乎一愣。

“回家了。”白忆绾看了念毅雄一眼，又补充一句：“她是提前回来的，爷爷和母亲都很舍不得。”

念毅雄闻言没再说什么。

两人相对无言站了片刻，白忆绾看了看天色，开口与念毅雄道别：“医院还有些事，念先生若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

念毅雄似乎刚刚回神，他点头，侧身让出道路来：“打扰了。”

白忆绾没再说什么，她从念毅雄身旁走过，一路进了医院。

***

白绾绾登上船，将行李放在客舱后，便跑到甲板上来。

她现在不愿独自留在密闭的空间里，就像是被囚禁起来，孤独的像是被抛弃般。

她也记不起昨日自己没出息的哭了多久，流了多少眼泪，睡了一夜，现下双眸还是肿肿的，白绾绾不愿照镜子，她猜自己现在一定很难看很丢人……

轮船破开水面，逆着风的方向朝南而去，白绾绾靠在船边的护栏上，海风吹着她耳边的碎发，吹迷了她的眼。

白绾绾吸了吸发酸的鼻子，心中暗骂自己没出息，她低头盯着波澜的海面，眸中的眼泪似乎在随着船身的起伏打转。

她心上发着誓，绝不许眼泪再掉出来，可海面过了一个浪，她含在眼中的泪便停也不停的一滴一滴往外掉。

白绾绾连忙抬手去擦，却越擦越多，冬日的海风毫无温柔，碰到泪，刀子似的割在面上。

白绾绾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眼泪模糊了视线，也同时模糊了外界的触感，她像是陷入一方黑暗里，除她以外，甲板上的一切人、物，都泪水消隐掉。

白绾绾很害怕这种感觉。

可她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更不想被别人瞧见她现下哭鼻子的模样。她像是被夹在一个越来越小的空间，愈发进退维谷。

白绾绾不知自己在此处挣扎了多久，模糊的视线下忽然多出一块蓝色条格纹的手帕，递来帕子的那只手，指尖修长，骨节分明。

白绾绾先是因这突然出现的帕子一惊，她诧异抬头向身旁看去，是一个容貌陌生的年轻男子。

男子站在白绾绾身旁，她转眸看过来时，四目相对间，他的目光愣住，他似乎恍惚，好一会才回过神来。

他再次将帕子递到白绾绾面前：“别哭了，眼睛会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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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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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 27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