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分钟 第5章 chapter 5

9：54分。

“我没事，我没受伤，放开我，放开我！！！！”盛鸣疯狂地挣扎，仿佛有谁束缚住了他，嗓门大到把司机吓了一跳。

盛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和司机说：我弟弟高中压力大，您不用管他，安全行驶，可以加速。”

司机点了点头，平稳行驶。

盛季想按住盛鸣，却根本按不住他，他伸手挣扎，反倒在盛季的手上拍了几下，清脆作响，痛得很。

盛季心里冒出鬼火，力道很重地直接往他手臂上招呼了一下。

这一巴掌把他扇醒了，盛鸣猛地睁开眼，眼睛里划过一丝茫然，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身处何地，目光放在了盛季脸上，不是独木难支，再见到亲人，竟然有种想哭的冲动：“姐。”

盛季和这个弟弟有一定的代沟，日常也不太玩到一起去，就是普通的姐弟关系，但看到他这样，自己也不好受，反而多了一层体谅，她说：“嗯，在。”

盛季让他回神，自己又报了一次警，说了两件事，一件是煤气泄漏，一件事不明物品。

盛鸣坐直了，和盛季小声分享他得知的情况：“我晕倒前是10：05分，晕倒可能是10：05或者10：06。”

这句话无疑等于一道惊雷砸进盛季的心里，她问：“你确定？”

盛鸣：“我听别人说的，也可能是十点零七分晕倒吧。”

“不，”盛季说：“就是10：06或者之前，我有点想法了。”

“什么想法？”

“等一下和你说。”盛季拿出手机给李思打电话。

“嗯，姐，你要让他们先跑吗，可是如果我们救不出妈怎么办呢？”

“不，我可能找到爆炸的源头了。”

电话在通话中，盛鸣小声问她：“是炸.弹吗？”

“也许不是。”

电话终于接通，盛季和李思说：“舅妈，是我是小季啊，嗯我昨天回来了，是的，我想起来，今早出门的时候可能没关煤气，你可不可以帮我去关一下啊？对了，您别拿手机进厨房啊，不要开电，先关阀门再开窗户，散一下气就没事了，弄好了可以告诉我一声吗，实在不好意思啊。”

李思放下手机，进了厨房。

厨房的窗户是紧闭的，为了防盗，睡觉前一般会关上窗户。

如此看来，大概是今早盛季做了早餐忘记关煤气，导致煤气一直泄露。

密闭的空间内，一股比较浓郁的臭味充斥了她的鼻腔。

她找到了泄露的源头——煤气罐。

在煤气泄露的空间内，李思立马开了窗透气，关上煤气阀门。

李思关了煤气，和外面的人吐槽：“这个小季，出门都不上心，煤气泄露了！咱们要不要走了？”

他不动如钟：“你透气了吗？”

“嗯。”

“那不就得了，透一下气就行了，再来一把，爸你说呢。”

爷爷本来也有点惊恐，听小儿子这么一说，似乎很无奈地说：“嗯。”

李思去主卧看了眼苏含英，她卧床休息，没有转醒，她轻手关了门，不把她吵醒：“你们要玩到什么时候？”

王叔叔附和她，笑着摇了摇头：“我都快输光了。”

盛力拿了一串洗干净的葡萄吃：“急什么？再玩会。”

爷爷：“是啊，别急啊，年轻人。”

她妥协了：“行，我先给小季打个电话，你们帮我摸牌。”

李思还是有点后怕，她打开大门和窗户散气，给盛季拨通电话。

**

使用电器，打电话，衣服产生的静电等等，都可能造成明火导致的爆炸，而煤气爆炸的威力不逊于爆.炸物的威力。

每年都有厨房意外事故，由于煤气泄露而导致的人员伤亡。

在某个小区，由于燃气泄露导致的爆炸，使一整个楼层的住户都损伤惨重。

盛季接了李思的电话：“喂，小季啊，你这小姑娘怎么这么粗心呢，出门不关煤气啊？”

盛季好脾气地说：“不好意思啊舅妈，所以你现在关了煤气，透了气，也不在接近厨房的地方打电话对吧？”

“对，我站在门口，把你们家的门窗全都开了。”

“ok，太好了，我现在有点事，回头和您说。”

“知道了，诶我和你说啊，以后长点心啊。”

“好的。”

盛鸣长长吐出一口浊气：“靠，原来是没关煤气，那咱们因为一个煤气，经历了这么多的折磨。”

这说明要注意厨房安全！

如果他们没回来，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他们十点的时候干啥了，突然爆炸，玩火了，煮饭？”

盛季耸了耸肩：“不知道，你去问啊。”

“好啊我问。”

盛鸣打开电话，才反应过来盛季是在忽悠他

——爆炸之前，他们怎么可能知道自己在10点，也就是未来的时候做了什么？

爆炸之后，他们都死了，上哪去问之前做了什么？

盛鸣撇了撇嘴，换了个话题：“对了，姐，你刚刚发现什么规律了？”

姐弟俩小声讨论着现在的局面。

“我觉得我们陷入了一个误区，我问你，假如这个一个循环，起点是哪里？”

盛鸣很自然而然地认为：“当然是我们醒来啊。”

“但醒来后，时间提前没有规律，所以这是一个毫无章法的怪圈世界吗？”

盛鸣仔细思考，的确没有发现任何规律：“是没有章法。”

“你还记得你之前推理，为什么我们会陷入到这场莫名其妙的循环，是有人向我求救，也许这是一个思路。”

“对。”

”

“如果是有人向我求助，那主角应该是屋子里的人，为什么起点是从和主角无关的——我们的身上开始？如果我们这么重要，我们的死活却从来没有影响过循环的重开。”

听起来是一个很悲伤的故事，他们毫无存在感。

盛季又说：“所以我觉得我们是次要的参与者，任何线索和视角不应该过分放在我们身上。”

盛鸣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懂：“那，起点在他们身上？”

“也许是。”

“可我们怎么确定起点是哪里呢，人的一生有出生，高考，结婚，死亡的大事，小事更是不计其数。”

“起点一定在每次循环都经历的事情中。”

盛鸣哀叹：“每次循环都经历了很多事。”

“一定是最重要的，比如，”盛季吐出两个字：“爆炸。”

“对，爆炸，人在最危险的爆炸中会产生最强烈求助欲！”

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大声了，盛鸣压低声音：“是爆炸！结束循环的关键和爆炸有关，比如停止爆炸，比如在爆炸前解救其他人。”

结合他们的推理，爆炸是结束生命的终点，也是受害者想要“新生”的起点。

盛季没带笔和纸，给他口述：“我能大致确认这个猜测是因为你和我说，你晕倒是10：06。以这次为例，上次爆炸到下一次，虽然下一次爆炸解决了，但我先这样说，你更好理解。从上一次爆炸到下一个爆炸是一个开始到一个结束，当然，上一次爆炸是上上次爆炸的终点。”

“ok，言归正传，上次到下次之间，假如我们可能有十二分钟——”

盛鸣被她提点懂了，接话：“上一次爆炸后，我撑了六分钟，或者五分多钟，但晕倒或者死亡后，剩下的时间就接到了下一幕——下一次爆炸之前，我们醒来之后，恰好是9：54分。”

“对，每一次可能都是这样，无论是9：50、51、53，都是某次爆炸后，我和你两个人，或者其中之一撑了几分钟才丧失意识，导致下一次爆炸前只有不到十分钟，当然，还有我俩在车上清醒大脑，记录当初时刻的时间，再次浪费了这不到十分钟里的一点时间。”

盛鸣恍然大悟：“对。”

他又想到什么：“假如你的猜测是对的，可我们有一次是因为追尾没赶上爆炸，“活”了下来，我们浪费了所有的时间吧，那我们当时晕倒后，再醒来应该在爆炸现场直接死掉啊。”

盛季：……

她没纠结于盛鸣大咧咧说“我们应该直接死掉”，和他说：“那场我们共享的梦，如果不是梦呢？我们就是直接死掉了啊。”

盛鸣：“啊，可是……”

“你能想到我现在在想什么吗？”

盛鸣：“不能。”

“所以在循环里，我们的意识层面根本无法共享，只有现实的经历可以共享，既然如此，处于意识层面的梦境可能会共享吗，不可能。”

“可为什么是十二这个数字？”

“十二对于华夏本来就有特殊的意义，十二生肖，还有古代把一天划分为十二个时辰，子时既包括一天的终点，也包括一天的起点。”

“姐，”盛鸣被她这个思路说服了，长叹一口气：“你可以去当推理家了。”

可能是解决了，盛季松了一口气，也勾了勾嘴角：“你很冷幽默。”

盛鸣懊恼第说：“如果我们早点知道，说不定就能第一次回家把妈妈救出来了，不用受到这么多次的爆炸……”

“或者，”盛季幽默了一把：“你意志力不用这么坚强，咱们就能有更多的时间。”

盛鸣接了他爸的电话，没好气地说：“还让我们注意安全呢爸，你和妈不知道是谁没关煤气。”

如果不是他们找到了煤气泄露，后果不堪设想。

盛宁：“我忘记关了吗？诶呦，年纪大了记性差，改天换成电磁炉算了，你们没事吧，快点关了阀门，开窗透气啊。”

“关了。”

车子稳稳当当停在了家门口，大门敞开，里头是在打牌的各位亲戚：“小季，小鸣，回来了啊！”

盛鸣：“回——”

他还没说完话，视野被一片红色侵染了，他难以置信地睁大双眼，根本来不及逃跑，内脏和外肢都被疼痛层层包围。

他的求生本能想坚持下去，等待警察和医护人员的救助。

脑海里忽然划过他姐的金玉良言——你的意志力不用这么坚强。

下一秒，他闭上了眼，丧失了意志力。

该去死的时候就要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