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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恩十八年 第14章 师徒

作者:非歧路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4-05-05 10:06:13 来源:文学城

喻长行在踏进喻从意的房间前,盯着她院里的那株红梅看了许久。

他不清楚迈出的这一步,会是阳光大道,还是万丈深渊。

但雪覆大地终有消融见春的一日。

他也不想再糊里糊涂地过下去了。

喻长行抬手,掌心落在门扉上,终究下定决心推开了那扇门。

他来这间屋子的时候不多,连着前两回来找人,这是第三次。

喻从意的房间算得上简洁,除了最初刚到洛京时沈择赢为她置办的一些基本物件,再没有更多属于她自己的东西了。

屋内萦绕着淡淡的药香,那是喻从意自己调制的味道,闻久了有安神的功效。

他也有几个这个味道的香囊,一直没舍得用。

喻长行环顾一圈,慢慢踱步到喻从意床前。

被子散乱在床榻上,原该向里的那一面此时大咧咧地朝外翻张,几乎可以猜到喻从意是如何不情不愿地被阿离从被窝里拽起来的。

恐怕现在人在前厅待客,心里早骂骂咧咧地想回来补觉罢。

脑中浮现出师父不断嘟囔“再睡一会儿”的模样,喻长行不由唇角上扬,心情颇好。

还是同文夫人多聊会儿吧,师父。喻长行想。

床对面靠窗摆着一张桌子,听闻大多女儿家都有自己的梳妆台,在这方面喻从意或许是个例外。

她只有一个妆匣,可惜喻长行只见过匣子本身,既未见师父用过,也不曾见过里头装着什么。

于是长桌整个被空了出来,左上角摆着一盏烛灯,毛笔、笔架、砚台、墨水倒是一应俱全,整整齐齐码在靠里一侧。

喻长行走到书桌前,铺着一张已经写好的信纸。

他弯腰去看,就见上面字迹已干,一笔一画清晰端正,唯有收笔处不可控地留下肆意的拉长。

喻从意的字比她的人还随意洒脱,甚至为图省事会减些笔划,通常外人能看懂已是相当不易,极有个人特色。

也正因她的个人特色,才有了这样一张刻意归束字迹,又能叫熟悉她的人轻而易举地看出她风格的信。

喻长行抿唇,死死盯着上面的“恐卿难自顾”,念着“得遇宝儿,意足矣”。

好一个珍之爱之,如珠如宝。

好一个喻君成。

喻长行眼尾发红,压抑着心底翻涌的嫉恨与不满。

理智告诉他,到此为止吧。

不过是个死人罢了。即使他对师父真有不轨之心,他也已经是个死人了。

到此为止,他还能装作什么都不知,还能做那个克制心思、对师父百依百顺的徒弟。

情感却早在理智说服他之前,自作主张地控制着他的手,落上了抽屉的把手上。

五指收紧,喻长行拉开抽屉的瞬间,早已溢满强塞进狭小空间里的信纸如瀑般倾泻而出,洋洋洒洒落了他满怀,又从他指尖怀中飘飘悠悠滑落到地上。

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倒灌,余下四肢百骸生寒发冷。

他蹲下身,目光茫然地在满地信纸中扫过。

喻君成、喻君成、还是喻君成。

每一封信、每一个字,同样的内容。

喻长行感觉自己落进了名唤喻君成的孽海,他企图找到一叶孤舟拯救将要溺毙的身体,换来的却是扑面而来的巨浪滔天。

他的师父,那个他眼中如谪仙般不染俗尘的女子。

竟也会为了一个人,固执地一遍又一遍描摹他的笔迹,在寥寥数语里拼凑他们不会实现的未来。

原来喻从意不是无心红尘。

而是红尘之中,无她所爱之人。

喻长行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一张一张将那些信纸收好,又是如何将它们重新关进那狭小的抽屉里。

不过他确定,其中没有喻君成亲笔写的那一份。

几乎没有犹豫,喻长行随意抽走了一张,他笃定喻从意不会发现。

带着孤零零的一张信纸,喻长行离开了忠肃侯府,重新回到了昨日喻从意与宁无望相约见面的地方。

那位前辈知道师父旧事,昨日又明知自己身份而未戳穿,是眼下他打听消息的最好人选。

喻长行确实在赌。

赌宁无望也想见他。

“宁前辈,晚生喻长行,可否一见?”

四周没有传来任何回应,喻长行也不着急,就固执地站在那儿静候。

不知等了多久,或许是一盏茶,或许是一柱香,亦或是更久。

身后终于传来男子无奈的笑声:“你这小家伙,怎么比你师父还倔?”

喻长行默默回头。站了太久,小腿已经酸得发麻,他却不敢露出一丝不适,恭敬地拱手道:“求人自然要有求人的态度。”

“我帮不了你。”宁无望道。

“可是晚生还没问所求何事。”喻长行身姿挺拔,语气恭顺,唯独一双眼睛直直看向宁无望,翻涌着难掩的情绪。

宁无望见他这样,更加叹息。

连这副死德性都这么像,难怪喻从意一定要将他捆在身边亲自护着。

“你既然来找我,就是已经猜到了真相,又何苦来问?”宁无望不解,“被捅成重伤犹不嫌够,非得被捅死了才算解脱?”

“可那把刀毕竟已经折了。”喻长行垂眸,来的路上他已经想得很清楚了,“我要把这把刀从我和师父之间拔出来,伤口才能愈合。”

“我才能与师父,真正的开始。”

宁无望唉声道:“如你所见,我是个半残的老人家,你是指望我背弃已故老友,帮你抹掉他的存在吗?”

“晚生不是这个意思!”喻长行道,“晚生只是想知道那三年究竟发生了什么,这位师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还是帮不了你。”宁无望话音刚落,眼前少年的眸光就渐渐暗淡了下去。

他还是道了谢,作了礼。只是转身的时候,晴空万里的天不知从哪儿聚了些乌云,齐齐落在他头上。

自己真是个劳碌命。宁无望心道。

“罢了!”宁无望叫住了他,“帮我找块好玉料来,我就把能说的告诉你。”

-

“从意,我还是想找他。”

喻从意单手靠在桌上扶额,脑中嗡嗡乱作一团,忍不住道:“都过去十几年了,你现在钻什么牛角尖非要找他?”

从方才开始,文绛恩说两句话就要扯到宁无望身上,又自觉不对地扯开,如此反复。

喻从意理解她是多年见不到宁无望,倘若一直不见也罢,突然遇到个叫她觉得相像的,一下死灰复燃。

更可怖的是,喻从意知道真相。

文绛恩对宁无望的事情敏感,她只得一边感叹她精准的直觉,一边绞尽脑汁地应付,不叫她看出端倪。

待送宁无望回济生门,她也要回去闭关休整一段时间了。

谁料这句话仿佛戳中了文绛恩哪处痛点,原本还在走来走去的人突然停了下来,肉眼可见地气氛凝滞。

“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我喜欢他?”

“……”喻从意手心攥着袖摆,撇过头看向别处,“徒弟喜欢师父不是很正常的吗。”

“不是那种喜欢!”文绛恩坐到她身边,两人之间只隔着一个茶桌,叫喻从意轻而易举地瞧见她眼底的落寞。

“是那种男女之情。”

“差一点点,我就真的可以嫁给他为妻了。”

文绛恩出生钟鸣鼎食之家,父亲官拜御史大夫,母亲贵为县主,还有个对她疼极爱极的嫡亲兄长,天底下再难找比这更好的投胎。

养得文绛恩自幼胆大妄为,又有父母兄长娇宠,可谓说一不二。

直到那年,文父为儿子请来了一名武术先生,便是宁无望。

宁无望大不了文公子几岁,可一套剑招打得行云流水,叫人望之生叹,教起自幼拿笔杆子的文公子自然是绰绰有余。

文绛恩躲在树后,看着庭中两道身影。

她笑那个素日骄矜体面的兄长也有笨拙的一面,握剑的姿势都要叫人再三调整指点。

笑着笑着,目光就落在了宁无望身上。

那把剑本身没什么好看,落到这武术先生手里,却如有神灵附佑,在光下夺目生辉。

比剑更让人挪不开眼的,是风姿绰约的宁无望。

文绛恩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撒泼打滚,求家里允她和兄长一同学剑。

但她记得母亲原本是反对的,她觉得女儿家该学刺绣书画,舞刀弄枪地有失大家风度。

幸好,父亲觉得女子也该防身,拍板同意了。

文绛恩怕苦怕累,以往夏日里热了些都闹着不肯出门。

却为了学剑,不畏寒暑。

日久生情。

想嫁给宁无望的念头过早埋在她的心底,直到过了及笄,她就迫不及待请求父母同意自己与宁无望成婚。

“我以为爹娘对我无有不应,婚姻大事自然也是我说了算。”文绛恩低下头,偷偷抹了泪。

喻从意却想起宁无望瞎掉的那只眼睛,想起他再也拿不起剑的手。

“后来我就再也没见过师父了。十几年了,我都成婚当娘了,他也没来找过我,我想他应该过得很好。”

那个失了意气的寂寥身影,宛若幽魂般在洛京游荡了十一年。

“好啦也不早了,我要走了。”文绛恩起身,努力笑道,“下次我带儿子来见你。”

宁无望,你这些年究竟在干什么啊。

临走前,文绛恩拉住喻从意的手,颇为艳羡道:“从意,幸好你没有像我们一样,喜欢上不该喜欢的人。”

喻从意无法回答。

她自诩隔岸观火,旁观者清。

实则早已身在此山,不可回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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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师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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