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读坏坏我更坏 第26章 第 26 章

玉红豆到了沈亦君的手上，必然会被严加看管，想要盗走恐怕难上加难。

沈锐思量着对策，回到太子殿，遣走门外当差的，独自走进屋内。

他关上殿门，走到前厅和里屋交界的过厅，抬头看了看，跳上房梁，蹲下来伸手摸了摸。

“咚咚咚——”屋外忽然响起敲门声，“殿下，你在吗？”

是庆承溪的声音。

“进来。”沈锐跳下房梁。

他拇指和食指轻轻摩挲，搓掉粘在指肚上的泥土。

门外忽然安静下来，阳光打在殿门上，门缝可见庆承溪的影子定在那里，过了片刻那影子才一动，门被推开。

“愣在那干什么？”沈锐问。

“殿下，”庆承溪站在门口，“你和潘月公主的婚事……没了？”

“嗯，没了。”沈锐在桌上取茶杯倒茶，头也不抬地说。

“是潘月公主她不合你意？还是，”庆承溪艰难地组织语言，“还是……”

“公主不愿委身于我，许是心中另有他人了。”沈锐抬眼看着他，故作严肃。

庆承溪心里“咯噔”一下，脸色瞬间黯淡，“抱歉殿下。”

沈锐没忍心嘲笑他几天功夫人就变成这傻样，说：“我与她相见不过几面，无甚交集，既不情投也没意合，现在辞去婚事还以各自自由身，不是喜事一桩吗？何来抱歉之说。”

庆承溪表情自然许多，“是吗，我见你没吃两口就离席，还以为你情绪不佳。”

沈锐于是轻描淡写道：“我不是因为此事不愉。”

“那是为什么？”庆承溪立马问，“你说出来，兴许我能替你分忧。”

沈锐笑了笑，忽然牛头不对马嘴地说：“承溪，儿时我总盼着你入宫。”

庆承溪愣了一下，随后也笑起来，“我知道，每次爹带我入宫，我都会赖着在你殿里住一晚，第二天趁宫人还没睡醒就摸黑起床，跟你跑去大明殿的台阶上坐着，去蹲来上朝的人。”

很小的时候，沈锐就经常早早起床，赶在早朝前坐在大明殿门前的石阶一角，看群臣陆续向他走来。

每日入朝堂的多达数百人，沈锐会掰着指头数和他打招呼的人，若是两只手数不过来了，那他就能高兴一整天，如果运气再好些，就会碰见愿意停下和他聊聊天逗逗他的人。

“你只需好好的就好，”沈锐说，“这世上没几个人能让我这么盼着。”

庆承溪听这话头不对劲，“你碰上什么事了？”

“你们两个！鬼鬼祟祟地躲在这做什么？”冉玉在殿外大呵一声，急忙忙跑进来。

他看见沈锐离席就第一时间想追过来看看，都是登北连多嘴他才打了个忍，没想到吃了几口菜再一看庆承溪位子也空了，登北连又推测人是去如厕，结果半天也不见庆承溪回来。

“还如厕，如个鬼厕，去的时间都够蹲三回大的了，你是囤了多久的食不消化？”冉玉看着庆承溪气不打一处来。

“哪来这么大火气，我可没说自己是去出恭，”庆承溪被怼得莫名其妙，“阿冉，你今天犯什么毛病了，之前好端端的地面不踩站到凳子上又是在干吗？”

听到这里沈锐不厚道地勾起嘴角，冉玉立马一个眼睛两个大，反问庆承溪，“殿下离席是他的事情，你跟过来算什么？”

“我……”庆承溪气势顿时弱下来，“我不是看他心里有事，过来问问吗。”

“哦，那你问出来了吗？”冉玉说。

“这不还问着吗，半路就杀出个你来。”庆承溪拿他没辙，又问沈锐说，“殿下，你还没回答我，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忧心？”

“我这会儿不忧心，你们继续聊。”沈锐一副热闹还没看够的样子。

见庆承溪从沈锐那问不出所以然，冉玉的气稍微顺了顺。

庆承溪正要继续追问，就被冉玉拦下来。

“你脑袋是不是木的，殿下不想告诉你，难道你多问几遍就会说了吗。”冉玉说，“你想知道，大可来问我。”

“阿冉。”沈锐皱起眉头。

“不就是那南国的玉红豆吗，如今东西已然在陛下手上了，有什么不能跟他说的，难不成怕他跑去把东西要回来？”冉玉说。

“玉红豆？”庆承溪愣了愣，“你是说，此次南国所赠的贺礼是玉红豆？”

庆承溪在西北待过不少时日，山云谷路过不下百回，关于那里的传闻多少知道一些，听到玉红豆三个字后，瞬间就明白是怎么回事。

“那都是些虚无缥缈的传闻，”庆承溪说，“着迷这种东西多半不会有好事，你们不知道，我在山云谷外见到过多少奇奇怪怪的死尸。”

“我不听这些，这件事情我已经决定，无需多言。”沈锐说。

“但是……”

“行了，有什么可但是的，没听见殿下说主意已定吗，如今你到底是有儿女情长心思的人了，连说话都变得婆婆妈妈。”冉玉嫌弃他道。

“胡说什么儿女情长心思……”庆承溪脸瞬间涨红，下意识就脱口反驳，但也没继续往下说，心知其实自己的心思早就被这两个人看透，没什么好抵赖的。

三人于是谁也没再说话，冉玉看着地面不知道在琢磨什么，庆承溪闷坐着，沈锐则给自己添了杯茶品起来。

“我是觉得没必要。”沉默半晌，庆承溪忽然开口道。

他叹了口气，“但是殿下，只要是你想清楚了决定要做的，我一定支持。”

“怎么支持，让你未过门的媳妇得罪咱们陛下，提着脑袋把送出去的礼要回来？”冉玉依旧盯着地面发呆，嘴快得说话都不用过脑子。

沈锐用茶杯盖撇开茶叶，抿了一口，“你就好好过自己的日子，不要趟这浑水。”

若他所料不错，沈亦君之后会再寻机会对庆承溪下手。

虽然想不出沈亦君这么做是什么道理，但如果城郊码头的事真是他在背后指使，那前世他下手的对象是庆承溪，也就是说，这时候沈亦君已经对庆承溪起了杀心，只是后来南国点名要他做上门女婿，才让事情得以延缓。

现在他几乎可以肯定，前世庆承溪客死他国并非意外，而是沈亦君在背后设局。

庆承溪听着不对劲，“怎么成浑水了，难不成……”

“庆承溪！”

听见这声音，庆承溪顿了顿。

潘月风尘仆仆地闯进来，看了一眼沈锐，脚步定了定，深吸一口气，对庆承溪开门见山地说：“本公主明日就要走了，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走？”

庆承溪被这迎面一问直接问懵，快速思考片刻，婉言道：“多谢公主抬爱，在下是领兵打仗之人，此生志在为国效力，守卫疆土征战四方。”

“你别讲这些屁话，我只再问一遍，你好好回答我，愿不愿意跟我一起走？”潘月要他正面答复。

“陛下原是看中你做太子妃。”庆承溪说得点到即止。

“他是看中我身上的宝贝。”潘月说完看了眼沈锐，许是想到昨日礼部外面的情景，明白了什么，略微不自然地抬起手，抓抓脖子。

沈锐心说这丫头倒是不遮不掩，对自己被当作筹码搅进这笔交易明明白白，看得还挺开。

“宝贝是宝贝，你是你，你若非良人，陛下怎么将你赐婚太子。”庆承溪老老实实地说。

潘月提起嘴角，似乎觉得这话听着还算顺耳，走近庆承溪，仰头质问道：“那好，我换个问题问你，你喜欢我吗？”

从潘月出现开始，屋内两个旁观者就都十分配合地不再发出任何声音，但是这份刻意的安静反而让庆承溪更加不好意思。

“你喜欢我吗？”潘月又问一遍。

庆承溪从耳朵尖红到脖子根，不得不低下头看着潘月，嘴巴张了张又闭上，尔后点点头。

“很好，”潘月开心地笑起来，一边后退一边清清嗓子轻快地说，“我再多住几日，你好好考虑考虑，想好了再答复我！”

“公主……”

“别跟过来！”潘月只给他留个背影，朝后挥挥手，极其潇洒地留下这么四个字，出门把弯一拐消失在庆承溪的视线内。

庆承溪朝屋内其他两人扯出一个充满尴尬的笑容，有些感激地多看了冉玉两眼。

今天难得冉玉大发慈悲，竟然没有趁机调侃，要是按照冉玉以往的作风，他这会地缝都来不及钻。

沈锐大概也是觉得冉玉有些反常，看了他一眼，对庆承溪说：“我这没事，你回去忙吧。”

忙什么，忙着考虑要不要当南国的上门女婿吗？

庆承溪立马胡思乱想起来，确实没心思再待下去了，于是就此离开。

沈锐看着庆承溪走远，殿内又恢复安静。

他目光扫过不知受什么刺激在兀自纠结的冉玉，越过空无一人的石阶地面，跨过太子殿大开的殿门。

禀报安宁殿出事的人就要来了。

虽然今世不会复刻前世，很多事情的发生略有不同，但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只不过可能换了种形式，或者换了个对象。

按照过往，宴席中萧柔因为忽感不适提前回了安宁殿，没多久就传来陷入昏迷的消息，他赶去殿里时，太医已经为她治疗完毕。

施针放血治疗。

别的东西无论什么代价他都能排除万难取来，唯独萧柔的血。

他知道只需自己张口，母亲就会连问都不多问为他取血。但越是这样，他越是没办法开这个口。

沈锐听着脚步声由远及近，抿下一口已经凉透的茶。

“殿下。”冉玉忽然开口。

“有话晚些再说。” 沈锐抬手制止他，起身往外走。

“我喜欢你。”冉玉说。

沈锐正思量自己这种不作为的做法是否太过自欺欺人，听见冉玉的话后脚下一顿，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不可思议地转过身。

与此同时，殿门口“啪嗒”一声，有人一脚踢在了门槛上。

安宁殿的宫人一脸惊恐地看着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