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跟着孩子们的指引,脚步匆匆的来到了福临城郊外的广场上。
广场上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宽阔的地面上摆满了桌子,看起来是一场盛大的宴席。
人们穿梭其中,忙得不亦乐乎,脸上带着笑,看起来喜气洋洋。
广场边上有一座阁楼,阁楼装扮的像新婚房屋,红绸飘飘,喜字高挂,显得格外喜庆。
楚灵曜皱着眉,低声说道:“新娘可能就在那间屋子里。”
清听晚点了点头,道:“我们去把她救出来。”
话音刚落,二人便闪身进入了阁楼里。
阁楼里布置的非常喜庆,到处都是红色的装饰,红烛高燃,映照的整个房间暖意融融。新娘盖着红盖头,安静地坐在床边,一动不动。
与外面场景相比,这阁楼里就安静许多。
清听晚站在房中,轻声的对着新娘说道:“这位姑娘,若你不想嫁给迥情,可以跟我们走,我们能带你出去。”
然而,房间里一片静默,新娘没有任何回应。
清听晚又试探性地喊了一声:“姑娘?”
依然没有人回答他。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暗道不好,伸手准备去掀红盖头。
这时,房间门突然被推开。
清听晚的手停在半空中,与进门的顾大娘对视片刻。
顾大娘震惊的大叫出声:“啊!干啥嘞!干啥嘞!你们两小娃子怎么在这。”她一边喊着一边把两人往外赶。
楚灵曜和清听晚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他们不能对凡人动手,只能被顾大娘赶着往外走去。
就在快要走出房门的时候,清听晚突然喊道:“大娘,新娘脸花了。”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试图引起顾大娘的注意。
顾大娘闻言,又发出了尖锐的爆鸣声,她没有再驱赶他们,匆匆忙忙的快步走到新娘旁边,小心翼翼地掀开了新娘的盖头。
这下到他们两人震惊了。
在刚刚,他们得不到新娘的回应,便用神识感受新娘的生命,但奇怪的是新娘既不像死人,又不像活人,他们完全分辨不出。
所以清听晚才喊出了这句话,想看看新娘究竟怎么回事。
顾大娘掀开了盖头,盖头底下露出一张木质的脸。
两人俱是一愣,新娘竟然是个人偶!
很显然,新娘是刚刚做好不久的人偶,这新鲜的树木虽没了生机,但还有生气。
楚灵曜和清听晚一味只顾着看人死没死,忘了看是不是人,一时尴尬的立在原地。
顾大娘左看右看,并未发现新娘光滑的脸上有何问题。她反应过来清听晚在胡说,便随手抄起一把棍子,作势要打他,怒道:“谁家的小娃,竟然敢作弄人。”
清听晚一边躲闪一边疑惑道:“新娘怎么是个人偶啊。”
顾大娘停下追击,皱着眉:“不是人偶还能是什么?”
清听晚和楚灵曜站在一旁,面色难看。
“哎,你们两个小娃子。”顾大娘看他们神色立马便知道他们误会了什么,恼怒道,“这福小姐哪能是活人啊!这就不是嫁女儿了!是害人啊!”
顾大娘皱着眉接着说道:“生死两相隔,生人不嫁死人,死人不娶活人。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们都不懂吗?猪嫁猪,狗嫁狗,鸡嫁鸡。”
楚灵曜不好意思的讪笑:“我们二人路过此地,听说你们要把福小姐嫁给既定潭里的魔头,我们想来救福小姐的,但没成想是我们误会了,真是抱歉。”
顾大娘看着两个像鹌鹑一样站着的少年,想着他们也是出于好心,慷慨的说道:“没事,没事,你们本意不坏,而且福小姐心地善良,她肯定不会计较。”
楚灵曜和清听晚灿烂一笑:“谢谢大娘。”
大娘也是个爽快人,一巴掌呼上楚灵曜的肩膀乐呵道:“外地小伙,没吃过这么盛大的喜酒吧?来都来了,那就顺便吃个酒吧。”
此话正合他们二人心意,于是,楚灵曜笑道:“那自然是极好。大娘,我们还有一个朋友……”
……
临近傍晚,席位上都坐满了人。大家把酒言欢,好不热闹。
楚灵曜和清听晚坐在其中的一台桌子上,除了他们两,还有迥情,和城里的几个哥叔爷。
楚灵曜和清听晚幻化了样貌,平平无奇的两张脸并不出彩。
但迥情却没有这样做,他带着一张俊脸招摇的很,又因为他实在又高又帅,一时之间竟成了宴席的焦点。
不少人来打听迥情的情况,连带着楚灵曜和清听晚也被询问了好多次,不过他们对迥情的了解,不过是书上的那几言几语。既然不知道,那就胡说八道了。
迥情举起酒杯和乡亲们聊的有来有回,乐在其中。
宴席过后,大家抬着花轿将新娘送到既定潭边。
送亲的队伍宽又长,每家每户都备了纸折的嫁妆。有牛羊,有鸡鸭,还有一些纸钱。
年轻的姑娘们也为福小姐折了精美的纸花簪,小孩们也有各种各样的折纸,糖葫芦、纸球、纸弹弓……
来到既定潭边,轿夫将花轿抬到本就挖好了的坑里,放在中央。
待花轿放好之后,乡亲们将自己的备好的嫁妆放到花轿周围,放好之后便闭眼祈福。
顾大娘笑的脸上都堆满了褶子,拿着几件纸折的衣服和鞋子,还有几只纸折的小狗找来他们三人面前,一人递了一些过去:“你们也别闲着,一起下去祈福许愿。”
三人向顾大娘道谢,顾大娘忙着又去了别处,只在空气中留下一句:“都多许几个愿望啊,三年才一次。”
清听晚拎起手中的小狗,挑了挑眉:“狗也要陪嫁?”
迥情一副怎么你啥都不懂的模样,得意道:“这你就不懂了吧,这狗最为忠诚,若是既定潭里的大魔头欺负福小姐,这些狗就会咬那个大魔头。”
清听晚:“……”
叫自己大魔头还叫得挺上口的。
迥情得意的继续说着他刚刚吃酒得来的消息:“那个阁楼是那个酒楼的老板花钱建的,那个老板不仅建了楼,还要负责教导这些狗,等去了那边,要保护好福小姐。”
清听晚嘴角不自然的抽了抽:“你还知道的挺多啊。”
过了许久,天空中布满繁星,花轿旁堆叠着的五彩斑斓的折纸都快将花轿淹没。
祈福结束,轿夫点起火把扔入坑里。
火光璀璨,映照这一方人间喜乐。
……
清听晚看着脸上遮掩不住快乐的迥情,心有不忍,但还是开口道:“你是不是该走了。”
迥情两眼一横:“不走。”
清听晚:???
他刚刚的那点不忍瞬间烟消云散,甚至还有点生气:“喜酒也吃了,你凭什么不走!”
迥情:“魔否丹是不是给的你?”
清听晚:“是。那又如何?”
迥情:“那是我提前随的礼金,要走也是吃了你的喜酒才走。”
清听晚拳头梆硬,迥情识时务的跑回了二胡里。
楚灵曜抱着双臂,看着忙碌着收拾残局的凡人们,不禁感叹道:“好像这里,只有我们两个是坏人。”
清听晚闻言,自嘲道:“是啊,理所当然的以为这是一场活人献祭的恶俗。”
……
此地事毕,两人回到了天界。
十几年前,错无崖上的八镜诛怨阵暴动,仙界督主权临神君裴君泽和瑶月神君江清墨率天兵天将前往镇压。
那是八镜诛怨阵有史以来暴动的最厉害的一次,六界之中未开灵智的魔物秽物都聚集于此。
彼时,瑶月神君江清墨已经怀孕四月有余。
一开始权临神君说什么也不让瑶月神君一同前往,但奈何瑶月神君作为战神偏要前去,权临神君执拗不过,只好让瑶月神君前去,只不过只能在八镜诛怨阵外围杀魔。
后来不知何原因,瑶月神君还是进入了八镜诛怨阵。
八镜诛怨阵封印的怨魔温狄麟再次被镇压,瑶月神君江清墨却陨落了。
瑶月神君陨落之后,便消散于世间。留权临神君一人。
权临神君回来之后,闭门不出,一应事务全都空置一旁。其他人上门拜访,权临神君也是一律不见。
到最后楚灵曜的老爹楚涵沣实在忍无可忍,带着其他人闯入了权临神君的宫殿。
权临神君看见他们也不恼怒,苦笑着了一句:“你们来了。”
众人看着颓废的权临神君一时无言。
权临神君的身上缓慢的流出金黄色的仙力,那是仙人无存活意志时,流逝消散的神魄。
楚涵沣不知该如何安慰裴君泽,只说了一句:“既为仙界督主,哪怕最后一刻也要尽你应尽的责任。”
说完后,就带着众人离开了。
之后,裴君泽回到仙京神宫,处理了堆积已久的事物,也像往常那样工作着。只是他身上金黄色的流光依旧还在,脸上的笑也着实牵强。
就是这个时候,五岁的楚灵曜在邬魇山捡到了清听晚。